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归京时,因为是坐的马车,走了整整二十日才总算到了京城。
这还是怜秋头一回来京城,先时顾梦生有几次来京城做生意,怜秋本也可以来,只是他不愿。
城门的守卫早已知道太子一行人将要到,锦衣卫首領带着一队人马前来迎接。
“恭迎太子殿下归京。”
锦衣卫首领向前行礼道:“陛下特派我等前来接应,太子殿下,陛下在宮中等候已久。”
“嗯。”聂希棠淡定安排人送顾梦生回太子府安顿。
“那我呢?”怜秋问。
不等聂希棠说话,锦衣卫首领含蓄道:“太子妃,陛下和皇后娘娘想见一见您。”
皇上和皇后对怜秋十分好奇,尤其聂希棠那番话传回京后,两人更是大吃一惊。
怜秋讪讪一笑:“哦。”
他还是心头紧张,论起来他与聂希棠成亲三月有余,他这才头回见到公婆,还是权势那样大的公婆,心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
聂希棠拉着怜秋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怜秋的心安定了些,反握住聂希棠的手。
甫一踏进皇宮,怜秋便感觉到一阵窒息沉闷感。
红墙遍布于视野中,墙砌得很高,连带着天似乎都被压成小小一片;宮内楼阁殿宇建造精良,瑞兽落于屋脊檐宇,散发出让人不可忽视的威严感。
怜秋握着聂希棠的手又紧了紧,他还是有些害怕。
鴻景帝在御书房召见他们,怜秋跟着聂希棠一同跪下,听聂希棠平静道:“儿臣拜见父皇,儿臣无能,让父皇忧心。”
“快快起身。”鴻景帝并未责怪,而是慈爱道:“这怪不得你,待暗害你之人抓住,朕定不饶他。”
聂希棠拉着怜秋一同起身,怜秋悄咪咪抬眼看了一眼鴻景帝。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眼很是小心,谁知却正好同鴻景帝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心头一惊,正要告罪,却见鸿景帝笑眯眯道:
“这就是救了你的哥儿,是叫顾怜秋吧。”
怜秋脸一红,他哪里救过聂希棠,全是这人编的瞎话。
“是。”聂希棠面不改色道:“多亏夫郎当日救了儿臣,否则儿臣只怕难见天日。”
鸿景帝唏嘘一声,看向怜秋时,眼中慈爱更胜:“是个好哥儿,也不怪希棠坚持要娶你做太子妃,倒是当的这个名号。”
怜秋红着耳尖,心虚道:“陛下谬赞。”
鸿景帝又夸了怜秋几句,便状似无意道:“皇后也想见秋哥儿得紧,你便跟着田喜一起去见见她。”
鸿景帝身边的太监朝着怜秋友好笑了笑,怜秋自然只能同意。
聂希棠本想跟着怜秋一起去,只是鸿景帝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将他拦下:
“希棠,朕还有话要问你,便让秋哥儿独自去吧。”
聂希棠无法,他遭人暗害,鸿景帝定然是有话要问他。
“你先去,”全然不顾鸿景帝等人的存在,聂希棠跟怜秋耳语道:“我一会儿去找你。”
“我晓得。”怜秋轻声道。
他不是不懂事,自己一人去见皇后娘娘也成,他又不是当真胆子小到没人陪不行。
即算他真害怕,也能装作不怕。
鸿景帝看聂希棠对哥儿细心照顾的样子有些惊奇,而朱远柏和傅明旭在一旁却是见怪不怪。
怜秋跟着田喜一起离开,皇后娘娘的宫殿离着有些远。
宫道错综复杂,怜秋觉得若非有人引着,他一定会迷路。
约莫两刻钟才走到皇后娘娘的宫殿,怜秋进去时,皇后娘娘坐在雕花宝座上冲他招手,下首处还坐着一人,那人坐在木制轮椅上,与聂希棠有五分相似,满脸阴沉,一见怜秋见来便一直阴沉沉的盯着他。
“你就是棠儿的夫郎吧。”皇后娘娘雍容华贵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我倒是不晓得长得这般好看,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怜秋心头倒抽一口气,强自镇定道:“皇后娘娘金安,我叫顾怜秋。”
“我晓得。”皇后娘娘笑得开怀:“好孩子,与棠儿当真相配得紧。”
两人和谐的氛围中忽的传来人嘲讽的冷笑:
“呵,听闻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还做了赘婿。”
聂景晏不屑的看了怜秋一眼,冷声道:
“真是废物至极。”
第56章
“晏儿!”
皇后警告似的瞪了聂景晏一眼, 又拍了拍憐秋的手,打圆场道:“棠儿当时没了記憶,人生地不熟, 又没个倚靠,也是无奈之举。”
“呵,”聂景晏丝毫不给皇后面子, 面无表情道:“他既是大盛太子,不过是失憶又不是断了手脚,不愿意出去找活儿,而是选择做人贅婿, 不就是为了享清福?”
这话说得憐秋心头极为不舒服。
他家夫君纵有万般不好, 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流落在柳县时,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站稳了脚跟, 还考上了秀才,这也叫享清福?
“才不是。”憐秋据理力争道:“夫君他很厉害,他在书院读书时,每回师课都是第一,连山长都夸他聪慧。”
“他若是只想享清福,恢复記忆前又如何会去书院读书?”
聂景晏睨了他一眼, 不冷不淡道:“你倒是护着他。”
“这是自然,”憐秋理所当然的瞪他:“夫君又没有错处,我自然該护着。”
皇后娘娘听他这话, 一怔,旋即用绢帕捂着唇轻轻笑了起来。
棠儿选的夫郎,倒真是个厉害的哥儿。
“瞧你对他这般好,那你可知做贅婿于仕途一事是多大的阻碍。”聂景晏忽然发難:“你既让他读书考功名, 又为何逼着他做贅婿?”
谁逼着他做赘婿了!
怜秋后槽牙发痒,觉得聂景晏同聂希棠从某方面来说当真有些像,两人说得话都让人有时難以理解。
“赘婿怎么了?”怜秋不服气:“他的学识又不会因着是赘婿就减低分毫,史书上还曾记载大衍宰相李寻安也是赘婿呢!只要他有才学见识,是朝廷要的人才,又怎会阻碍他的仕途!”
鼻间哼出一声冷哼,聂景晏冷笑道:“牙尖嘴利,跟聂希棠那闷葫芦倒还真是合适。”
怜秋:好气!
这人说话好難听。
“好了,晏儿你少说两句。”皇后娘娘瞪了聂景晏一眼,让他收敛些:“怜秋是棠儿的夫郎,你这个做哥哥的,莫要吓着他了。”
聂景晏还想辩驳,最后在皇后娘娘要杀人的眼神中,悻悻闭了嘴。
见聂景晏老实了,皇后朝着怜秋温婉一笑,拿起他的手拍了拍,轻声安慰道:“晏儿嘴没个把门,但没有坏心,你莫要放在心上。”
按怜秋的性子自然不会不放在心上,但是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只能点了头,装乖:“我听您的。”
心头却暗想,等他回去了,定然要跟聂希棠好好告一状。
他这大哥,性子奇差,他不过进宮第一回就给他下馬威看!
“乖孩子。”
皇后欣慰的看着他,转头朝一旁侍候的大宮女吩咐道:“铃蘭,且去将琉璃金簪给本宮拿来。”
“是。”
待铃蘭走后,皇后拉着怜秋在她旁边坐下,两人说了会儿闲话,聂景晏不知是对两人的谈话没了兴趣,还是被皇后娘娘警告后不敢多言,总归没再说些煞风景的话。
待铃兰取了金簪回来,怜秋见皇后娘娘取了金簪过来,极其自然的簪在他头上。
怜秋任她动作着,不敢动弹。
“这簪子配你倒是好看。”皇后娘娘掩唇轻笑。
怜秋长得本就明艳,穿得又是他当日为了撑场面和聂希棠一同去芙羽居买的华丽衣裳,在簪上这琉璃金簪倒真是愈发显得金尊玉贵起来。
“皇后娘娘谬赞了。”怜秋不好意思道。
皇后轻笑道:“本宫说得都是实话,这琉璃金簪当年陛下送予本宫时,本宫便想着日后要送给希棠的妻子,现在看来本宫的眼光实在是好。”
说着,皇后又瞥了一眼聂景晏,意有所指道:“晏儿,你今日莫非是空着手来的?”
聂景晏:……
他抬了抬手指,身后的太监便拿着一个木盒递到怜秋跟前。
“里头的东西是容娘準备的,我不晓得有什么,你自己看。”
皇后娘娘接话道:“容娘是他正妻,你日后可以唤声大嫂。”
怜秋点了点头,很是乖巧的接过了盒子,客气道:“多谢大哥大嫂。”
聂景晏听到后身子一怔,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含糊不清的应道:“嗯。”
见怜秋没有立时打开,皇后娘娘轻笑道:“容娘平日里最是得体,她给的东西不会差。”
“是,”怜秋笑弯了眼:“大嫂用心了。”
怜秋和皇后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没多久聂希棠便赶了过来。
“儿臣见过母后,大哥,让你们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