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知不觉两人竟走到了后花园。
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凑巧,偌大的侯府竟然不偏不倚让她在这里遇到了慕逸和沈若汐。
已经入冬,慕逸却并不怕冷,穿的十分单薄,正在假山后的一片空地练剑。
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和他这个人的做事风格如出一辙,利落又果断。
沈若汐则陪在身侧抚琴,郎情妾意,满脸都是幸福。
上次的算计不仅没给两人造成影响,反而还更加恩爱了。
“侯爷和沈氏傍晚时才回府,舟车劳顿,竟也不觉得累?”
佩儿看不惯慕逸厚此薄彼的做法,忍不住撇了撇嘴。
宋乔不由得失笑,红袖添香,此刻的慕逸应该更有精神才对。
反而是她们出现的不是时候。
宋乔当即带着佩儿转身想走,一道黑影却毫无预兆从两人眼前‘咻’的一下窜过,打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佩儿不如宋乔镇定,当即吓的叫了出来,连手中的灯笼都扔了出去。
“谁?滚出来!”
她的叫声惊动了慕逸,宋乔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下一瞬一柄长剑便贴着她的喉咙插到了身畔的假山上。
只差一点儿,她就被割断了脖子,小命难保了。
第11章 情根深种
佩儿惊魂未定,还是宋乔先反应过来,她咽了口莫须有的唾液,慢慢从假山后走出去。
“怎么是你?”看见是她,慕逸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谁准你出来的?”
“老夫人请我过去说话。惊扰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大约是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这会儿宋乔对慕逸更加胆怵了。
她头一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这话你没说腻,我却已经听腻了。”看出她一张小脸吓的惨白,慕逸轻嗤一声,故意刁难,“倘若我不肯宽恕呢?”
宋乔怯生生瞅他一眼,这是还在为她上次的算计而生气?
“侯爷恕罪,方才是奴婢被跑过去的野猫吓到才惊驾的。”佩儿忽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少夫人虽然爱慕您,却没有半点想打扰您和沈夫人的意思,还望侯爷明察秋毫。”
宋乔和慕逸几乎是同时抓住了那两个关键字眼,就见他目光戏谑的从宋乔脸上划过,“爱慕我?”
佩儿重重点头,把宋乔在寿安堂忽悠老夫人那番说辞,一股脑的讲述给了慕逸听。
显然她信以为真了。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一片死寂。沈若汐的琴声也早就停下,她正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宋乔。
“这么大方的爱,可真是不多见。”沉默半晌,慕逸忽然不按套路出牌,“我的确也许久未见少夫人了,既如此,便留下侍奉茶水吧。”
只看他的神情,宋乔就预感到事情不简单,“我茶艺不佳,怕是入不得侯爷的口。”
“入不入得,喝了才知道。”男人像是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难道你的话,都是哄骗我母亲的?”
“……”
宋乔只好走过去沏茶,这事对她来说不算难,但慕逸的口味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刁钻。
一连沏了三壶,均被要求重做。不是太浓,就是太淡,简直比皇上还难伺候。
和沈若汐配合的倒是默契,每个动作都精准的踩在她的调子上,其说练剑,不如当成表演,只为哄沈若汐开怀一笑。
两者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瞧你满头大汗的,当心着凉。”
沈若汐嗔怪,抽出帕子作势要上前替慕逸擦拭。
慕逸大手一挥将人制止,抬起下巴指了指离他更近的宋乔,“你起身不方便,让她来。”
沈若汐顿了一下,和宋乔同样意外,但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并不觉得她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宋乔撂下茶壶,又过去送帕子。
男人却不接,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显然是要让她伺候。
慕逸高出宋乔一个头,他又不肯迁就,宋乔只好踮脚,吃力的伸着手,几次没站稳,差点又要‘投怀送抱’。
她绯红着一张脸,又不敢说什么,只盼着他的‘报复’早点结束,还她自由。
“你那是什么表情?”慕逸今晚摆明了故意针对她,“使唤你两下,委屈成这样?”
“不委屈,难得有机会侍奉侯爷,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现在就怕成这样,以后等到侍寝,岂不是要在我床上吓哭?”
侍寝?宋乔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了锅。
她至今还是完璧。大婚之夜她以葵水在身为由躲了过去,如今又该怎么拒绝?
“怎么,不想与我圆房?”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让男人一下看出了端倪。
宋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侯爷不是说,不喜欢我吗?”
“谁让少夫人对我情根深种呢,”慕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注视她,一双黑眸炯炯有神,“我忽然不想冷落你了。”
这句话带给宋乔的只有天崩地裂,拿在手里的帕子像是重若千斤,让她瞬间失去了抬手的力气。
死寂从两人向四周蔓延开来,宋乔甚至听到了自己凌乱而有力的心跳。
直到耳边传来沈若汐的喷嚏声。
“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别想着耍花样。”
男人深深的看她最后一眼,拿起手边的大氅,抬脚向沈若汐走了过去。
“阿逸,你腰间的玉佩呢?”人到自己身边时,沈若汐眼尖的发现少了东西。
慕逸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估计是掉了。”
“在马车上我还看见过,十有八九掉在府里了。”她有些着急,“那可是御赐之物,还是赶紧派可靠之人找找吧。”
可靠之人?
慕逸自然而然的把目光定格在他的‘嫡妻’身上,“还愣着干什么?”
第12章 戏耍
吩咐完,慕逸就拥着沈若汐
去了她的院子。
根本不顾及宋乔的身体适不适合吹冷风。
人在屋檐下,宋乔只好提着灯笼和佩儿硬着头皮摸黑找起来。
一块玉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放在白昼都吃力,更何况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宋乔过了吃药的时辰,双腿没撑多久又开始隐隐约约的不舒服起来。
佩儿一边扶着她,一边找玉佩,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累的满头大汗,仍旧没有任何进展。
慕逸留下的人见状也不肯帮忙,或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或是闲散躲懒,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谁都知道少夫人不受宠,侯爷摆明了刁难她,他们也在看宋乔的笑话。
然而就在放松警惕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就听佩儿一声惊呼,抬眼看过去时,宋乔就那么明晃晃的在众人面前不省人事的倒下了。
——
灯火通明的寝殿内,佩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原本宋乔身子骨就弱,这么一摔,被送回来好半晌,仍旧双眸紧闭,似乎又有长眠不醒的征兆。
“这下你们满意了?”送走郎中,佩儿先发制人。
袖手旁观的下人们吓坏了,纷纷开始推卸责任,“天地良心,是侯爷交代我们盯着少夫人找到玉佩,并非我等有意为难啊……”
“那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郎中说少夫人需要休息吗?”佩儿口气中带着几分凌厉,“难不成是要等少夫人苏醒,再逼着她出门继续找?”
对方顿时作鸟兽散,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主子可以为难少夫人,但是他们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见关门声,宋乔这才慢悠悠睁开了眸子,只见她眼神清明,哪有一丝昏迷的样子。
“人都走了?”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佩儿一改严肃脸,忍不住为她竖大拇指,“还是少夫人聪明,想出这个办法,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咱们怕是冻僵在外头也回不来。”
宋乔吐出一口浊气,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总不能真的让慕逸刁难死。
“这是哪儿?”
喝了大半碗姜汤,宋乔才终于有精力打量这间风格迥异的屋子。
布置的倒是精简,但上到屏风下到茶杯,每样东西都价值不菲,不像是寻常人可以住的地方。
“这就是侯爷的主院,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就近把您送来这里。”佩儿理所当然的说。
宋乔差点把汤喷出来,这跟送羊入狼口有什么区别?
她挣扎着要下床,“快帮我把鞋穿好,咱们赶快回去。”
“跑什么?”
厚重的卷帘被掀开,慕逸的声音夹杂着外面的冷意毫无征兆的传了进来。
佩儿傻眼了,快三更天了,侯爷怎么会突然回来?
男人的视线却是紧盯在宋乔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一般,从头到脚将她审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