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至于这马车,是否需要我直接为您驶入院内?”男子礼貌询问,周宴宴一笑,轻轻摇头:“无需麻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停在门外即可,多谢。”
她牵起马车的缰绳,目送男子离去的身影。
随后,周宴宴将马车妥善系于门扉之侧,步履匆匆地步入屋内。
“是哪位?”李氏闻声迎了出来,手中已备好了干爽的脸巾,细心地为周宴宴拂去发间的水珠。
周宴宴的脸上掠过一抹犹豫:“是少将军派人送来的马车,说是给我的。昨天,在学堂里他接他弟顺便看看我,他还亲自送我回家。”
此言一出,李氏与周父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掩的诧异。少将军送马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他们暗自思量,自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没有什么珍贵之物,莫非……
“宴宴,你与那位少将军,交情就这么深厚吗?”李氏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虑,毕竟宴宴年仅八岁,与那些高门大户的少将军能有什么深厚交情?这念头让她一时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恍惚。
周宴宴内心成熟,自然明了李氏话中的深意,但她表面依旧保持着孩童的纯真无邪,心中暗自思量:与萧凌不过见过三面,他能看上我这个要身材没身材的小丫头片子吗?爹娘此番猜想,真是多余了。
随便说了个让爹娘信服的理由:“我和少将军交情挺好的,是那种铁哥们儿的关系,爹娘,你们就别多虑了,将来我赚了钱自然会还给他。”
李氏与周父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明白周宴宴的性子,不愿他们过多插手她的生活,即便开口,恐怕也是徒劳。
“爹娘,我用饭完毕,我即刻去学堂了。”如今有了马车的助力,无论是风是雨,都无法再阻挡我去学堂的脚步。
“宴宴,你风寒还未全好,怎不再多休憩一日?”李氏凝视着她麻利地整理衣衫,眼中满是忧虑。
周宴宴摇了摇头,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活动筋骨,或许能让病气跑得更快些,你们尽管宽心。”
言罢,她迅速整装待发,顺手拿起萧凌给的那把伞,步伐轻快地跨出房门,跃上马车。
甫一进入马车内,周宴宴就看到了一件油纸衣,拾起细瞧,竟是如此贴合身形,仿佛是量身定制。
这?
这萧凌想的也太周到了吧,要是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暖男一枚
周宴宴披上油纸衣,戴上配套的斗笠,又换上了特制的防水鞋靴,满心欢喜地握住缰绳,调整方向,马车便稳稳当当地驶离了家门。
首次驾驭马车,虽有几分生疏,但马儿的温顺得很,默契地遵循着她的每一个指令。
将军府。
书房之中,那个给周宴宴送去马车的仆人回到了将军府,向萧凌讲明了情况。萧凌耳闻周宴宴答应了已经可以在她的小摊随便吃的话,他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弧度。
他很欣赏那小丫头片子,她虽年幼却独立自强,小小身躯蕴藏着不凡的力量。不仅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更自创了名为“简字”的字体,令人刮目相看,她在码头摆摊卖的小吃食,他虽然没有吃过,但那日见她早早收摊,想来其手艺必是不凡。
想着她每天都是走半个时辰的路才能到学堂,送她一辆马车也正好给她图个方便。
*
周宴宴轻车熟路地将那辆马车停靠在书院门扉一侧,随后步入车内,动作麻利地解下湿透的油纸衣,换上了一双干爽的鞋子,手中紧握着油纸伞,入了书院——。
荣景堂。
林向鄞先生抬头间,见周宴宴来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身子可好利索了?我本意是让你再休憩一日的。”
“没啥事啦,感激林先生的挂念。”周宴宴展颜一笑,将伞置于一旁,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后从案上拾起文房四宝,挺直腰端坐。
萧樟寒在一旁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林先生这偏爱之心,可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这些男儿病痛缠身时,怎就没见他如此细心照料?”
周宴宴眼角余光轻扫过他:“身为男儿就该胸襟广阔,这些细枝末节计较个啥?林先生待我有别,不过因我身为女娃子,多了一份体贴。而对你们,则是严师出高徒,寄予厚望,期望你们科举,披荆斩棘,成就一番非凡事业。”
第54章
“哼!”萧樟寒嘴角带着几分对科举制度的轻蔑之意。
老子才不稀罕什么科举。
在日复一日的学堂生活中,林向鄞不仅传道授业,更对初来乍到的周宴宴倾注了特别的照顾,私下里耐心指
导,助力其成长。
今日,周宴宴如约完成了六个字的研习,并精准无误地临摹了对应的六个简体字,递交于林向鄞手中,数量恰好。
“林先生,您每日不辞辛劳为我布置学习任务,那么为了体现公平,我是否也该为您准备些‘小考验’呢?”
在林向鄞的休憩之所,周宴宴双手支颐。我要学这个时代的字体,林向鄞要学自己的简字,哈哈,那我自然也应该为他布置作业呀。
林向鄞在细品字迹之际,眼神微滞,旋即抬眸,轻轻颔首:“好。”
周宴宴继续说道:“既如此,自今日起,我回家练字的数量,林先生也需同样的数量,这般才算得上真正的对等较量,怎样?”
“依你所言。”林向鄞眼帘微掀:“不过,我也期盼在展示我的墨宝后,能得你慷慨解囊,赐下几句真知灼见或是修正之处,方显这场交易之公平无虞。”
周宴宴的笑容瞬间凝滞,心中暗呼不妙,未曾想还需附加“品鉴报告”这等任务……
林向鄞眼帘低垂,眼中的笑意悄然隐去,转而全神贯注于纸上那简约而不失韵味、字字生趣的墨迹之中。
午时
食堂内,周宴宴与黄盈玥并肩而坐,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那辆马车竟是萧少将军赠予你的?”黄盈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不远处的萧樟寒,不经意间听到到了这段对话,耳中虽仅得只言片语,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他那兄长,常年在军营中埋首案牍、面若冰霜的少将军,心中不禁生疑:兄长何时会对非军事之事投以关注,更遑论是对一个女娃产生如此举动?
萧樟寒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周宴宴老实相告,其实也没啥的:“说来话长,我与少将军算是见过三次面的好友了。”
第一次相遇,便是在那小巷中,那少将军意外地救下了她。
第二次是在码头,当时他和林向鄞一同出现,浅聊几句。
第三次就是她感冒了,在林向鄞的休息室,他顺道看了她一下,然后又亲自送了她回去。
黄盈玥闻言,还是不敢相信,莫非,那少年将军,竟对这位尚未成熟的小丫头动了心思?此念一出,她不禁连连摇头,认为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周宴宴看着长的也算可人,但她也就才八岁啊。而少将军今年都十三岁了,再过三年就及冠了。二人之间,岂能有此情愫?
*
大家吃完午饭后,回到荣景堂,萧樟寒悄然靠近周宴宴,以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语:“你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让我的大哥如此上心?”
周宴宴神色微滞,这萧樟寒怎么这么八卦,有时候挺烦他的:“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学业便是。”
年纪尚幼却透着几分狡黠的萧樟寒,心中暗忖:这小妮子…若真能将她收入囊中,我那高高在上的兄长萧凌,又将作何感想?
萧樟寒与萧凌,同为父亲之子,却因母亲不同而血脉有别,年龄相近仅四岁之差,人生轨迹却如天壤之别。
萧凌深受父亲器重,承继父志,文武兼备;而他,却只能被局限在青山书院,专攻文墨,这份不公早已在他心中种下不满的种子。无论他如何努力,父亲的目光似乎永远只停留在兄长身上,吝于自己半句嘉许。
这份长期的忽视与偏见,让萧樟寒对家父的情感逐渐淡漠,直至心灰意冷。
*
午后放学,天边虽已放晴,却无阳光洒落。
周宴宴驾驶着马车,庞大的马车与她娇小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宛如孩童驾驭巨兽,抵达县城,她迅速穿梭于市集,买了些文房用纸及厚实油布回家。
走入家门那一刻,周宴宴跃下马车,推院门,再跳上马车,驾入院内系好绳子。
“宴宴,这油布,你干啥用啊?”李氏手执水盆,正从院内走出,目光瞬间被女儿手中的油布吸引,不由自主地放下水盆,好奇地趋步上前。
周宴宴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布:“这是构建暖棚不可或缺的材料呢。”
搭暖棚这个想法呢,是在她前几天就想好的,在现代农村的人,种稻田啊,哪些还是幼苗子的时候,为了呵护脆弱的稻苗免受风雨侵袭,常常会利用油纸布搭建起一道道长长的拱形庇护所。而今,她正酝酿着打造一个简易却实用的大棚计划,这样,在凛冽寒冬中也能让家人品尝到鲜嫩欲滴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