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孙瑾安护住睡裙,哎哎哎你干嘛?
  昨晚夏沁伊好像在意乱中咬了她锁骨,万一被妈妈看见,天都要塌了。
  面对孙瑾安的垂死挣扎,马婠婠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堵上摄影师的腕力,手里的力道分毫未减。
  快给我看看,我到底是婆婆还是岳母!
  她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109章 这妈可真不让人省心。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孙瑾安跟马婠婠一起下楼塞了点小吃,就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回程。
  原本回去也是想坐夏沁伊的车,起码有个人在旁边不会太孤单。
  但在马婠婠的威逼没有利诱下,孙瑾安没能如愿,而是被推上了二号大巴。
  理由很简单。
  在古代,女儿出嫁前,都是不能跟对方见面的。
  不像她,半夜往人家房间里钻。
  既然来到古镇,就要入乡随俗,就算离开也是一样。
  面对故作姿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母上大人,即便心知肚明现在是伟大的新时代,孙瑾安也无力反驳。
  她神色恹恹地坐在窗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晕车药。
  眼看就快要发车了,马婠婠说去上厕所,半天还不见人回来,司机师傅上来找负责人清点人数,找不到她,就问孙瑾安:小姑娘,你妈呢?
  孙瑾安没睡好,本来就不太清醒,听到这话神情一顿,有种还在梦里的感觉。
  司机师傅见她懵了,乐呵呵道:就是坐你旁边那姑娘,昨天一路上骂骂咧咧说你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说完,司机师傅还给了她一个俺风趣吧?的眼神。
  耳边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笑声。
  显然昨天那一幕,整个大巴车上的同学都听到了。
  上一秒还严防死守不让她在同学面前叫她妈,下一秒自己就骂骂咧咧让全世界都知道了。
  可见当时气得有多狠。
  孙瑾安尴尬得想跳车,然而条件不允许,于是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她去洗手间了,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成,看着点时间,快到点了。司机师傅笑了笑,转身回去驾驶位,临走前还不忘侃一句,这妈可真不让人省心。
  电话刚拨过去,不到五秒就被挂断了。
  孙瑾安望向窗外,莫名一阵心悸。
  奇怪。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十分钟前。
  从民宿里出来,夏沁伊走到停车场,路过成群结队上大巴车的同学,只是淡淡扫过一眼,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便径直走到停车场角落,那里停着她的黑色越野。
  她打开后备箱,把画板行李箱扔进去。
  停车场里游客众多,处处都是喧闹声,但这边距离大门较远,还算安静一些,以至于隔着后备箱的门,依旧能听到一段无比清晰且急促的脚步声。
  她不经意地侧头看过去,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窜至眼前。
  夏沁伊撩起眼皮看向对方,处变不惊道:找我有事?
  对方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不是让你在房间等我一下,跑那么快干嘛?累死我了。
  夏沁伊从托特包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一看,果然有消息,她却没点开看,直接从屏幕上划掉,不紧不慢道:手机静音没听到,抱歉。
  马婠婠瞪大双眼:你看都不看一眼?
  夏沁伊:有什么必要吗?
  马婠婠:
  那倒是没有。
  发消息只是让夏沁伊等她,其他的毕竟有些话,还是当着面说比较好。
  马婠婠趁着喘气的功夫,在脑海里迅速组织语言,要怎么开口,才能在不破坏两人多年友情的情况下,把该说的话都尽数表达出来。
  足足过了一分钟,她都没整理好。
  明明早上都已经想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夏沁伊,话到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眼看就要超过夏沁伊的最低容忍限度了。
  马婠婠深吸一口气,其实夏阿姨都跟我说了。
  夏沁伊:昨晚是我先动的手。
  马婠婠:???
  夏沁伊:
  原来不是同一件事。
  夏沁伊听到马婠婠的话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似是早知道夏以岚跟她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但马婠婠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长颈鹿,指着夏沁伊你你你了半天。
  脑海里全是一墙之隔,闺蜜压着女儿的画面。
  骂她以大欺小?
  事实上两人年龄目前只差一岁。
  骂她强取豪夺?
  想起瑾安手臂上的腱子肉,很难成立。
  骂她丧心病狂?
  算了吧,都是成年人。
  而且以这两人自身条件来说,谁占谁便宜都说不一定。
  最终,马婠婠只能放下颤抖的手指,同时将以爱为名实为绑架的封建糟粕踩在脚下,决定洗心革面做个跨时代的新型母亲。
  关于你们性昨晚的事先放一边,我来找你是想说以后的事。
  夏沁伊不置可否,关上后备箱,绕过马婠婠走到驾驶位旁,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聊。
  马婠婠转头瞥见远处不时朝这边望过来的八卦目光,随后坐进了副驾驶。
  在屁股挨到座椅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理解孙瑾安了。
  换做是她,她也会抛弃亲妈和大巴的。
  要说不说,还真比大巴那梆硬的座椅舒服多了。
  夏沁伊斜看她一眼,马婠婠立马抓住重点,轻咳两声,切入正题,你还记得高中你被我吓进医院那次吗?
  也是从那以后,两人的友情突飞猛进。
  起初她还因为得知那件事,对夏沁伊有些同情,以及吓得她唤醒阴影而感到愧疚,对她极其小心翼翼,可后来她发现,夏沁伊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根本不需要可怜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后来她对夏沁伊还跟从前一样,两人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相反,如果她继续维持那种怜弱的状态,两人或许就无法再继续深交下去。
  也因为深知这一点,她今天才能毫无顾忌地提起这件事。
  夏沁伊轻靠在椅背上,姿态有些懒散,神情很是放松,闻言只是略微点了下头,似是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便没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马婠婠轻叹一声。
  坦白说,如果不是瑾安告诉我,那人出现在学校里,我都已经完全快要忘记了。
  但我其实知道,有些事对于你而言,永远都不会忘记,甚至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那件事平时对你不会有丝毫影响,可一旦触及到某个开关,就会让事态产生无法估量的变化,你没办法一个人掌控它。
  所以我想问你,你会告诉瑾安吗?
  话说的隐晦,但她知道夏沁伊听得明白。
  以夏沁伊的性子,若是不在意的人,哪怕是时隔三十年来找她,道歉也好,赎罪也罢,都不会在她心里掀起丝毫波澜。
  可如今,那些过往对她的心理状态的确造成了很深的影响。
  即便平时掩藏得再深,它也真实存在。
  就像一颗战乱过后被遗落在战场土壤下的地雷,或许经过多年的风霜雨雪,已经失去了效用,也或许会有一只蝴蝶不经意地停留在上面,引发爆炸,导致夏沁伊被炸得粉碎。
  作为夏沁伊的女朋友,孙瑾安要一无所知地面对这颗陈年地雷。
  对于她来说,很不公平。
  马婠婠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孙瑾安看见夏沁伊面无血色,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充满恐惧地看向她时,心里该有多疼。
  同样,到那时,夏沁伊只会更加无法接受自己。
  结局可想而知。
  坦白一切,共同面对,是她们唯一的解题思路。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却要让好友生生撕开伤痕,让女儿面对血淋淋的过往。
  马婠婠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颇,甚至可以说是自私。
  若不是连弛突然出现,或许这一天可以晚一点。
  但事已至此,还是越早越好。
  不管是任何一方接受不了或是无法面对,都还可以趁没深陷以前,及早分开。
  对谁都好。
  马婠婠的视线一直落在夏沁伊身上,端量着她的表情,生怕错过平静面容之下流露出的深层暗涌。
  可几秒钟过去了,夏沁伊面色依旧平静。
  马婠婠却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紧张,以至于双手都不自觉地攥起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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