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陈韫待人一向宽和,温文尔雅,就算是不识趣的人犯到他头上,他也鲜少有这样怒目圆睁的时候,但许是他觉得钱公主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许是所有的坏脾气永远都对着最亲近的人,此刻他的疾言厉色全部显现。
吓得旁边的佣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沈南意缓步走来,想要劝慰一下两人,却见钱公主擦了擦眼泪,也不哭了,扑向陈韫伸出手就挠上了陈韫的脸。
陈韫太过惊讶,完全忘记了反应。
可现场不要说陈韫惊讶,就是贺毅都没见过这阵仗。
沈南意漂亮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挠花了陈韫脸的钱公主。
陈韫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动手摸了一下,“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温文尔雅,什么谦谦君子风范,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钱、公、主!”
他从牙齿缝隙里挤出这个名字。
谢霄北按住怒色滔天的陈韫,沉眸望向一旁的佣人,“拿医药箱过来。”
佣人连忙应声:“是。”
谢霄北给沈南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带钱公主去楼上。
沈南意点头,拉着钱公主朝楼上走:“我们去看看倾城,你上次送来的玩具他还挺喜欢的。”
耷拉着脑袋的钱公主闷闷“嗯”了一声,上楼前她无意识的看了一眼贺毅。
贺毅:“……”
陈韫脸上的沉郁更多了三分,伤口也不处理了,甩手就走。
钱公主见他这样走,蹬掉鞋子砸他,“混蛋东西。”
陈韫这辈子的忍耐力都用在此刻,但修养到底是没让他做出什么打女人的事情,良久良久也只是恨恨的一脚踹开落在他脚边的鞋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沈南意见状,拽了拽谢霄北的袖子,低声:“你跟过去看看吧,他气成那样别开车出了什么事情。”
谢霄北捏了捏她的耳垂,“懂事了。”
沈南意横他一眼,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谢霄北跟陈韫前后脚离开,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贺毅跟两个女人。
贺毅看着哭哭啼啼的钱公主,不耐烦的踢了踢她没穿鞋的那只脚:“过不下去就离婚,哭什么哭。”
他说完,不爱掺和人家婚姻里的问题,转身就要走。
钱公主大声:“你当我愿意结这个婚吗?”
贺毅面无表情道,“如果有人用枪抵在你脑门上让你结婚,看在你那些补品的份上,我倒是没意见帮你把那人宰了。”
钱公主哭声一停。
贺毅瞥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也懒得插手,手往口袋里一插,走了。
——
酒吧。
陈韫脸上带着被钱公主挠出来的伤痕坐在半开放的卡座上喝闷酒。
谢霄北制止了来招呼他的酒保,径直朝着陈韫的方向走去。
他长腿撑坐在陈韫身旁的沙发上,“这几日就要出国,何必还跟自己老婆怄气。”
陈韫脸色难看的仰头将杯中的酒水饮尽:“你现在是筹备婚礼的好心情,要娶自己惦记了多年的姑娘,我跟她
……你该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对她没感情。”
谢霄北按住他还要继续喝的手,不希望他再喝,陈韫却拨开他的手:“我心里不痛快,你就别管我了。”
谢霄北见过许多婚姻不由自己的例子,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光和便利,就难免要听从家族的安排,人生于世,总是不能事事如意。
“若兮身体不好,无法生育,我娶不了她,我结婚那天她进了抢救室,差点没醒过来,是我曾经许诺要娶她,却辜负了她……”
至于钱公主,陈韫何尝不知道她也是无辜的那一方,可人的心它总是有所偏向……
谢霄北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捏了捏。
酒喝到一半,陈韫接到一通电话,是郑若兮打来的。
陈韫温声:“……好,我去陪你。”
谢霄北看着站起身跟自己抬手告别的兄弟,还是说了一句:“阿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婚姻还是这位郑小姐,你总要有个取舍。”
人心都自私,这般迟疑不决,早晚要出事。
这是谢霄北自己蹚出来的过来人经验。
可陈韫现如今自是听不进去。
谢霄北无声叹息,抬手结了账。
这天起,钱公主都再也没有见到陈韫。
钱公主制定的一个月两天的夫妻生活形同虚设,陈韫没再遵守。
钱公主听说郑若兮现在见不到陈韫就吃不下去饭,必须要陈韫亲自喂到嘴边。
钱公主原本就着急两人一直没有孩子,现在连人都见不到,只能拉着沈南意和贺毅喝酒。
“你不能喝,这个牛奶是给你买的。”
钱公主拎出给贺毅专门买了一大桶两升的鲜牛奶。
贺毅嘴角抽了抽。
沈南意看着贺毅臭起来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
贺毅冷飕飕的目光扫过来,沈南意现在不怕他了,拧开牛奶桶给他倒了一杯,“来,贺老板别客气,不够的话,我待会儿再给你买一桶。”
贺毅皮笑肉不笑:“你皮痒是不是?”
沈南意挑眉,“是不喜欢原味的吗?那我给你买个草莓口味的?”
贺毅气笑了,大掌捏着她的脸,作势要卸掉她的下巴,沈南意这才不吭声不再挑衅他。
“南意,干杯!”
钱公主拿了北方夏天喝扎啤的大玻璃杯倒了两杯递给沈南意。
沈南意被她这种豪迈的喝法吓了一跳,但最终还是顾及着钱公主此刻的心情,双手捧了过来。
第276章 晚上十点,就出事了
钱公主这种喝法,就算是壮汉都扛不住,更何况是沈南意。
贺毅原本是不乐意喝什么劳什子的牛奶,但在沈南意喝的晕头转向,撑不住要把陪钱公主买醉这个活儿丢给他的时候,贺老板举了举手里的牛奶,“喝不了。”
沈南意喝酒喝的小脸绯红,“你装蒜。”
贺毅皮笑肉不笑:“说的是。”
沈南意盯着他,眼前的男人已经由一颗脑袋变成了两颗,她晃了晃迷离的眼眸,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指着贺毅,“你最近怎么……变得人模人样了?”
以前他可不会开什么玩笑。
动不动就是一副要杀人的凶悍样儿。
贺毅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瞅着她:“怎么?看腻了姓谢的,想跟我试试?”
沈南意醉醺醺的轻哼一声,拒绝的干脆:“不要。”
柔和的灯光下,钱公主已经把自己灌倒,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贺毅手撑在面颊一侧,粗粝的手指转动着刚喝完的奶杯,问她:“为什么不要?”
沈南意窝在沙发里,歪着不太清醒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睡了谢霄北,我得为他负责……”
贺毅嗤笑一声,“随便睡睡,就要负责?老子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良心。”
是谁说当年就跟谢霄北半推半就的玩玩。
沈南意手指抵在唇边,那双永远像是含着春水的眸子此刻仿佛夜色般迷离,“嘘……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冲他勾了勾,贺毅虽然觉得她此刻醉的都站不稳的模样多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还是探头过去,“……说。”
沈南意压着嗓音,细细绵绵的体香加上唇齿间的酒香,一同扑在贺毅的脸上,神神秘秘的开口:“谢霄北……特别爱我……”
她忽的拔高音调:“他特别爱我啊!!!”
贺毅骂了一声,揉了揉差点被她震聋的耳朵,“你他妈……”
咒骂要发火的话语,在看到她眼神迷离,笑盈盈的仿佛一瞬之间夏花开尽的笑颜时,统统都压了下去。
贺毅承认,他瞧上沈南意的点就是她漂亮有趣,两点缺一个他都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没有人能抗拒生理性的喜欢。
而生理性的喜欢,最关键就是要长在一个人的审美点上。
沈南意这张脸这模样就是很戳他。
“他爱你,没什么了不起。”贺毅很平静的告诉她。
欢天喜地想要昭告全天下的沈南意听到他这一声,不高兴的皱起好看的眉头,“你懂个……球儿!”
贺毅嗤笑,还要再说什么,她已经酒意上头的软绵绵瘫在沙发里。
醉的看人都重影了,还记得给谢霄北打电话撒娇:“哥哥……你……来接我……头好晕~”
娇气的,说话都恨不能带上波浪号。
任谁都能听出来,她对于电话那头的男人,有多喜欢。
贺毅撑着额头靠坐着,长腿翘在桌子一角,一副天王老子的粗鲁做派,就那么看着她拿着手机对谢霄北撒娇。
只是通个电话就这么腻歪,私底下又该……
贺毅按断接下去的胡思乱想,拿起酒杯,一饮为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