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刚刚的声音……是陈思吗?
恍惚中她似是瞧见人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是她把自己叫醒的?又为什么要躲起来?
“喂,你没事吧?”有谁用力的拽了下她的胳膊,江柳茫然抬头,认出是张晓晨的脸。
她无声摇头,急切的转眼看向另一人,语气难得带上了些焦急,“刚才是你喊我姐姐?”
下午晕倒的女孩叫徐梦,被她的语气吓得退后两步,紧张兮兮的点头,“怎、怎么了吗?”
江柳揉了揉眉心,这才从被迫解离的状态挣脱出来,抿唇答道,“没事。”
身上力气已经回转,左侧袖子被划破,如今已经被鲜血浸湿,伤口并不算深,却狰狞的横在整个小臂上。
再扭头一看,任琳琳躺在一边一动不动。
她径直站起身晃了晃脑袋,“她怎么了?”
黄毛阴阳怪气哼了一声,“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啊,你给自己那一刀差点把胳膊砍断好吗?”
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之前被江柳捆在地上泼了一盆冷水实在没面子,这会儿忍不住讽刺两句,手上却诚实的递了绷带过去。
“书呆子从后台找到的,赶紧用上。”
江柳失笑,没计较他别扭的善意,低声道了声谢,却并未立即使用,先去查看任琳琳的状态。
同样是鬼上身演了出戏,人家演完呼呼大睡,自己却险些丢掉半条命,江柳擦了擦额上冷汗,将方才经历一讲,终于下定结论。
“明天出去打听下火灾原因。”
——
等她一身疲惫回到房间的时候,陈思依旧睡地香甜,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唇角还带着些许弧度。
江柳躺下并未立刻入睡,反而盯着陈思紧闭的双眼出神。
在台上濒死的幻觉里面,她似乎也见到过这样一双眼睛,如同住了一汪春水般清澈通透,就连眼下小痣都如出一辙。
这真的是个巧合吗?
台上濒死的前一秒,江柳条件反射般抽出匕首给了自己一刀,这样几乎不经过大脑的动作她做得格外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
可伤口不对。
这种程度的疼不足以让人从幻觉中清醒,在她尚未完全用力时,是那声姐姐将喊醒,是她吗?
身旁陈思于睡梦中轻哼出声,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江柳默默看了半晌,终是帮她盖上被子,转身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是——
几乎在她沉睡的下一秒,陈思已悄无声息的睁开眼,视线似有若无的扫过她小臂伤口,神色复杂。
她什么都没说,只小心支撑起上半身,借着窗边微亮的月光凑近——在伤口上虔诚而轻柔的落下了一个吻。
……
翌日清早,余下两名学生才知道了昨夜的故事,一时神色古怪。
“你们不会在开玩笑吧,我睡的很香啊。”
昨夜用过晚饭几人便上楼休息,四男三女除了江柳外皆是两两作伴,就是为了防备意外。
谁知那么大的动静也只是吵醒了许书,他们两个睡得如同死猪,竟一点都没发现。
“当然不是!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任琳琳当即不乐意,只当他们不相信自己,气鼓鼓的看向两人。
那两个也不是傻子,张晓晨和江柳身上的伤口不能伪装,立刻也脸色白了两分。
“那所谓的排练……不会就是这种吧。”
有人吞咽了一口,视线在江柳的胳膊上游离,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谈话间,陈思也睡眼迷蒙的从房中出来,将一行人吓了一跳,有人咋呼质问,“你昨晚不是走了吗?”
陈思揉了揉眼睛,语气软糯,“我夜半睡不着,偷偷来找柳姐姐嘛。”
说完,又一脸谨慎的看向他们,“师兄们千万别告诉娘……”
几人当即咳嗽两声,尴尬的不知怎么回答。
和其他人相反,江柳眸色深邃,若有所思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陈思伸了个懒腰,欢快开口,“当然啦,还梦见你们演出很成功,娘特别高兴哩!”
说着看了眼钟表,神色很快变成了懊恼,忙不迭就要跑下楼。
“坏了坏了,去学堂要迟到了,柳姐姐我就先走啦!”
小姑娘好像怕极了迟到,下楼的脚步飞快,跺的老式木制台阶咚咚响,江柳都生怕它散了架。
在陈思迈出大门的刹那,楼下钟表又是叮一声响动,也不知是不是江柳的错觉,总觉得那姑娘出门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看什么呢?”
许白见江柳一直盯着门外方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昨夜他和黄毛在同一间房,发现不对立刻挨个去喊人,亲眼见证了江柳利索的手段和强悍的心理素质,如今对她很是信服。
江柳收回视线,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垂眸,“没什么,先出去吃个饭吧。”
陈思准备的很周到,昨晚就送来了几人的换洗衣服,今早七人摇身一变,齐刷刷的旗袍长衫走在街上,属实亮眼。
任琳琳几人虽不赞同江柳从火灾着手的想法,但有了昨晚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单独呆在戏园,只好一同出了门,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约好午时回来交换线索。
许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新奇的环视四周,忍不住惊叹,“和电视里一模一样,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平行世界吗?”
张晓晨嗤笑,“你们书呆子都挺奇怪的,不赶紧找线索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
许书不理他,尝试着对一旁提议,“打听消息是不是要去茶馆啊,电视剧都是这么写的。”
等了半天没人理会,他扭头一看,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江柳不知何时又没影了。
第5章 “你很热吗,脸这么红。”
待三人气喘吁吁找到人时,江柳正坐在小摊上和人聊的起劲儿,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上面翠绿的葱花格外显眼,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动。
“姑奶奶,咱能不能别四处乱跑,万一出事怎么办?”
张晓晨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老妈子,一屁股坐在对面凳子上,言语间带着些不满。
以前素不相识也就算了,可现在这处境实在不妙,每一个伙伴都得珍惜,加上昨晚多少是江柳帮了自己,难免对这姑娘多操点心。
他在这边满身怨气,江柳却只是瞟了三人一眼,慢悠悠的冲着掌柜喊了句,“再加三碗鸭血汤,两份包子。”
又冲着旁边人解释,“是我的朋友,您继续讲。”
她身侧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身上长衫布料有些发旧,却被打理的妥帖干净,一张脸慈眉善目,闻言爽朗摇头,“你要说起这哪里戏园最有名,那可是问对人了。”
说道此处,他神色颇为骄傲,双手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才很是珍惜的掏出一个布包,待层层打开后,确是一张已经发黄的旧照片。
一听江柳问的是戏园线索,张晓晨也不抱怨了,不客气的凑过去看。
照片有些年头了,和他们当代的高清相机不能比,但在陈旧的画质中仔细端详一会儿,他忍不住惊叫出声。
“就是这个戏园!”
画面上只有两个人,身穿戏服的青年仪态端正,眉眼俊朗,怀抱着一名七八岁男孩,二人笑得开心。
而背景……正是帘梦戏园。
只是相比现在而言精致不少,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牌匾上的字迹刚劲有力,隐约能看出角落中不少人的衣摆,与如今的萧瑟截然相反。
老大爷视线落在照片上,眼神有些发愣,“有一阵没拿出来看了,还真是怀念啊。”
江柳得体浅笑,没着急询问关键,反而道,“您贴身带着的东西,想必很珍贵吧。”
“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当时啊,我才这么大……”
他伸手在半空比划了个高度,缅怀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都时兴什么西洋歌舞,难得碰上个爱听戏的娃娃,你们是生错了年代,没赶上个好时候啊!”
他盯着照片失神,连带着人都落寞了不少。
机会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许书趁机打听,“难不成还有什么我们没听过的故事?”
老大爷哈哈笑着,珍而重之将照片放好,这才慢吞吞开口,给几人讲述起来。
……
“还是没回来,她究竟去哪儿了!”
戏园中,两名男学生急得团团转,不住的抬头看时间,脸色惨白。
和江柳那边的顺利不同,他们没走多远就迷失了方向,原本的艳阳天忽然变得灰蒙蒙,凉风嗖嗖的吹,不一会儿就落了雨。
他们出来没带伞,也不敢走太远,本打算直接回来,谁知任琳琳忽然发疯,竟然说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栋房子!
俩人左看右看也没瞅着什么建筑物,偏偏任琳琳对此深信不疑,拔腿就要过去避雨,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