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傅明旭彻底老实下来。
  脑中浮现哥儿这些时日的冷淡面容,聂希棠黑眸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夜幕再次降临,又到该入寝的时候。
  怜秋躺在床上琢磨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约宁如风出来见上一面,眼前忽的落下一条金项圈,圈身雕刻着精致的纹样,下头缀着长命锁。
  眼睫轻颤,怜秋看向聂希棠,问道:“给我的?”
  “嗯。”聂希棠要将项圈给他戴上,轻声道:“瞧着好看便买了,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怜秋扭了扭脖子,不肯戴。
  “要睡了,明儿个我自己试。”
  见怜秋抗拒的厉害,聂希棠手顿了顿,垂下眼,状似失落的妥协将项圈给收了起来。
  又装可怜!
  他才不会上当了。
  怜秋“铁石心肠”的想,他再也不信封随了。
  两人间静默无言,怜秋闭上眼想同往常一样睡去,枕在脸下的胸膛却微微震动,他听得聂希棠低声道:
  “夫郎,我有事要同你坦白。”
  杏眸忽的睁开,怜秋的手攥着衣摆,心头惊讶。
  难道这人是要跟他坦白隐瞒身份的事?
  “什么事?”怜秋佯装茫然的抬头向封随看去。
  聂希棠低头看向怜秋,眼里含着歉意,语气低落道:“我、前些日子在书院告假过多次,我没将这事儿告訴你,实在对不住。”
  怜秋:!
  难道他真要坦白了?
  “啊?”怜秋故作惊讶:“你告假作甚?”
  薄唇轻抿,聂希棠嘴唇嗫嚅两下,低声道:“我得了消息,有人在寻家中走失的人,听着与我有几分相似,我便去了。”
  怜秋:……騙子。
  杏眸中的光霎时黯淡下去,怜秋面无表情的安慰道:“哦?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陪你一起找。”
  聂希棠踌躇道:“我当心若是不是白费夫郎的时间,且我也不想夫郎跟我一起失望。”
  怜秋:大骗子!
  “原来如此。”怜秋没了说话的兴致,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小半张脸,敷衍道:“我知曉了,睡吧。”
  哥儿这反应,不对吧?
  聂希棠有一瞬间的迷茫,紧接着又晃了晃怜秋,繼續道:“夫郎,不怪我?”
  “怪你什么,”怜秋懒得同他演,不走心的安慰道:“你也不过是想找家人,我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看着怜秋眼睛半阖上,分明已经昏昏欲睡,哪儿有半点关心人的样子。
  心慢慢沉了下去,聂希棠心中五味杂陈。
  这哥儿不会是对他失了兴趣吧?
  他分明已经坦白,可哥儿非但不发火也不生气,像是已经全然不在乎他了一般。
  手掌从衣摆滑入,抚上哥儿柔嫩光洁的腰间肌肤,聂希棠还未开启下一步动作,便被怜秋握住手腕。
  哥儿的力气不算大,聂希棠却并没有继续动作。
  “我好困了,夫君。”怜秋睁着水润的眸子看向聂希棠,撒娇道:“你明日还要去书院,别闹了。”
  见聂希棠僵着身子不动,怜秋便慢慢的将他的手从衣摆推了出去,心下冷笑:
  骗他的事还没有解決,还敢向他求欢!
  他才不会同意。
  聂希棠感受到自己的手一寸寸从温软的肌肤处离开,心一寸寸冷了下去,死死盯着怜秋一动不动,眸色黑沉的不像话。
  这哥儿竟是连他的身子都不馋着要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了,别傻坐着了。”怜秋故意嘲讽道:“休息好了,下回你才有精力去寻家人。”
  喉咙一哽,聂希棠凑到怜秋耳边低声道:“夫郎,若是我身份当真不一般,你会如何做。”
  “如何做?”怜秋睁开眼看向聂希棠,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角度,冷笑着,故意刺他:“能如何做,不是告訴过你了,咱们和离。”
  聂希棠:……
  心头的堵塞感愈发重,聂希棠僵了片刻后,缓缓躺下。
  黑夜里,他瞪着一双凤眸,开始琢磨是等时机成熟直接告诉怜秋他是太子,然后强行将人带回京城;还是先给怜秋透些口风,让他有个心里准备的好。
  可若是告诉怜秋太早,闹起来只恐会打草惊蛇,让人察觉他在柳县。
  但若是不告诉……
  怀中之人传来清浅的呼吸声睡得香甜,聂希棠却睁着眼一夜无眠。
  -
  怜秋和封随这些天闹别扭的事,顾家的人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顾夢生看着怜秋,担忧道:“秋哥儿,你和封随这些天怎么回事?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可不是嘛!
  怜秋想说,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道:“没呢,我同他没事,爹你别担心。”
  怜秋不想顾夢生同他一起纠结,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他会自己找法子解决。
  “好吧。”顾夢生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无奈道:“若是有什么误会早些解决才好,你二人才成亲多久,还是好好过日子。”
  “嗯。”怜秋乖巧应声。
  父子俩说了会儿话,怜秋忽然听顾夢生凝声道:“县里最近好像来了许多外来人。”
  “外来人?”这怜秋倒是没注意。
  “嗯,你这些天出门小心着些。”顾梦生严肃道:“昨日我瞧见几人,与我当年进京时见过的锦衣卫有些相像,也不曉得他们来此处作甚。”
  锦衣卫……
  又想到那日安澜跟他说的有一队人马进了宁家,怜秋心中凛然,朝着顾梦生点头道:“我知晓了,出门会小心着。”
  “嗯。”顾梦生眼中的忧愁并未减少。
  若是真的锦衣卫,也不知晓得是不是要变天了,还是小心为上。
  -
  怜秋觉得封随这些天像是被鬼上身了,大冷的天,晚上睡觉时还偏要将里衣给脱了,简直是不知羞耻。
  怜秋让他穿上,这人还要一本正经的说他热。
  热什么?
  哪里热?
  怜秋一个晚上都不知道要把他不安分的手给拍下去好几回,还有几次他差点都没把持住!
  混蛋,不跟他实话便罢了,竟然还敢勾引他!
  还好他顾怜秋并非泛泛之辈,能够把持住。
  “公子,宁公子来了。”琴书轻声道。
  “嗯,让他进来。”怜秋抬了抬手。
  他今日是借着顾梦生的名义约了宁如风前来赴约,封随谎话连篇,整天没个实话,怜秋要从宁如风嘴里问出实话才能安心。
  “顾、顾公子?”
  傅明旭进来看着怜秋便整个人一愣,他本是接到顾府下人送来的拜帖,顾老爷想问问他京中的境况,以后想在京中开铺子,向他打听打听消息。
  傅明旭本来正忙着,前些日子传回京中的信有了回音不说,他哥还特意让锦衣卫来给他送信,这不是妥妥大材小用嘛!
  不过锦衣卫真正的目的地并非柳县,而是衢州。
  他们见过封随问了些消息后,便要往衢州赶去。
  傅明旭收到顾家的消息来得巧,封随也瞧见了是顾梦生落的名,稍加思索,便同意让傅明旭来赴约了。
  “宁公子,坐。”怜秋让傅明旭在对面坐下。
  待傅明旭坐定后,安澜给他上了茶,怜秋抬了抬手,安澜和琴书便乖巧的退了下去。
  傅明旭打量着怜秋的神色,奇怪道:“顾公子怎会是你,我还以为是顾老爷找我。”
  “是,我借了我爹名义约你前来是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一双杏眸潋滟,怜秋抬眸看向傅明旭。
  被骤然袭来的春色迷了眼,傅明旭有一瞬间慌神,随即磕磕绊绊道:“什、什么话。”
  这个聂希棠,这样好的哥儿不好生对待,定然又是他惹了人!
  “傅公子,”怜秋咬着唇,秀眉微蹙,一滴泪盈在睫上将坠未坠,期期艾艾道:“我、我与夫君已经过不下去了。”
  傅明旭:???
  傅明旭大惊:“怎、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怜秋抽噎两声,抬手将眼尾的泪拭去,哭哭啼啼道:“他位高权重,而我不过是一商人之子,我二人身份犹如天堑,我如何能同他一起。”
  聂希棠终于向他家夫郎坦白身份了?
  傅明旭恍然,又看看怜秋哀戚的神色,心道,定然是聂希棠不会说话,让怜秋没有安全感,害怕配不上他。
  “这有什么,”傅明旭安慰道:“顾公子,聂希棠都跟我说了,他以后只会有一个夫郎。”
  聂希棠?
  封随的真名?
  怎么这个姓有些熟悉?
  怜秋一边思索着,一边暗暗将沾了茱萸的手指往眼角一按,泪便流得更加多了。
  “可、可男人的话又如何做得了数?”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满脸,怜秋哭道:“他对你是这般说,对我也这般说。等回了京,他换了口风,我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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