第6章
已经做过表面功夫的中年男人无奈耸肩，继续由着小胖子边胡言乱语边搞破坏，他抬眼扫过周围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
他不会赔钱的，反而是学校，必须赔钱给他，看看他的孩子，都被吓的不正常了。
男人丝毫不在意孩子的心理状态，沾沾自喜计算着一会讹多少钱，他精于算计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住，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蓝色眼睛。
简直不像人类，翔太口中的怪物，不会真的存在吧。
中年男人忽的愣住了。
被高中生以穿透般的视线看着，好像在他眼中自己一切阴暗想法都无处遁形，这绝不是什麽好体验。
中年男人下意识否定自己的直觉，色厉内荏道：“看什麽看，学生就赶快回学校上学去，别在这当不务正业的不良少年。”
一个染白发戴美瞳，一个穿的奇奇怪怪还打耳钉，一看就不是好人。
“真恶心啊。”
五条悟苍蓝的双眸直直注视着这位同时拥有地中海和啤酒肚的大叔，冷冷道：“因为我不怕你，所以你怕我，因为你是异类，所以我是对的，这种逻辑，只有弱者才会相信吧，而且大叔你不仅弱，还很蠢诶。”
燃点很低的地中海大叔一下子就炸了，他指着五条悟就开始骂，各种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回荡在空气中。
“……”
“我说的有错吗，那个小孩就是怪胎，异类！成天神神秘秘，和娃娃说话就算了，还欺负我的孩子，校长，你评评理！”
“怕她谁会怕一个小孩子！”
“她欺负翔太！我的孩子才是弱者！”
“……”
辅助监督默默蹲下身，捂住了爱子的耳朵，术士和非术士之间的交涉工作她做过很多，第一次遇到那麽不要脸的，偏偏他儿子还是重要人证。
“说完了”
中年男人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以后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夏油杰真挚建议道：“酒见先生，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很多人其实智力不正常，只是生活能自理才被当成正常人，他们还生孩子，所以不正常的人越来越多……”
“我这边建议你以后别生了。”夏油杰露出和善的微笑。
“嗯，嗯，”五条悟点头，直白翻译道：“祝你断子绝孙。”
“哎呀，悟，说话不要那麽直接，伤害了酒见先生不存在的自尊心怎麽办。”
“哼，你明明很赞同，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中年男人：“……”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汇，两个看起来是高中生的小屁孩丝毫没提翔太，让他无法借机发挥。
含沙射影的讽刺，智力不正常且此刻怒气上头的他还真没听出来。
男人生拉硬扯道：“断子绝孙！你们想让翔太去死，好恶毒！”
“校长，校长！”
青山校长不情不愿地回他，“怎麽了，酒见先生”
“他们是谁，来做什麽的！再这样我要报警了，让警察来给我家翔太做主！”
他不占理，但他手里可是有个好用的未成年孩子。
“翔太的妈妈生下他就跑了，我一个人辛苦把他抚养长大，现在他居然在学校里遭受了这种事……”
见发疯行不通，男人转变策略，开始卖惨。
小胖子被按着肩膀，胡乱抹了抹脸，眼泪鼻涕糊在一块，以至于他哭的……相当不美观。
爱子悄悄探头观察小胖子的反应，头发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第三视角的两只猫互相勾着尾巴，对视一眼。
我们有一个主意。
闹剧还在继续，因为五条悟没兴趣再打岔，所以中年男人逐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夏油杰想问小胖子关于咒灵的事都找不到时机。
感觉问了会打扰中年男人的表演，然后再次恼羞成怒噪音输出。
五条悟瘪嘴，老赖大叔一个人顶一群人，吵的他脑子疼，他抻了抻手指，歪着脑袋看向老赖大叔。
“悟，现在不能动手，”夏油杰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搭在白发少年肩上。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要等没人的时候，偷偷祓除他背上的咒灵，还有那个小胖子的。”
夏油杰皱着细长眉毛，那些话确实过分，他也很生气，但悟刚才为什麽突然想动手，据他所知，五条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优等生又要说正论了吗，老子才不想听那些无聊的东西，”五条悟对着夏油杰做了个鬼脸。
“不，”夏油杰盯着自己的搭档，忽然做出某种决定，他语气缓慢却又坚定道：“一会等辅助监督走后，我们去教训啤酒肚大叔。”
“哇，”五条悟一扫阴霾，笑的超开心，“不错嘛，怪刘海。”
终于有反应了，他还以为优等生真的习以为常了呢。
正在哄孩子的辅助监督：？
夜蛾先生究竟有多大的滤镜，才能对她说出“杰是个好孩子，悟很听他的话”。
后半句没错，前半句明显有问题吧！
擅长讹钱的中年男人：？
还有这种好事
推门而入的几位警察：？
小子，你很勇哦。
第6章 无下限不是无敌的哦
警察们并不是被中年男人找来的，他们来调查一件失踪案，幼儿园的一位女老师失踪了，监控显示，她失踪那天刚和来接孩子的酒见先生见过面，然后去了趟校长办公室，第二天就消失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纷纷看向辅助监督，意思很明显。
怎麽都没仔细读数据，辅助监督嘴角抽搐，摇头示意女老师失踪和咒灵无关，不是他们该管的。
被警察叔叔们反复教育“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后，夏油杰终于走出了办公室。
“优等生也有今天，哼哼，老子看过了，学校后院的围墙和上次不一样了哦。”站在走廊等他的五条悟说。
“嗯，做得好。”
他接过五条悟递来的一半棒棒冰，偶尔吃点甜的，确实会让心情变好。
世界终于安静了，刚说出叛逆发言的黑发少年心想，他一口气舒到一半，恍然发现有点太安静了……
呼噜，小猫们的呼噜声没了！
我！猫！呢！
–
“怪胎！”
“坏孩子！”
“靠说谎博取大人关注的家夥！”
“……”
他真的看见了。
“杰，告诉妈妈，你已经正常了对吗？”
可是……
“来，小朋友，告诉医生叔叔，你看见了什麽”
长着三个头的怪物趴在医生叔叔手上。
小朋友摇头呐呐道：“叔叔身上什麽都没有。”
夏油夫妇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们的孩子成绩优秀，品性乖巧，可某一天起，他们却接到老师的电话，话里话外都是说夏油同学可能有臆想症，家中被刻意忽略的一切怪异举动都有了解释。
夏油夫妇不愿意相信，他们带孩子看了一个又一个心理医生，可小朋友出奇的倔强，在他小小的世界里，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直到最后，他看见了父母眼中的失望，不解，甚至是怨念。
那麽乖巧的孩子，为什麽突然就不听话了呢他们有哪里做的不好，明明一切都和其他人一样，为什麽偏偏孩子突然“特别”起来了呢，为什麽不能还给他们正常的孩子？
爸爸妈妈很爱他，关心他，但好像不理解他。
那麽我撒谎了，我是坏孩子吗？
这是不对的吗
“小杰真乖，回去妈妈给你煮好吃的猪扒饭怎麽样？”
“没错，乖孩子会得到奖励。”
牵着“恢复正常”的儿子从医院出来，夫妇二人心情都非常好。
“特别”一词适合出众的普通人，但太过特别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了，那样会变成“异类”，他们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下周自家孩子就能回学校上课了，小杰聪明优秀，肯定能上个好高中，考个好大学，找到一份得体的工作，按部就班，最后他们的使命就完成了。
所以这是对的，是，有意义的。
“杰，杰 杰！”
“你在想什麽？”
搭档的声音渐渐清晰，夏油杰恍然回神，对上那双苍天之瞳。
真漂亮啊，无论多少次都会让人目光停留的眼睛。
看着活力满满的五条悟，往事散去，夏油杰无奈地笑了，没关系，至少现在很好，不是吗。
五条悟没再说话。
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六眼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是什麽呢
“咪嗷！”
出来找猫的夏油杰终于想起猫了。
语气不对劲，他目光一凛，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小猫们受欺负了吗，这家幼儿园里藏了一个强大的咒灵。
五条悟挑眉，视线落在操场边的沙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