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哥儿笑得狡黠灵动,一杯酒饮完,唇边沾着酒液,衬得唇又红又润。聂序看得一怔,似乎晓得他五弟为何会娶一个县里的哥儿做正妃了。
  见聂序看着怜秋发怔,聂希棠心头划过一丝不快,他抬手给用手指给怜秋擦了擦嘴边留下的酒渍,轻声道:
  “喝醉了我倒是可以背你回去,不过明日会头疼。”
  怜秋觑他一眼,娇气哼道:“我晓得,头疼明个儿你就给我按头。”
  喉间溢出一丝轻笑,聂希棠宠溺道:“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按头,可到底疼的是你。”
  怜秋怒瞪他一眼,赌气似的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他酒量好,才没那么容易头疼!
  ……
  三人一直喝到戌时,聂希棠见怜秋眼神呆愣木然,晓得他有些醉了,于是便将人抱在怀中,与聂序拜别。
  马车上,怜秋靠在聂希棠怀里,闭着眼假寐。
  他没有彻底喝醉,不过头确实有些发晕。
  今日聂希棠陪在他身边,许是太过安心,一不小心便喝过了头。
  “我说话你不听,明儿真要头疼,我看你怎么办。”聂希棠给他揉着额角,轻声道。
  听不得聂希棠说他不好,怜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哼唧道:“头疼就找大夫,这你都不晓得,傻。”
  聂希棠被他这话说的哭笑不得,好气又好笑道:“你倒是一点苦都吃不得,喝酒头疼也找大夫。”
  那不然呢?
  怜秋闭着眼,手指往聂希棠肩上攀去,凭着感觉迷迷糊糊的在男人的脖颈處轻轻咬了一口。
  他就是吃不得苦。
  聂希棠要是让他吃苦,他就跑;跑不掉,他就、他就跟聂希棠拼了!
  感受到哥儿咬得愈发用力,聂希棠不晓得他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总归肯定又是在将他往不好的地方想。
  轻轻拍了拍怜秋的背,聂希棠“嘶”了一声,笑骂道:“轻着些,不然明儿大夫又要给你看头疼病,还要给我看咬伤的伤口了。”
  怜秋哼哼唧唧的松了嘴,总算让聂希棠见识到他的厉害,怜秋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怜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聂希棠已经上朝去了。
  他揉了揉额角,脑中清醒,并没有宿醉后的疼痛感,昨夜迷迷糊糊间,聂希棠好似喂他喝了解酒汤。
  还算贴心。
  怜秋表示满意。
  他唤来琴书给他梳洗,结果端着脸盆进来的却是安澜。
  怜秋奇怪道:“琴书呢?”
  安澜规矩道:“不晓得,早些时候说要出去买糕吃,这会儿子还没回来。”
  “不会出事儿吧?”怜秋喃喃道。
  琴书横冲直撞,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人。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人,琴书却蹦跳着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嚷着:
  “公子、公子!发生大事了!”
  “让你稳重些,”怜秋没好气道:“你又去瞧什么热闹了?”
  “公子!”琴书眼睛瞪得溜圆,“月姑娘和方家退婚,大老爷喊着人去说要掀了方家。”
  这么快就闹起来了?
  怜秋急忙问道:“阿月姐、大伯他们怎么样了?没打起来吧?”
  琴书懵懂道:“公子你急什么,就算打起来,方家也打不过大老爷他们呀。”
  是哦。
  怜秋恍然,大伯他们开的镖局,方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真打起来也是打不过的。
  晓得他们打不过后,怜秋安心下来。
  “公子你都不晓得,月姑娘还喊了戲班的人在外头唱負心汉的戲,可热闹了。”琴书乐嗬呵道:“我瞧方家那老夫人都要晕过去了。”
  “哈。”怜秋轻嗤一声:“活该。”
  “可不是!”琴书义愤填膺道:“我听顾家的人说,昨儿月姑娘和大老爷连夜去找了顾家人,本想好生说说,将婚退了便是。谁料那姓方的举人居然不同意!”
  “后头不晓得说什么,好似将月姑娘惹火了,他们一早才找到方家去,这会儿子这婚不退也得退了。姓方的给脸不要脸,如今更落不着好了!”
  怜秋抚掌笑得痛快:“正该如此,阿月姐行事果真利落!”
  负心汉就该让人唾弃。
  笑了会儿,怜秋忽的停下来,拭去眼角笑出的泪,冲琴书吩咐道:“你且去告诉王管家,让他派人看着顾府。”
  同方勤端一块的哥儿身份不简单,万一找上阿月姐便不好了。
  “好。”琴书应道,正要跑出去,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
  怜秋看着他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自己。
  “公子,我打听着京里勤酥轩的糕最好吃,去买了些,你尝尝。”
  “你倒是有心。”怜秋欣慰一笑,接了块糕过去,又给安澜塞了一块,剩下的全还给了琴书。
  “自个儿留着好生吃。”
  琴书接过糕,傻呵呵一笑,留下一句“我去找王管家”便飞快跑走了。
  留下怜秋和安澜相视一笑。
  ~
  顾月退婚后,王府的人一直盯着,不晓得是许家的消息灵通,还是许洋聪慧懂得及时止损。
  总归没人去找顾月的麻烦,听闻方勤端同许洋那头也断了联系。
  不过顾月好似因此冷了心,一心扑在写戲本上,短短两月便写了五六个戏,全是负心汉苦命女的戏码,只是在她的戏本中,负心汉向来没个好下场。
  戏院倒是因此越发红火,每日来看的人也多了不少。
  怜秋的米铺生意经营的也是愈发如火如荼,不仅有许多贵人来照顾生意,卖给百姓的量也不少。
  上个月聂希棠在府里的时候多了不少,政务多放在府中书房处理,他在看折子,怜秋便在一旁翘着腿看书,很是有琴瑟和鸣的意思。
  就在怜秋觉得日子愈发舒坦时,銃州传来了噩耗。
  “靖王剿匪失踪。”
  铳州知州送回的信里说聂赫安一意孤行,强行在雨夜剿匪,谁知却中了埋伏,带去的五百精兵,死了大半,连聂赫安也不知道是被抓了还是死了。
  “混账!”鸿景帝大怒:“大胆匪徒,竟是连皇家之人都敢抓!”
  这事儿说出去丢人。
  铳州匪徒至多不过两百人,这本该是给聂赫安立军功的机会,谁知这人却不中用到五百精兵都打不过两百匪徒!
  “事已至此,皇兄急也无用。”
  曆王慢悠悠道:“不若还是先想想法子将靖王找回来。”
  鸿景帝看他一眼,凝声道:“曆王这是有主意?”
  历王不紧不慢道:“铳州匪徒猖狂,靖王又是皇室子弟,这番丢了人,自然该有咱们皇家子弟去找回,否则百姓还道咱们皇家之人都不中用。”
  聂希棠眉峰微动,与历王的视线对在一处。
  “太子文武双全,臣弟认为不若便让太子殿下去将人找回来。”历王慢悠悠道:“如此一来,既能救回靖王,又能让百姓晓得我皇家并非都是愚钝之辈。”
  这番话抬高了聂希棠的同时,又将聂赫安贬低了个彻底。
  言语间,浑然没把聂赫安看在眼中,好似他与聂赫安并非一路人。
  朝着聂希棠微微点头,历王似笑非笑道:
  “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第63章
  怜秋得知聶希棠要去銃州救人时, 一臉惊讶道:“父皇怎会让你去?”
  眉目间凝着忧愁,怜秋将手里的书撂在桌上,不高興道:“你是忘了上回怎么伤的头了?伤才好多久, 现在又要去銃州,万一又被人给害了怎么办!偌大一个朝廷,难道其他人去不得!”
  见怜秋着急, 聶希棠反倒轻笑出声。
  怜秋坐在太师椅上,自下而上的抬头看他,聶希棠微微屈身,一手搭在怜秋肩头, 柔声道:
  “莫急, 这回远柏跟我一同去。”
  这是在宽慰怜秋的心, 朱远柏是将軍, 有他陪着, 聶希棠的安危應当不用担心。
  “那我也放心不下!”怜秋蹙着眉,忧心忡忡的说:“你功夫也不差,上回不也被人给算计了。这回历王更是直接指名让你去銃州,誰曉得他是不是已经设下埋伏!”
  怜秋顿了一下,不赞同的看着聂希棠,蛮横道:“偏你还非要上他的当, 我不许你去!”
  偏怜秋气得臉都快红了,聂希棠唇边的笑却愈加明显,抬手捏了捏怜秋软乎乎的臉颊, 轻声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上回吃了亏,这回已然长了记性。”聂希棠轻声道:“王叔打的什么主意暂且不论。但他说的对,聂赫安因着剿匪失踪, 自然该由皇家的人寻回。否则,外头的人该说皇家之人都是草包。”
  皇家的威严不容置喙,聂赫安丢的面子得找回来。
  “那怎么不让四哥去?”怜秋嘟着嘴,还是不高興。
  这会儿怜秋的心思全在阻止聂希棠去铳州的事儿上,半点没发现担心那人正捏他臉捏的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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