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叶侃痛哭流涕,捶胸顿足道:“陛下,臣是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番錯事!臣錯了啊!”
  户部尚书齐瑞平在听到叶侃的话后,臉霎时灰败下去,任由锦衣卫将他拖行至殿中跪下。
  锦衣卫将在叶侃房中查出的书信递给鸿景帝,低声汇报道:“陛下,字迹却与齐尚书一致。”
  信中详细的写了刺杀太子的时辰、有多少人、事后要怎么处置。
  “混账!”鸿景帝大怒,斥道:“齐瑞平,你可有什么要辩解!”
  额角落下一滴汗,祁瑞平朝鸿景帝磕头,失魂落魄道:“臣、认罪。”
  “好!”
  鸿景帝憋着怒火,沉声吩咐道:“刺杀太子罪无可恕,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斩立决!”
  锦衣卫粗暴的将几人往外头押去,自始至终未曾给自己辩解一句话的祁瑞平在经过历王时,餘光不由自主的朝他瞥去,像在说什么又似乎都什么都没说。
  历王聶凌肃没事儿人一样转了转扳指,没有半点不自在,见锦衣卫衣摆带着血色回来复命时,还颇为闲适的朝着鸿景帝勾了勾唇。
  “皇兄明察秋毫,好在太子没出事,当真是我大盛之福。”
  鸿景帝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应道:“历王说得对,太子没事当真是得我大盛保佑。”
  百官跟着说了几句恭维话,直到鸿景帝微微抬手,众人才安静下来。
  “既然希棠已然无事,奸人已除。明日起,便恢复上朝。”
  聶希棠走到鸿景帝跟前,单膝下跪,恭敬道:“儿臣遵旨。”
  鸿景帝冲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随后又道:“朕还有一件好事与各位同享。”
  “三月初六,太子与太子妃顾怜秋行大婚之礼,那日恰好也是希棠及冠的日子,各位若是得闲,皆可去瞧瞧。”
  这话一出,百官哗然。
  虽年前大家都晓得鸿景帝让人送出了赐婚的圣旨,可没成想才这般快,太子才剛回来竟然就定下了成亲的时辰。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众人齐声道。
  鸿景帝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聂希棠能成亲,还是他自个儿选的人,也算是解决鸿景帝心头的一件大事。
  “皇兄。”
  一片祥和中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历王往前几步走点殿前,朝鸿景帝行礼道:“太子被害一事,本王深知此事恶劣,可皇兄为何要谎称太子卧病在床?缘何不将此事告诉朝廷百官,皇兄此举将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又置于何地?会否太过偏心了。”
  太子出事没及时找回,这位置便該换个人了。
  聂景晏有腿疾做不了太子,剩下的便只有聂赫安与聂序,不过聂序只是宫女所处,这位置自然只能留给聂赫安。
  聂景晏眉头一皱,他就晓得历王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聂序安静的站在一旁没说话,唯独聂赫安附和着历王的话,朝鸿景帝抱怨道:“父皇,五弟出事你怎地都不告诉我们。”
  “皇兄,是孤让父皇暂且瞒着你们此事。”聂希棠淡淡开口道:“孤当时流落柳县,对幕后之人有了猜测,未免打草惊蛇这才在柳县多呆了些时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错。”鸿景帝点头道。
  历王冷笑一声,发难道:“查个刺客还需太子殿下装病一年,锦衣卫是否太过无能?”
  聂希棠对上历王的眼,没有半点退让,不慌不忙道:“孤也觉得慢了些,不过谁让幕后之人隐藏太深,实在难以抓到。可若是不将此人揪出来,谁知下回还不会刺杀其他几位皇兄。”
  这话意有所指,百官噤声,不敢插话。
  即便聂赫安也听出有几分不对,没有犯蠢上去掺和二人的斗法。
  历王死死盯着聂希棠看了半晌,忽而轻笑一声:“太子原是为他人着想,是本王想岔了。你大婚,本王定会前去观礼。”
  聂希棠下颔轻点,负手而立:“多谢皇叔赏脸。”
  “好了。”鸿景帝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正色道:“此事都是朕与太子商量后定下,历王可还有其他事要说?”
  历王行礼:“回皇兄,没了。”
  鸿景帝略微昂了昂下巴,田景立刻上去喊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
  “听说秋哥儿不是招了个赘婿,怎么不带来看看?”
  老太太穿着厚厚的棉袄,因着年岁太大,眼皮耷拉下来堆叠在一块,只露出一条缝看着怜秋,带着些不满意道:“我听月姐儿说招的是个秀才,不是还没乡试,你们怎么就来了京城?莫非那人攀上高枝儿后就不考功名了。”
  “呵,莫要别人骗了才是,秋哥儿成亲的大事竟然都不事先告诉我和老头子。夢生,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一件小事还要计较多久,你现下年岁大了……”
  “祖母。”怜秋打断她的话,阴着一张小脸,冷冰冰的说:“是我不让爹告诉你的,横竖祖母看不上哥儿,又何必非要看着我成亲。”
  “我家夫君也好得紧,用不着您操心。”
  顾老太等人并不晓得入赘之人是当朝太子,怜秋也不会同他们说。
  怜秋讨厌顾老头、顾老太,不是因着别的,而是柳如英当时剛去世两月,怜秋还并未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顾老太便催着顾夢生续弦,顾夢生不同意,顾老太和顾老头还强塞了个姑娘进他房。
  经此一事后,顾梦生彻底跟顾家二老吵了起来,怜秋当时就在门外听着,听着他的祖母说顾家二房一脉只有个哥儿,以后没了继承。
  听他们劝顾梦生成亲,说哥儿没出息,要生个儿子才成。
  听他们威胁说顾梦生要是不同意,便是不认他们这个爹娘。
  娘才刚去世,爹又快要不是自己的了,怜秋跑回房里哭了一夜,第二日便生了一场大病。
  一见到顾家二老就害怕,大哭不止。
  顾梦生得知后与顾家二老争吵的愈发厉害,恰好当时顾遠峰想去京中立业,便将二老带走,反倒是让怜秋的病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自此后,怜秋便在心底对二人一直不满。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老太拍桌:“我是你祖母,你可还知道规矩!”
  顾老头摔了杯子,训斥道:“梦生,这就是你教的孩子?简直放肆!”
  见要吵起来了,顾远峰打圆场道:“爹娘,梦生和秋哥儿难得来,才刚坐下,你们少说一句。”
  “我说不得他了!”顾老太捶胸顿足道:“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不过说上两句话竟就有错了!”
  顾老头添油加醋道:“我瞧着你们是钱赚的多了,眼看得越来越高,心也飘了,越发狂妄起来!”
  顾梦生虽与二老见面少了,但每年还是会送来许多银子供养,顾老太和顾老头也晓得他们走后,顾梦生竟越发好了起来。
  怜秋不想跟他们废话,要不是他与顾月、大伯的关系还不错,他压根不想见两人。
  “是放肆了。”怜秋将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冷笑道:“那我便不碍眼了,爹,咱们走。”
  顾梦生站起身,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也没想到这都过去十年了,二老居然对他的婚事还没死心。
  “爹、娘。”顾梦生神色坚定道:“我与怜秋过得很好,你们莫要在操心了,下回我们再来看您。”
  顾远峰和他夫郎余缇见状叹了一口气,也没劝两人。
  顾月更是直接起身准备送两人出去,顾山左右看看没明白什么情况,但晓得秋哥哥和二叔要走了,也蹦蹦跳跳的准备跟他们一块出去。
  “小山,回来。”顾老太阴沉着脸,呵斥道:“莫要跟着他们一块,”
  顾山身子一颤,茫然道:“为什么?祖母,秋哥哥很好的。”
  “娘,少说两句。”顾远峰忍不住出口了。
  本来怜秋他们来,该是很开心,现下闹得不欢而散,顾远峰心里也窝火。
  “二弟,秋哥儿,我送你们。”余缇朝两人道。
  顾月更是挽着怜秋的胳膊直接走了,她年岁比秋哥儿还大些,现下还没嫁出去,顾老太每次见她都要叨叨一番,顾月心头也烦得很。
  “秋哥儿,咱不听他们的。”顾月悄悄跟他说:“我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怜秋勾了勾唇,笑道:“我晓得。”
  顾山抱着他腿,昂头朝怜秋甜甜一笑:“秋哥哥,你住哪儿,我明日去找你。”
  “这……”怜秋犹豫片刻后,道:“还没定下呢,等过些时日我再跟你说。”
  “啊?”顾山一愣,怎么会住哪儿还没定下?
  怜秋不想多说,他的事还没彻底安定下来,而且此处人多嘴杂。
  他看了看顾月,含蓄道:“我下回在跟你说,阿月姐。”
  顾月本来也好奇,但听怜秋这样说,便知应当有什么难处,她便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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