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第28节

  左边这个兴许是“罪魁祸首”,挨到墙的那一刻就好像没骨头似的靠上了,变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符霄后背抵住墙,看见对面穿着碎花长裙的她,想起此次“罚站”的真正目的,斟酌措辞后准备说正事。
  “这几天忙什么呢?”符霄淡声问。
  总得先说点不相干的来过渡吧。
  他保证他真没别的意思。
  但话到了池黎耳朵里,她自觉进行了艺术加工。
  以池黎对符霄的少有了解和刻板印象,她觉得符霄不大像是会说废话的人。
  话挺正常的,不咸不淡的语气,就好比出去碰见半熟不熟的人总要问上一句您吃了吗这样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池黎就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他一定想知道别的。
  然后思考了大概三秒,池黎很是坦然地回他。
  “这几天课和作业都挺多的,没时间见你。”
  “……”
  好的。
  非常好。
  他问他的,她答她的,驴唇不对马嘴,却意外对上了。
  符霄被她的回答呛到,不知所措的接连咳嗽几声,又看到她直白的眼睛,紧接着耳朵肉眼可见变得更红了。
  他眼睛一下瞥向别处,又僵硬地摸了摸鼻尖,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没问你这个。”
  真不是想问这个?
  骗鬼呢。
  池黎才不相信。
  她看着那人红到耳尖的耳朵,故作从容的表情,以及那张死不承认的比鸭子还硬的嘴,更觉得符霄这人比她想的要有意思的多。
  嗯,好像还很纯情。
  本来池黎还有点绷着,生怕不知哪句话让他占了上风,这下看来是没必要。
  她也靠到墙上,说:“嗯,是我主动跟你说的,我觉得你会想听。”
  “……”
  “……”
  “……”
  符霄完了,他脑子里在放烟花。
  下午决定打直球的那位,现在稀里糊涂的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打直球,本来计划好的那些话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毫不拖泥带水,那样明白又具体。
  她真的太懂怎么抓人情绪。
  话说的像小别胜新婚,莫名有种两人刚亲完的胶腻。
  你看吧,我就说她心思不单纯!
  符霄被她这句话冲的极其不好意思,从脖子红到脸颊,整个脑袋像一颗熟透的番茄。
  他应付似的小声嗯了一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完了,竟然被她一句话就轻松拿捏,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于是他顶着他那个红透刚刚开机的脑袋,别别扭扭的换了个话题。
  符霄:“……你最近作业很多?”
  池黎想了想:“嗯,是挺多的。主要是被罚的比较多。”
  符霄:“被罚?”
  池黎点点头,不怎么在乎地说:“因为逃课。”
  这事说来话长。
  自从上次张庆他们晚上偷摸下山,被侯超航碰见却没采取任何惩罚措施以后,这群学生越发猖狂,不仅下山偷玩越发放肆,逃课现象也越来越恶劣,甚至有时候出勤率不达一半,就连一向脾气好的老师都忍不住发了火。
  眼见他们越来越松散,侯超航越发无法应对,索性“一张状纸告到中央”,上级因此动怒,给予了侯超航“处置”他们的权利。出于双重保障的目的,没过几天,又下来了一份名为“夏令营行为准则”的规章制度,真应了王乐森说的侯超航要攒大招那句话。
  于是这短短一份文件,直接把池黎这群人束缚住了。
  可他们哪是省油的灯,尽管被罚也不老实,该玩的还是玩,不想上课还是逃。所以大祸小祸一起闯,零零总总加起来,池黎被罚了不少。
  池黎不听话归不听话的,但挨了罚她会受,就像侯超航罚了她那么多张速写,她也一句没顶照样画了。
  池黎:“余扬更惨,他还有个三千字检讨。”
  符霄:“为什么?”
  池黎:“你忘了他那天给谁打电话了?”
  符霄:“哦,难怪。”
  符霄想了想问她:“那他这算不算公报私仇?”
  池黎当时还没想到这个层面上,经他这一说,她觉得应该算是。
  说到这,符霄似乎想起来点什么,他问池黎:“你和我一起出去那次也被罚了吗?”
  池黎说那次没有。
  符霄点了点头,舒一口气。
  “你上次和侯超航聊了什么?”
  正好提起这件事,他不说她也要问的。她真的好奇。
  符霄回她:“没聊什么。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打过一次球,没什么交情。”
  “没什么交情还一起打球?”池黎不解。
  “球场上恰好碰见了,朋友叫的。”
  符霄顿了顿,又拖长调子哦了一声,似是突然想起来说:“那次我赢了。”
  池黎:“……”
  确实如符霄所说,那晚他和侯超航确实没聊什么。男人嘛,都好面子,两人说的全都是面上的事。
  反倒是侯超航心理活动比较多。
  那天他本来是等池黎的,也确实等到了,但没想到后边跟着个符霄。侯超航看见他俩一起进来,那一瞬间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他不知道符霄在这,也不知道符霄为什么在这,反正照情况看来他和池黎是一起出去的。
  然后他脑袋里就问号丛生。
  符霄怎么在这?
  来这干嘛?
  他们俩认识?
  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些他都不知道,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可他爱吃瓜,这和他给人呈现出来的形象还蛮具有反差的,超话里那本火爆的同人文他早就看过。也就是那天,他得到了那本同人文的“最佳售后”。
  后来符霄叫他过去坐下,侯超航就客气问问符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这了。符霄实话实说,说来玩的,没多说一个字。等他问的差不多了,符霄就也照葫芦画瓢地反着问他一遍。
  面子功夫做的相当足。
  关键符霄还总假模假样,阴阳怪气地叫侯超航哥。
  池黎没往下问,两人还是各自靠着墙边站。
  符霄找话题:“你被罚的作业什么时候能写完?”
  池黎不太想听这个话题,索性跟他耍无赖:“你想帮我画?”
  符霄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从墙上起来了点,去看她的表情,真想知道她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符霄:“你觉得我会画画?”
  池黎耸耸肩,不说话了。
  窗外有蝉叫,一声接一声。
  铺垫的也是够多了。
  符霄决定说正事。
  他彻底从墙上起来,站直,又抓了把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式一点。
  他轻咳一声,尽管清了嗓子,声音也不似平常:“你明天有时间吗?晚上也行。”
  “想约我?”
  她反应很快。
  符霄当然想约她,想了好几天。
  池黎以为他至少会磨一会儿,但符霄直接说是。
  都决定好了要打直球,还有什么可磨叽。
  他一直都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做什么都不后悔。
  池黎愣愣地盯着他,看见他热切的眼睛,措不及防地想到几天前和他在这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他也是穿了一件和今天差不多样式的黑色半袖,但是那天很糟。
  池黎微贴着的指尖搓出了汗,然后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行吧。”
  “这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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