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男人从怀里掏出匕首,小心翼翼擦拭过后,手一扬,准备再次朝皮开肉绽的心口插去。
徐清姿立马过去点中他的穴位,他登时僵住,拿刀的手悬在半空中,眼睛惊恐地乱转。
女人对伤害不做反抗,甚至暗自迎接,但半天没有下刃,忍不住抬眼,看见呆滞的男人。
愣道:“曼儿,你怎么了?”
徐清姿也给她点个穴,以防她乱喊惊到下面的肥虫。
两人只有眼珠子能动,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徐清姿把玉碗拿出来凑在鼻尖闻了闻。
碗底特地留了一些汤汁,没有颜色,只有淡淡的辣味和腥味,和她在楼梯外闻到的类似。
她摸了摸下巴,思索男人刚才的意图,片刻,将女人胸口厚重的血痂扣下来一小块丢进碗里。
血痂瞬间化开染黑汤汁,她奇怪地晃了晃,结果汤汁越摇越少,从清汤寡水变得黑红粘稠,最后逐渐凝结成一小块黑色血块。
徐清姿猝然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最后聚焦在女人伤痕累累的心口。
这是……取心头血?
39黔州城
◎“我知道你在骂我。”◎
“你感觉到她了吗?”路彦小声说,蹲在黑暗里东张西望。
路彦在前往黔州城的路上碰到两个劫匪,对方见他孤身一人,想趁机抢他东西,他想跑,老头却告诉他直接束手就擒,实力差距大,没必要火拼。
劫匪见他识相,没有下狠手,路彦借此看到其中一人背着把眼熟的剑。
定睛一看,不就是本应该对他因爱生恨,却泼他一头脏水,不仅不再爱他,反而修为强大,差点获得光济大会魁首兰烛的剑?
他当时一直紧盯着道场上比武的兰烛,绝不会认错。
劫匪并没有劫财就走,而是把他捆走带着行路。
老头让他别反抗,乖乖照做,他觉得自己太憋屈,没有一点主权,没听他的话。
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嘴能动,他和劫匪吵了起来,劫匪恼羞成怒,欲要杀他,结果突遭山石滚落,避之不及被山石压死。
老头叹气,说本来可以搭顺风车,现在得他自己去了。
他把劫匪身上的东西又抢了过来,发现里面有几万灵石,全部占为己有吸收灵气,提升修为。
他的修为已经从练气四层突破到筑基二层,可以御剑飞行,很快到达黔州城,并且在城中潜伏了一个月。
老头跟他说,本来是他在少主身边护卫,但被人捷足先登,这段时间看下来,恐怕那兰烛也看了那本书,所以她来抢他的机缘。
老头:“没有,她不在这,今晚是个好时机,最好在子时之前解决。”
路彦点头,四处张望着,见没人,来到少主寝宫,细听里面的声音,察觉无恙,推开窗翻身进屋。
霍妗躺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想着吃食怎么还没从来,正准备喊人催一催,忽听响声。
黑暗中的她看见一道被月光反衬的银色闪光朝她逼近,随即感觉脖颈一凉。
——
霍羸和霍羡常兵分两路,霍羡常去找那昕昕,而霍羸来找以卿。
白天她们外出的时候,在她们四人的房里放置了无色无味的安眠香,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不到半刻就会陷入沉睡。
徐清按照她们制定计划被引走,雪生在少主那边无法脱身,剩下两个在团队中高不成低不就,并且一个呆傻,一个贪心,很容易被放倒。
霍羸提前吃了解药,轻手轻脚推开门,安眠香是她们从一个经常合作的药修手里买的,药的品质有最起码的保障,以前也从未失手,也很自信屋里的人绝对睡成死猪。
她把屋子转了一圈,没找到人。
霍羸惊了,她明明看人进来没再出去,人呢?
她感觉不妙,迅速离开前往那昕昕的屋子。
霍羡常还没进那昕昕的屋,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没找到来源,便感觉还没完全好透的脚踝再次传来剧痛。
低头一看,一条青蛇不知什么时候缠上来。
这青蛇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的,青蛇和一光形影不离,此刻不在房间里却在这里。
霍羡常忍痛微笑:“一光仙长在吗?”
没人回答她,反而霍羸来了。
两人不用对话,只一个眼神,她便知道霍羸没找到人。
霍羡常脸一黑,这可不好办了。
“不好了!不好了!少主遇刺了!”
惊慌失措的喊叫刺破天空,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黑夜中她们看不真切,只看到东北方向亮起火光。
那是少主卧房的方向!
——
一具本应该躺在地上的无头身体,此刻却站在殿中摇摇晃晃地走动,双手向前胡乱摸索,脖颈断裂处本应该飙出大量鲜血,此刻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和身体断开连接的头本应该直接失去意识,此刻却瞪着眼睛叫嚣着。
“我的脖子好痛!!”
“谁要杀我!!!”
“来人!快来人啊!我要疼死了!”
“怎么又走偏了,拐弯!”
路彦想捂住她的嘴,却被咬了一大口,想使用禁言术,却怎么施展都无效,好似这个小鬼能免疫一样。
霍妗的头埋面趴在地上,因视线受阻,她没办法指挥身体立刻找到头,只能用余光一边埋怨一边看身体在哪个位置。
“别让她的头和身体接触。”老头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路彦迅速抓住她的身体。
霍妗即使身首异处,但感觉依旧在,她立即尖叫:“放开我!来人哪!来人哪!今天是谁守夜!”。
无头身体剧烈挣扎,路彦险些抓不住,没想到一个断了头的人不仅可以打人,还能两地施展,这少主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过,既然有守夜的人,为何霍妗叫了半天也不见来人。
老头借由路彦探查她的身体:“不对!”
路彦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乒铃乓啷的声音,光线忽然变亮,身前影子拉得硕长,一扭头,看见只剩下的头霍妗趁他们不注意滚走,正在一下又一下撞击案几上烛台。
蜡烛什么时候亮的?
按理来说以她仅有一颗头的力气,不可能撼动稳固的案几,但不知为何,火烛竟真的摇摇欲坠。
他连忙去摁住断头,却听当啷一声,蜡烛倒在窗帘上,火苗像是入水的鱼儿,迅速向上窜起,燃起熊熊大火。
因此时霍妗的头和身体离得近,小手狠狠朝路彦眼睛挠去,路彦不得不去遮挡,摁住断头手松开,她蓄力朝他的方向一滚,使劲拉扯身体,伸出一只手勾住头。
眨眼功夫,身首归位。
她变得灵活起来,朝路彦下身狠狠踢去。
路彦吃痛松开,霍妗逃跑。
很快外面传来凌乱地脚步声。
老头摇头:“我们来错时候了。”
路彦不可置信:“你现在说这话?!”
老头:“我本以为会晚一点,但没想到这么早。”
火势蔓延,顷刻把整间屋子都包围,所有出口都被火墙挡住,霍妗在屋中打转。
路彦倒是不怕这火,但他被老头和这小孩给气的火冒三丈:“你能不能快点说!”
老头慈祥道:“那就看你会不会心慈手软了。”
——
“你托生错了,你应该直接走畜生道,托生地鼠,比你现在当人过得舒坦。”以卿朝挖地洞无奈道。
在大师姐走后下一刻,便感觉地面震动,还不待她看清楚怎么回事,面前地面塌陷,那昕昕的灰头土脸的头从地面冒出来。
她见到以卿,很是失望,她说她闻到一股香味,顺着香味找,结果找到她这里。
以卿问她什么香味。
那昕昕说半天她也没听懂,说反正和小竹吃的东西类似。
她又问小竹吃的什么?
她说她也不知道。
虽然大师姐不让三师妹出来,但小竹一夜之间长大她一直没搞清楚,就跟着那昕昕一起去寻所谓的香味。
走之前还特地把两间房屋的地洞痕迹消除,以防被大师姐看到,不然少不了一顿骂。
那昕昕专心致志挖洞,连铲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她那双手不比旁人,以前在雨石峰长年累月挖土,磨得不似血肉之躯,食指和手掌又硬又利,随随便便一摸,就是个小坑。
她头也没抬:“畜牲是指牛马羊鸡狗猪,地鼠可不是畜牲。”
以卿:“那你可真是博学多才。”
那昕昕:“自然。”
她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在骂我。”
“哎呦呵。”以卿笑了:“那你有长进。”
那昕昕的声音撞击墙壁,又传到以卿这边,“我当然知道,不像你原地踏步。”
以卿翻了个白眼:“我为了你们忙里忙外,费尽心力,到头来得到你一句原地踏步,搞笑,没我你们现在都得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