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怜秋让家中的车夫跟他,也被拒绝。
  怜秋没法,只得嘱咐他顾家的位置还有顾家米铺在何处,若是他找不到地方,可以往这些个地方去。
  傅明旭一一答应来后,便翩然出了顾家。
  怜秋瞧他走得潇洒,心头却嘟囔:
  大伯不是说“宁如风”出门惯常要让人陪着吗?
  为何来了柳县却要自己一人出门,而且这都来柳县五日了,怎么还不开始寻人?
  怜秋虽觉奇怪,但也没太放在心上,许是人家有什么秘密也未可知,他无意去探寻。
  傅明旭的目标很明确,直奔着城西的一家酒楼而去。
  他将酒楼的门推开,封随已经在里头坐着。
  今日本该是在书院上学,封随却在午食后特意找夫子要了半天假。
  封随读书好,夫子对他很是满意,便只随意问了两句为什么请假,便给批了。
  “你可给京中去了消息?”封随问。
  傅明旭点了点头:“四日前便让人送了信回去,你放心我写的很是隐蔽,只我大哥能看懂。”
  封随算了算,驿站的信差已经赶了至少三日的路,即刻启程应当也追不到。
  他揉了揉额角,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见了傅明旭,记忆似被刺激,他这几日常常头疼,脑海里经常跳出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你的醫术当真很好?”封随不确定道。
  傅明旭拍胸脯表示:“自然。”
  “你是太傅之子,为何会学醫术?”封随问。
  傅明旭表情有一丝尴尬,他强撑道:“我于醫术一门有天赋,学医术怎么了,我以后行医救人,也不比当官差。”
  实是因着傅明旭太会得罪人,傅太傅怕他日后进了官场招惹的人太多,被人联合告去皇帝面前就完蛋了。
  遂让他去学医修炼心性,谁料这人心性没有改变,医术学得还算精湛。
  “好。”封随点了点头:“我姑且信你。”
  傅明旭:什么意思?
  封随看向傅明旭,一脸正经道:“你且帮我针灸试试。”
  傅明旭:?
  傅明旭:!
  傅明旭怒不可遏。
  这人什么意思,非要让他在给京中传完信才让自己给他针灸。
  这是怕自己害了他,京里的人找不到罪魁祸首嘛!
  聂希棠这厮……
  好生阴险!
  第40章
  过了几日, 到了封隨旬休的日子,怜秋便提前和他说好出去游逛一圈。
  “我已经让木头找好了人,”怜秋扯了扯封隨的袖子, 低声道:“一会儿咱们回去你便将这人指认了,省得让宁公子跑来跑去累得慌。”
  傅明旭为了演的生动些,大冷天的还带着镖局一帮子人到處假裝找人, 弄得怜秋心头愈发过意不去。
  “好,”封隨輕声道:“我一会儿回去便告诉他。”
  雖封隨面上不太信傅明旭,但不得不说这人医术的确不错,他才扎了两回针, 记忆已然恢复了大半。
  封随俨然已经想起, 他乃是大盛朝鸿景帝的第五个儿子, 在他上头有四个哥哥, 大皇子聶景晏与他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二人皆是皇后娘娘所出。
  原定的太子本该是聶景晏,只是在聂景晏十二岁时被人下了毒,最后雖性命无忧,但是双腿却是彻底的再也站不起来,一个双腿有疾的皇子自然不能擔起太子的名头。
  除此外,二皇子早夭, 三皇子聂赫安自小便是脑子愚笨、性情暴躁之人,尤其在他母妃去世后,更是喜怒无常。
  四皇子聂序是宮女所出, 幼时被养在冷宮中,直至十五岁后才搬了出来,因此惯常讨好宫中之人,即便是宫女太监也不敢随意指使。
  他还想起傅明旭自小作为他的伴读进宫, 此人说话做事很是不着调,尤其嘴上没个把门,还因此受过几次不輕不重的罚,却还是不长记性。
  他是傅太傅最小的孙子,在他之前还有个哥哥名叫傅明轩,如今擔大理寺少卿一职,很得皇帝重用。
  傅明旭之所以如此不着调,也是因着傅家多把筹码压在傅明轩身上,才有他如此逍遥的日子。
  除傅明旭外,封随还记得有位伴读名唤朱遠柏,是朱将军的儿子,比他和傅明旭大上两岁,两年前去了边疆,封随出事时还没回京。
  眼看记忆恢复的差不多,但却还差上一点。
  封随总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何缘由从衢州来的柳县,也不记得是谁害了他。
  “你又皱着眉作甚?”怜秋抬手抚了抚封随的眉,担忧道:“怎么我总覺你最近心不在焉,是学业上有难處?要不我去请个举人上门,你不懂的学问,可以多问问省得自个儿琢磨,费了心神。”
  担心自己这话说得太紧,怜秋想了想又道:“我不是逼你一定要考个好名次,读书这事儿急不得,你莫要因此憋出病来,我总归陪着你呢。”
  “我晓得。”封随看向怜秋,輕笑道:“读书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封随没有说笑,先时他记忆未曾恢复之时,看着这些书本也只覺熟悉。自聂赫安出事后,鸿景帝便将他当做太子培养,四书五经早在六岁时便开始研读,直至现在二十的年纪,早已是信手拈来。
  怜秋瞥了一眼封随,无语道:“你莫要太过自傲了,科举并非易事。”
  即便怜秋没在学堂读过书,也明白恃才傲物绝非好事,他可不想封随跌个大跟头,自此后一蹶不振。
  封随看着怜秋一脸认真为他担忧的样子,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凤眸忽的微弯,笑道:“嗯,我听夫郎的。”
  “你只嘴上这么说,”怜秋翻了个白眼,瞪他:“最好是将我的话记在心里头。”
  “嗯,好。”封随应道:“我都记住了。”
  见封随漫不经心的样子,怜秋懒得同他多说,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去香料铺,预备买些香囊。
  冬日到了,这香囊自然也该换了。
  封随垂着眸走在后头,看着怜秋的背影若有所思。
  失忆一场,他有了夫郎,最为可笑的是,他竟还是上门的赘婿。
  想到此事,封随也覺有些不可思议,在京中时他曾见过许多貌美的女子、哥儿,其中也有许多才貌双全之人,但封随皆无感。
  甚至在鸿景帝与皇后暗示他及冠后,便定下太子妃一事颇为不屑。
  他对于情爱一事并无興致,更不喜有人同他撒娇,而自己还要时时哄着人,着实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他不如多用于公务之上。
  想着自己与怜秋之间的关系,还有自己同怜秋说过的那些一听便腻耳的话,封随恍惚间竟覺那不是他自己。
  这些话,怎么可能是他说出来?
  不过秋哥儿……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他长得好,待自己也好,这些时日两人之间也有了几分情谊,虽京中皇室鲜有人将哥儿立做正室,不过他不想在情爱之事上多费功夫,也不想再与他人磨合夫妻关系,让秋哥儿做太子妃也未尝不可。
  只是—
  自己如今是上门的赘婿,秋哥儿的性子刚烈,自己该如何同他说这事儿,还得另做打算。
  不过,
  想到自己先时对怜秋的退让,封随觉得自己先时姿态放得太低。
  他贵为太子,日后回了京中,让别人看见还误以为他是个妻管严,这可如何了得?
  不可。
  回京以前,他还得重振夫纲,莫让秋哥儿太过张狂了。
  “夫君。”
  正思考着,前头怜秋忽然唤他,封随看去,只见怜秋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香囊微微嗅闻后,朝着封随举了举,“你快来闻闻,我觉得这香味不浓不淡正正好,你闻闻如何。”
  封随条件反射的几步过去,低头在香囊上嗅了嗅,不知是不是中药材放得多了些,总觉有些苦,面上却一脸自然道:“不错。”
  “嗯。”怜秋眯着眼:“我就晓得你也喜欢。”
  说着怜秋便挑了几个花样活泼的付了银子,今日琴书和安澜没跟着一起出门只夫夫二人,怜秋便自然的将老板包好的油纸递给了封随拎着。
  封随瞧了怜秋几眼,默不作声的接了过去。
  怜秋偶尔并不爱去其他卖贵物的店铺,反倒就喜欢在街上的小摊小铺上转上几圈,买上一圈东西,虽带回家中多是给了底下的人用,但他逛的心头舒坦。
  只是封随时头一回与怜秋出来在街上游逛,不晓得怜秋这小癖好,不一会儿两只手上就拎满了东西。
  见自己手上都没了空位,怜秋还興致勃勃的左看右看,封随实在没忍住将人喊住,含蓄道:“秋哥儿,我渴了。”
  怜秋转头看向封随,见他左右手挂着自己胡乱买的的香囊、摆件、糕点等物,天冷怜秋又特意让封随加了两件衣裳,现下拎着这般多的东西,怜秋竟觉封随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愁苦。
  是错觉吧。
  “好,我们去茶馆。”怜秋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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