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杨俊奕沉吟道:“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啊,他这月月初又夺了师课第一,山长都夸他来着。”
那是怎么回事?
怜秋拧眉,封随出了书院就呆在顾家,也没其他去处了啊。
“不过—”杨俊奕慢悠悠道:“我那天去找夫子告假时,听闻封兄近些日子告了多次假。夫子似乎有些不满了,秋哥儿,离乡试可没多久了,你且劝劝封兄让他收收心,万事等科举后再说。”
“告假?”怜秋声量高了些。
他怎么不知道封随告假了?
“姑爷这些天白日经常回府?”怜秋转头问琴书和安澜。
“没听说过。”安澜道。
琴书老实摇头:“不会的公子,姑爷要是经常回府,门房肯定会告诉您。”
这人果然有事瞒着他!
怜秋心头怒火陡生,分明都说了以后不会有事瞒着他,竟然又是在骗他。
非得给他些眼色瞧瞧这人才知道他的厉害!
“杨大哥可知他告假是往哪儿去了?”怜秋好声好气的问道。
杨俊奕一愣,他本以为封随告假时新婚燕尔,新鲜劲儿还没过,心思没放在读书上,告假回家与秋哥儿温存。
谁料,秋哥儿竟也不知他去哪儿了。
隐约觉得自己闯了祸,杨俊奕面上一脸无辜茫然道:“这我就不晓得了,我也只是偶然听说,可能是夫子过于夸大,说不定封兄不过只告假一两次。”
一两次也是瞒着他!
怜秋心思飞快转动,琢磨着要怎么让封随狠狠吃一次苦头。
见怜秋不为所动,面色沉静一瞧就是要回去找封随发火,杨俊奕心头默默与封随说了句对不住。
挑起夫夫二人的矛盾绝非他意。
怜秋心头惦记着封随的事,便有些坐不住,起身同杨君君辞别。
知晓怜秋不将这事儿解决了,心头静不下来,杨君君便也随他去了。
临走前,怜秋左右看了看杨俊奕的脸,忽然想到那日遇见的耍杂耍的哥儿,便将这事儿跟杨君君说了。
“那哥儿跟头翻得好,词唱的也不错,跟杨大哥有七分相似,与杨伯母更是像,你们下次若是遇见了,可以瞧瞧就知道我没撒谎。”
“好。”杨君君答应下来,“我下回……”
“什么戏班?”
话忽然被打断,杨君君朝着杨俊奕瞧去,却见他拧着眉头,眉目间隐含着一丝急躁。
“好像叫翔安戏班?”怜秋不确定道:“我当时隐隐听到,不晓得对不对。不过他们瞧着应当不是柳县的人,许是其他地方来的。”
“如此。”杨俊奕若有所思道,他双手抱拳朝着怜秋拜谢道:“多谢秋哥儿提醒。”
怜秋:?
杨大哥作甚行如此大礼。
杨君君眼里也一片茫然,浑然不知他大哥为何突然客气。
-
怜秋回到顾家时,天色尚早还不到封随回来的时候。
他沉着脸,浑身气压很低,琴书和安澜站在一旁安静如鸡不敢招惹。
封随背着他告假,定然是有了不能让他知晓的去处,按封随这几日的口风,自己主动问他肯定不会说,得先查到他去了哪儿。
混蛋,他要是敢自己出去偷腥,看他不给封随那玩意儿跺个粉碎。
怜秋咬着牙,恨恨道。
“琴书,去叫木头来。”怜秋冷声吩咐。
“好。”
琴书走后,屋内便只剩怜秋和安澜两人,看着怜秋难看的脸色,安澜踌躇半晌,最后深吸一口气,主动上前问道:
“公子,可是要派人去查姑爷去了哪儿?”
怜秋看向安澜,还未说话,便又见安澜弯下身子低声道:“公子,柳县我很熟,也有许多认识的人,木头找的人未必比我更加熟悉,我能帮公子查姑爷的踪迹。”
怜秋蹙眉看他,只见在椅子把手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似在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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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家平平无奇的小院内。
烛火点燃写满笔迹的信纸,燃起青烟,青烟后一双如墨般黑沉的眼眸,微微皱起的眉,显示着主人心头的不悦。
“殿下,”傅明旭在一旁狗腿道:“陛下暗中派的人马上来了,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
眼瞧着火快要烧到夹着信纸的两根手指,聂希棠不急不忙的上下晃了晃,将火熄灭。
“不急,王叔想必快按捺不住了。”
“哦。”
自从封随彻底恢复记忆后,傅明旭便彻底老实下来。
若说之前还能趁着他失忆了还能胡言乱语的吹一吹二人的交情,现下却是全然不敢了。
聂希棠这人的心眼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他心情好时在跟前放肆些也没事儿,若是挑着他心情不好去他跟前招摇,便等着被收拾吧。
傅明旭的手艺不错,聂希棠已然想起自己是从衢州赈灾后回京的路上遭遇刺殺,与他一同回来的护卫队中有奸细,不知将他的位置暴露给了前来刺殺之人,还反水将封聂希棠带去的人给杀了。
聂希棠奋力杀了很多人,但双方终究人数差距太大,只得在掩护下逃跑,逃到了柳县附近的山崖上,将追来的一批人杀完后,再另外一批人赶来前,拖着力竭的身子寻了个山洞将自己隐藏。
只是他实在太累,刚寻到山洞便晕了过去,许是那时不慎磕到了头,才导致自己失忆。
“待京里来了人,你让他们先来你院里住下,派上几人去顾家处守着。”聂希棠冷声吩咐道:“我不能常来此处,省得被顾怜秋发现不对。”
“待过完年,王叔必会传播我已逝去的消息,推聂赫安为太子,待他的党派皆暴露出来,再回京不迟。”
“好哦。”傅明旭幽幽道。
啧啧啧。
恢复记忆就开始喊人家顾怜秋,之前在顾家时傅明旭可都是听得这人一直喊的“夫郎”“秋哥儿”这样腻乎的称呼。
要他说,也不知顾怜秋是运气好还是差。
聂希棠想了想又在信封上写了几行字,交给傅明旭,吩咐道:
“这几个人,你让傅明轩派人查一查,我怀疑他们与刺杀我的刺客应当是一伙。”
傅明旭看去,只见上头写着衢州知州叶侃,衢州通判……等人的名字,他看了看便将信收好,应道:“是,殿下。”
聂希棠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他该回去了。
这些天他告了许多回假,书院夫子已经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吹胡子瞪眼的恨铁不成钢模样。
若非现在并非暴露身份的绝佳时机,聂希棠早从书院退学。
“嗯,我先走了。”轻飘飘的一眼落在傅明旭身上,聂希棠提醒道:“你做事谨慎些。”
“我晓得。”傅明旭朝他拍胸脯:“我靠谱得紧,放心。”
聂希棠:……成吧。
回了顾家,聂希棠敏锐的察觉到了怜秋态度的转变。
怎么回事?
今日这哥儿没来问他有什么趣事。
不对。
这样的不对劲从晚膳一直延续到夜里进房以后。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聂希棠早已习惯与怜秋的亲密举动,上床后习惯性的将人抱在怀里,谁料怜秋却烦躁的往里侧拱了拱,从聂希棠怀中挣了出去。
“秋哥儿,”聂希棠喊他:“怎么了?”
怜秋不语,将被子抱得更紧了些。
他暂时不想跟封随说话。
看着哥儿气咻咻的背影,封随心中纳闷,不晓得是谁又惹了怜秋。
这哥儿脾气本就大,若是给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第42章
“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聶希棠往怜秋的方向移了过去, 一手放在怜秋的肩头,輕声安抚道:“气大伤身,莫要憋在心里, 同我说说,嗯?”
若非现在不是与封随摊牌的时候,怜秋简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混蛋, 还敢问是谁惹他生气。
骗了他许久,竟是一点也不心虚。
“我不舒坦,你别碰我。”怜秋抖了抖肩膀,暗示他将手挪开。
怜秋不说实话, 聶希棠自然不会罢休, 只当做不懂怜秋的意思, 一邊低声哄着, 一邊要将人揽进怀中。
“我瞧瞧是哪里不舒坦了, 可是出门感染了风寒,可要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必,”怜秋一个坐起,手里攥着自己的被子,又朝着聶希棠指了指另一床被子,不高兴道:“我讓人送了一床被子来, 你盖你的,我盖我的。”
眉头皱得愈发紧,聶希棠明白了。
怜秋分明是在生他的气。
自己何时又惹到他了?
聂希棠回忆了会儿, 这些天他的表现与未恢复记忆时无甚区别,除了刚开始不适应,略微冷落了怜秋两日,不过他也很快调整了回来。
昨儿两人还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今日怜秋为何就不理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