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许久,韩闻瑾朝着韩氏宗祠的方向跪下,重重三拜,起身时一口心头血溅了满帘。
  “韩大人,韩大人!”
  苏珏抱住昏死过去的韩闻瑾,大声叫着大夫。
  这一场谋逆叛乱,受益的究竟是谁?
  第112章 平叛
  天色已晚, 宗政初策的军队暂时休整用饭。
  自从那日苏珏被宗政初策带走,他便对外宣称北燕末帝是天命所归的真正天子,并且就在他的王府中。
  如此一来, 还真唬得不少心怀前朝之人的追随。
  为此,苏珏嗤之一笑,一个已经亡国的少年, 不过是宗政初策挑起叛乱的借口。
  无论有没有他垂堂坐镇, 又或者说高堂上的那位末帝究竟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宗政初策有了一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
  兴复北燕, 天命所归。
  都是宗政初策粉饰太平的说辞, 归根结底,他只想满足一己私欲。
  “公子,微臣的儿子因为楚云轩死了, 凭什么楚云轩还能如此坦然的接受九州朝拜, 这不公平!”
  这是宗政初策亲口说与苏珏的,彼时的宗政初策情绪激动。
  话说回来,倒是那金元鼎在见到他后真的怔愣了半晌,似乎在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其实还能有谁, 正是他的父亲建安帝。
  对于那段往事,苏珏自然知晓。
  无非又是君臣离心的戏码。
  所以他心下有了一层疑惑, 这金元鼎是真心与宗政初策结盟吗?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李书珩到底还有几日能回?
  他心中万般思绪, 却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而几日下来, 宗政初策在苏珏面前毕恭毕敬, 苏珏便也耐着性子奉陪。
  只是今日晚饭苏珏只浅尝两口便放下了碗筷。
  “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公子想吃什么, 本王命他们重新去做。”
  苏珏摇了摇头:“连日赶路, 草民只是累了, 想早些休息。”
  “公子不舒服, 那王爷传随行的军医来。”
  “不必了, 王爷不让人来吵草民便好。”
  宗政初策碰了个软钉子,但也没怎么难过,他只道了句“那公子好生休息,本王叫人来服侍陛下洗漱。”然后便出了房间。
  待服侍的人也全部退下,苏珏和衣倒在了榻上,却是辗转反侧,全无半分睡意。
  这几日他随机应变的刻意拖着宗政初策的计划。
  可无论如何拖延,宗政初策总有动手之时。
  接着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楚越,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他侧身蜷作一团,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转眼已过二更,连日的疲惫让苏珏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睛。
  可屋外一阵轻如夜风的异响又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侧耳倾听,那风似乎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在门口处沉寂了下来。
  可不过片刻,那风竟又吹起了帐帘,更吹进了一个人来。
  屋中尚有一烛未熄,烛光下的来人穿着雍州军的行头,脸颊憔悴深陷,一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依旧精光闪亮。
  苏珏唰地撑起身子,看着来人,又惊又喜,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
  而来人看着他也一时恍惚,呆立当地。
  你当那人是谁,正是与李书珩同行的李明月。
  二人就这般对视了片刻,方恍觉此处乃龙潭虎穴,忙凑近对方想低语上几句。
  就在此时,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响起金元鼎的喝问:“公子的行处怎么没人,侍卫呢?”
  宗政初策与金元鼎并不想太多人靠近苏珏,故而他的屋外总有几班护卫轮班值守,此刻侍卫不见了人影,金元鼎定要进屋查看。
  “金将军,无事,风大吹灭了烛火,我想添个蜡烛。”
  在金元鼎面前,苏珏自是端着身份,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床边案上的烛台洒落,并将床上的锦被掀开一角。
  李明月心领神会,迅速藏于锦被之中。
  苏珏淡定地扯散了中衣,同时李明月也红着脸扯出身上的腰带和外衣扔在地上。
  而几乎同一刻,金元鼎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着屋内的一地狼籍和散落的衣物金元鼎不禁皱眉:“公子,这是怎么了?”
  苏珏坦然道,“是我方才不小心碰倒了烛台。”
  “那公子床上的是什么?”金元鼎皱了皱眉,并不放心苏珏的说辞。
  “金将军连我召人侍寝也要过问吗?”
  “这……微臣自然无权过问……”金元鼎面露尴尬,但他还是不放心,想再一探究竟。
  “放肆!”
  苏珏厉声呵斥,颇有威严,饶是金元鼎想再前进一步,可碍于苏珏的身份,却也只好停在了原地。
  “那公子早些安寝,末将就不打扰了。”
  金元鼎虽抱拳行礼,但脚步未动,显然是还有所疑虑。
  见此,苏珏软了几分语气,“怎么,金将军是想围观我与他人欢好吗?”
  “自是不敢!”金元鼎面露尴尬,转身就带着亲兵离开。
  待人已走远,李明月这才顶着通红的俊脸从锦被中探出头来。
  “苏先生,这是作战计划。”
  “二公子,这是布防图。”
  二人都是心思坦荡之人,如今情势危急,他们更是无瑕顾及什么尴尬或脸面,略微收拾了一番,他们便直截了当的交换了情报。
  “苏先生,保重……”
  说完,李明月又隐入无边的夜色中。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而天干物燥,最适宜火攻。
  李书珩一路带兵回援,每行至一处便有胡人的军队挡住去路,这是摆明了不让他们进入雍州。
  此番行至雍州外三百里,胡人的粮草极其丰沛,如此悬殊之下,也只有火攻能使差距快速缩小。
  李书珩转身时,已是满目沉着。
  “陆羽,探子多派几个,敌军夜间站岗轮值的规律一定要摸清。”
  “是。”
  “明月,你观天象的看仔细些,晚上月亮快到箕、壁、翼、轸时,速来报我。”
  “是。”
  时者,天之燥也;
  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而所谓天时,是指气候干燥;
  所谓日时,是指月亮行经箕、壁、翼、轸四个星宿位置时就是起风的日子。
  李书珩在心里将火攻法默念了一遍,低下头不禁去想,苏珏安排得还真是妥当。
  过了这一关,接下来就是攻破城门。
  ……
  西楚贞平三年,七月十二,大吉。
  今日是宗政初策计划里的收网之期,那些人惶惶不安了这么久,也该给他们一个了断。
  国祚动荡。
  雍州的叛乱尚未平息,阵阵喊杀声、哀嚎声伴随着混杂着血腥的夜风卷入行宫之内。
  东方渐白,端坐在上位的楚云轩仍旧平静。
  他在等着最后那个时刻的到来。
  自方才进来报讯李书珩已然前来救驾,行宫中的气氛舒缓了不少,王公百官的精神一下松散开来,
  承文将军养尊处优略显富态的脸上泛起微笑,凑趣向楚云轩道:“世子殿下果真忠勇。”
  却发现楚云轩的脸色甚是奇怪,竟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神情,目光慢慢的从殿下人的面目上掠过,最后停在对面李元胜的脸上。
  承文将军心头一抖,想起楚云轩向来多疑,原是他方才失言。
  却见楚云轩听完话后目光又回到转向行宫的大门,这几日由孙廷尉带兵的禁军固城墙,锻兵器,重振旗鼓。
  再加上楚云轩运筹帷幄,兵不厌诈,虚真假实。
  几日对峙下来宗政初策并没讨到多少便宜,若不是与胡人联手,并对外称燕文纯在其府中,否则他哪有什么民心所向,连战得胜的捷报。
  是以如今的情势不容乐观。
  因为苏珏的身份,胡人对宗政初策是全力支持,以至于城池失守,叛军与胡人勾结犹如如虎狼,三边包夹不留一丝喘息空间。
  眼看到了最后关头,楚云轩也无计可施,除了死守,别无他法。
  烽火似红日,狼烟如云,马蹄声似雨,战鼓如雷。
  整个旷野上黑压压的胡人士兵正缓缓逼近,箭矢凌空乱飞,声势浩大。
  行宫内毫不畏惧的禁军将士们背水一战,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浩气。
  “谁愿意与我合力杀敌!”
  “我等愿意!愿意!”
  震天响的一破,两方交战。
  一瞬间,硝烟四起,伴着怒吼战士们奋不顾身如潮水冲涌向前,双剑相交,鲜血四处飞溅。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伏尸千万,流血漂橹。
  猎猎风过,红旗残破,罡风席卷,骑尸横遍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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