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安然点了点头,同队长打了招呼,这才和江临深一起回去。
  这一晚上的,过得可精彩。
  就和唱戏似的,一幕接一幕,差点停不下来。
  直到躺在床上那一刻,安然还在想,她好像是忽略了什么?
  翌日清晨。
  村子里炸开了锅。
  比起昨儿半夜赵德全偷摸爬起来挖壕沟摔破头更劲爆的是,他和周兰那不得不说的秘密。
  昨儿半夜,不知是谁去告知了周兰赵德全生死一线的事。
  她愣是走了十几里的山路,眼巴巴去到镇上。
  哭倒在赵德全的病床边,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赵德全的老婆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当即就在病房里和周兰打了起来,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伤了脑袋的赵德全直接被气得中风。
  瘫了。
  即使有着孩子的羁绊,他老婆仍旧红着眼气鼓鼓的把婚离了。
  始终一心一意的周兰守在病床前,端屎端尿的伺候他。
  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至于阿明投河这件事,压根没能在众人的心底掀起一丝涟漪。
  左右他都只是个孤儿!疯子!
  没人在乎。
  安然在吃饭的时候听甘甜秀说了一嘴。
  她愣在当场,忽然就想起了阿明脸上那解脱的笑容。
  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兜兜转转走到了淮河边。
  河岸旁有个新砌的小土包,据说是队长亲手给砌的坟。
  安然有几分后悔。
  后悔那晚没能留下来开导这个可怜人。
  他没有错。
  是往事困住了他。
  回首以往,桩桩件件貌似都有阿明的影子,安然拿出一枚大白兔奶糖,三两下埋进了土里。
  低声道:“你真傻……”
  迎面的罗队长瞅见安然,脸上闪过抹羞愧。
  他搓了搓手,解释道:“本来我是打算第二日去找他谈谈的,可村里出了这么多的事,耽搁了个把小时,就那一会儿的时间,怪我……”
  “不怪谁,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对了,罗叔,绵绵那事……”
  罗队长顾左右而言他,“你赵叔遭了报应,他瘫了,周兰那事是阿明下的手,这捋不清的……”
  “就这么简单?”安然有点失望,垮下了脸。
  “尧棠,你还小,这世上的事并不只有黑与白的,白晓棉的父母,也早就走出来了,何必将这块伤疤再度揭开……”
  耳畔的风轻吹过,似在嘲笑她的无知。
  安然不合时宜的想起阿明讽刺的笑容,或许在那一刻。
  他就已经看穿了所有。
  才会选择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而不是将希望寄托给他人。
  “嗯!我知道了……”
  道理都懂,只是心中有点烦闷。
  甘甜秀还以为她是累着了,嘱咐她吃了饭赶紧去休息。
  唯有江临深看透了一切,淡淡的来了句:“对某些人来说,活着反而是一种折磨……”
  这句话点醒了她,有的人活着完全是为了赎罪。
  赵德全的后半生绝对不会好过。
  她这才开心的猛刨了口饭,却见甘甜秀目光复杂的盯着他们,担忧道:“你们这是累昏头了?”
  说出这种消极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第 86 章 约你去捉田鸡
  洪水给村里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部分粮食减产。
  一时之间上山挖野菜的人变多了。
  每个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秋收稻谷。
  金黄的稻穗垂下了头,沉甸甸的挂在田间,罗队长一天都要跑去看两三回。
  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盼来了秋收。
  割稻谷。
  安然混在人群之中,有模有样的挥舞着镰刀,左手抓住把稻谷微微往前压,镰刀勾住底部,用力一拉。
  稻穗被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林怀北穿着件破烂的汗衫,脖子上搭了条毛巾,时不时的擦着脸上狂涌的汗水。
  双手毫不停歇。
  抓住稻谷用力将稻穗击打下来。
  这是一项极其费力的工作,成年壮劳力才能胜任。
  像安然和一众男知青,都在田里割水稻。
  打下来的稻穗用箩筐装上,担到打谷场上,平铺开来,里面的稻草和碎叶尽数筛除。
  晒上几个太阳,就能收起来储存。
  鼻息间都是丰收的气味,咸湿的汗珠不时滚落进眼底,带来股刺目感。
  安然弯下腰肢,机械般的挥动着手,参与这农忙盛事。
  背上早已被层层汗湿,一股细密的痒意从脚踝处传来。
  她心情烦闷。
  手上的动作就失了力道,想着能早点将这亩田做完,好休息一会儿。
  唰唰唰的割着周围的稻子,像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
  “嘶……”
  脚上突然传来一股痛意,镰刀尖戳伤了腿,一滴血珠顺势滴落。
  身旁的田大奎吓了一跳。
  看着被晒得满脸通红的安然道:“小尧棠!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还有小半块田,交给我们……”
  安然直起身子,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快僵掉。
  “没事儿,做完再休息……”
  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格外受大家的爱护。
  正在打谷子的林怀北因为田大奎的惊呼回了头。
  看着拼命挣工分的安然,有几分那倔强弟弟的眉眼。
  他面容变得柔和,踢了踢脚边的箩筐道:“然哥儿!把这两筐稻谷送打谷场去,和你大娘一起扒拉谷子,先别下田了。”
  安然扭头,和落在后面割稻谷的江临深遥遥相望。
  她得意的抿出浅笑,这才放下镰刀,担着稻谷去了晒谷场。
  晒谷场上全是妇女和半大的少年。
  安然一身狼狈,担着稻谷上来,甘甜秀瞧见了立马放下手中的钉耙。
  帮着女儿将箩筐放下。
  安然疲惫的笑了笑,“没事,这压根没装满,不重的!”
  甘甜秀的眼底是复杂的情愫,她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肩膀,低声道:“不重就怪了。”
  她难过的低头,转瞬间就瞧见了女儿腿上那不小心被割破的裤子以及那道血痕。
  她蹲了下去,刚想细瞧。
  就见安然往后退了两步,尴尬道:“妈!真的没事儿,不用看了,小伤口……”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割稻谷了……”
  “嗯!不割了,我上来看稻谷……”
  连着好几日的劳作,地里的稻谷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两人正在交谈间,安然拿过旁边的钉耙将这一堆湿漉的稻谷给扒拉开。
  长条的稻谷叶被筛出。
  她跟随着旁边的大娘,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的。
  林老太上来就瞧见这一幕。
  安然脸上带着笑,似乎极其享受劳动带来的快乐,穿着双破布鞋在那儿直转悠。
  认真且勤劳。
  旁边正在筛谷子的朱婶乐呵呵的笑,对着林老太道:“老婶,你这孙子出息!又勤快,把我们家那个比到尘埃里了……”
  林老太穿着的粗布衣打满了补丁,她微低着头,露出了半张脸上的老年斑和皱纹。
  微弯的腰稍稍挺直了些,话里带着笑意道:“这孩子实诚,和他爸爸一样……”
  谁不知道曾经的林怀东,几乎是大榆村的传奇人物。
  虎父无犬子!
  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
  简单的几句恭维熨烫开了老太太的心结。
  她神情专注的盯着安然,缓缓靠近,粗糙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两三个小凉薯。
  和蔼的笑着道:“然哥儿!这几天累着了吧,吃颗凉薯甜甜心……”
  安然接过凉薯,大喇喇道:“谢谢奶奶……”
  林老太拿过她放在一旁的钉耙,将谷子勾的更薄。
  安然微微低着头,躲在草垛下,撕开凉薯的皮,露出里面白生生的果肉。
  她忙不迭的送到林老太的嘴边,“奶!你先尝一个……”
  “我不喜欢吃……”
  林老太慌忙躲过。
  在打谷场边缘玩耍的林大宝就像狗鼻子似的,摸索着就过来,舔了舔干涩的唇问道:“哥,你吃什么呢?”
  安然直接将手中的凉薯扔了过去。
  “接着!”
  她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甘甜秀的身影。
  这才蹲下来又摸了个凉薯吃。
  林大宝狗腿的蹲在她旁边,无视林老太那嫌弃的眼神,暗戳戳道:“哥,这小玩意儿有啥好吃的,咱们晚上去逮田鸡咋样,那东西肉虽然少,可香着呢!”
  稻田才收割完,田鸡无处可躲。
  晚上一抓一个准儿!
  安然想了想,应道:“行!吃了饭来……”
  ……
  晒谷场晚上留着人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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