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直到我整理遗物时候,看到老师写的批注,稚子何辜?我才彻底放下了心,其实我应该谢谢那个孩子,我心性太过于不成熟,是他让我避免了,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悲剧。”
“后来,我担心事情败露,朝堂之中还有程风浅的同伙,亦或者匈奴找上这一对母子,我毁了所有的卷宗,对于我来说,这些太过于容易,二十封王?我不稀罕,只是我衷心祝愿,他们二人能平安喜乐,恬静平淡,不要再被人利用,就让这对她们尘封在历史的长河中吧!”
第54章 西北暴乱为你们加更
顾北堂看完这短短几页的书信,整个人形如雕塑,他肩上的伤本就没好,受了巨大的刺激,喷出了大口鲜血,桌上的书籍和诏书开出了花,红色的刺目,冰凉的东西落尽嘴里,是眼泪。
他死死握着那一份诏书,颓然的依着桌角,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意气风发的丞相大人。如果这才是真相,那他都做了什么?他将近快二十年的谋划又算什么?颜宁受的苦楚该怎么算?他毁了颜玉衡满身骄傲又该怎么算?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自己的母亲,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堂儿,对不起...”
赵七看自己的主子进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夜幕降临,天空却没有任何星辰,他顾及不了其他的了,闯入了书房。可见到在看到顾北堂的时候,就愣住了,衣裳上染着斑驳的血迹,肩膀上的晕开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整个人的躲藏在阴暗的角落,披头散发,脸上满是泪痕。
他心中剧痛,小心的安抚着受惊的人,“主子,我是赵七。”
顾北堂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害怕向后退缩,赵七红了眼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
他想尽办法哄顾北堂,却都没有用,天色越来越沉,像是涌动的深渊,不见一点光明。赵七在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顾北堂轻声开口,“主子,颜姑娘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与之前都不同,顾北堂在听见颜姑娘的时候,有些怔,不再像之前那样躲着,看到起了作用,赵七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口:“主子今天查到了想要暗害颜统领的人,还要回去处置呢?”
“处置...”
“对,主子,颜姑娘很危险,有很多人想要害他,你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保护她的。”
“保护...”
“是啊,主子,你想看见颜姑娘嫁给别人吗?”
若说前面的话,是起了作用,那么这句话就是下了一剂猛药,顾北堂崩溃嘶吼,“宁儿是我的,是我的,她是我的。”
“主子,你要是这个样的话,颜姑娘不会喜欢的。”
顾北堂茫然的眼睛,终于出现了几分清明,他扶着自己痛极了的额头,看向四周,终于想起自己在那里,面前是一脸焦灼的赵七,他摸了摸自己嘴角的鲜血,声音冰到极致,“走吧!”
赵七安静听令,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没问,他也能从主子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察觉出一些端倪。
“赵七,先带我回府,之后去医馆。”
“是。”
颜宁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爹爹到底和顾北堂聊了什么,为什么他出门时候的表情,那么可怕,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爹爹,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颜玉衡没直接回答,反倒是问了一个别的问题,“宁儿,若是你知道顾北堂有些难言的苦衷,该怎么办?”
“我想知道是什么苦衷,再下论断。”
“若是有个人翻墙提刀,砍死了爹爹,杀了我们全家,你要如何?”
“宁儿自是将他千刀万剐,让他也承受一下杀父之仇,灭门之痛!”
“这就是他的苦衷。”
颜宁如遭雷劈,手中的药碗“啪嗒”落地,汤汁溅了满地,她含着眼泪摇头,“不可能,爹爹,不可能的!”
颜玉衡看向窗外黑沉的夜色,回想从第一次见到顾北堂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他的疯狂,痛苦,挣扎,迷茫和放手。
“爹爹,为什么?”
“我二十岁的时候,与我师父一同征战匈奴,因为朝中大臣勾结匈奴,我师父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战场。与之一同的兄弟,死伤两万。”
颜宁闭上了眼睛,不敢再问,他知道自己的爹爹曾经遭遇了两次埋伏,一次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也就是娘亲,原来第一次也是这么惨烈...
外面的门被敲响,她走过去开门,两人四目相望,一个满是疲惫,一个满是愧疚,“进来吧。”
顾北堂看着颜宁,把自己取回来的东西,交到颜宁手中,无数的言语只化成了一句,“对不起,宁儿。”
接过匣子的感觉,很轻,可就是这么轻的一个匣子,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又埋藏了多少阴谋诡计。
颜宁没说话,她和顾北堂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早已说不清,在入门的那一刻,抓住了他胳膊,“你说,回来告诉我强暴我的人,是谁。”
“是我算计你来云间书院,是我安排的人把你迷晕,是我强暴了你。”
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颜宁死死不让眼泪落下,笑的倔强,“不论前朝的仇恨如何,这一个巴掌,就当你还我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顾北堂想要伸手拉住她,抬起的手,却又放下,颜宁抱着匣子走到了谢语儿屋中,嚎啕大哭。
初遇你时的欣喜,想嫁你时的兴奋,被强暴时的绝望,写退婚书时的痛彻心扉,成后的美满,和离时的酸楚,知道真相后的崩溃...原来入戏的只有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阴谋诡计编织了个大网,他不过是在笼子外,冷眼看着罢了!
顾北堂一进屋子,就跪在了颜玉衡的面前,是在忏悔,是在赎罪。
颜玉衡挣扎的想要起身,“你不该跪我,恨我是应该的。”
他没听,头磕在地上,冰凉刺骨,“谢统领大人救命之恩。”
颜玉衡直摇头,“你先坐下,我有事同你说。”
“统领请讲。”
“我年少时候,自以为救了你们母子一命是善意,还担心愧对了弟兄们,愧对了师父。可在你问出我真相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许我错的离谱,如果当年就错了,你和你母亲是怎么过来的?你背负着仇恨将近二十多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说好听点,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可我分明是毁了你和你母亲。”
顾北堂愣住了,他没想到颜玉衡会这么说,褪去了所有的阴谋诡计,二人之间清楚透彻。
“我当年若是会克制自己的脾气,或许你们一家就能团聚,而你母亲不会带着滔天仇恨,活的那么艰难。我不是说后悔救了你们,我是在想,若我当初能更稳重一点,问问你母亲的意思,亦或者是亲自护送你的母亲,结局会不会就是不一样呢?”
这才颜玉衡真正的大将风范,他也才确确实实体会到,为什么民间对他如此爱戴,自己的老师,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统领,我的母亲一定是想活下去的,为母则刚,她很爱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我,所以您不用自责,何况,若当年换了其他武将前来行刑,或许我早就胎死腹中了。”
颜玉衡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何尝不是他多年的梦魇,一晃二十多年,这个出生见了他哭的娃娃,现在风华倾世,当得起国之栋梁,也给他当年的选择带了些慰藉。
“顾北堂,对不起,替我向你母亲,道个歉。”
“母亲知道了,定然不会怪您,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当年安排护送你们的人,是我心腹之一,也就是现在镇守西北的统帅,孔君泽。”
顾北堂眸中风暴降临,“我的娘亲告诉
我,救她之人是刑部的一个小官,而那个小官是现在的刑部尚书,江孤月!”
“什么!”
颜玉衡心中思量,感慨了一句,“谢谢你,敢迈出这一步,也谢谢你,拼死护着宁儿,也顺带放过了我。”
“我们怕是都被当了棋盘上的棋子,若我真的按的杀了您,再杀了宁儿,我想我自己也会被莫名其妙的由头赐死,圣上已经是强弩之末,太子年幼,估计齐国直接亡了。”
听他这么一说,颜玉衡徒然心惊,文不能辅佐,武不能镇守,没了自己,齐国像是雄鹰失去了一半的翅膀。若非宁儿阻挡,匈奴南下,不知道要死百姓;若是再没了顾北堂,文官们的油嘴滑舌,不知道要折朝中多少忠心的大臣。
“你会兵法吗?”
“会。”
“若没了我和宁儿,你怕就是齐国唯一的希望,可你只会兵法,没有半点武术,怕是一旦有败绩,下场必然惨烈,你既去疆场,怕是朝堂满是腥风血雨。”
“顾北堂,我信你,宁儿就交给你了,江孤月身后必然有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齐国的万千百姓,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