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你可不许推辞!”
  第359章 不让夫人知晓
  裴涿邂入宫时,是孤身一人。
  出宫时,却是待了三个储秀宫的秀女。
  此三人是去年小选入宫的秀女,一直未被皇帝宠幸,自古也有秀女赐给大臣或宗室、皇子的先例,赏给裴涿邂三人,也算是极大的恩典。
  只是裴涿邂心中却是觉得十足十的可笑。
  幸而今日他同皇帝所言半真半假,否则若他如今真为妘娘而伤怀,皇帝却赐下三个佳人,岂不是寒了他们夫妻的心?
  出养心殿后,裴涿邂吩咐道:“过后回去派人收拾出三间宅院来,将那三人好生安顿。”
  随侍应了一声,却是在暗暗观察家主的神情。
  他是跟家主时间最长的,当初家主刚成亲,任由夫人上他所住阁楼时,他便已隐隐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最后二人会闹成这样的结果。
  但他知晓,家主定是不会放手,只是若夫人知晓她头日夜里刚离开,家主便从宫中接了三个秀女回来,岂不是要生气?
  随侍犹豫一瞬,到底还是想避免麻烦,提醒一句:“家主,此事若夫人知晓该如何是好?”
  裴涿邂想到妘娘的模样,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终是生起了些波澜。
  她会在乎他是否纳了妾室?
  裴涿邂没有答案,但私心之中却是希望她在乎的,只是私心未曾升起多久,便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人如今都已离开了,又哪里能说得上什么在乎不在乎?
  但他还是吩咐道:“此事莫要让夫人知晓。”
  随侍应了下来,紧跟在家主身后,先护送家主回了裴府,这才派人忙活起来,准备皆宫中赏下来的秀女入府。
  这种风流事在男子之中算不得什么,虽是皇帝第一次将储秀宫的女子赐给大臣,但这个受赏之人是裴涿邂,便显得这事寻常又普通。
  唯一被这消息波及的,便是这三个秀女的家中。
  能入宫的女子,容貌条件都算不得差,家中有权有势的、容貌貌美异常的,早已在宫中有了品阶,剩下的在储秀宫之中的,也无外乎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官之女,甚至有的都不是京都中人。
  对比起等着遥遥无期的前路,却是突然有了转机,成了权臣宅院的御赐贵妾,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御赐之人,即便是家中主母也不能过苛责。
  消息传了出去,其中一位是京都之人,家中立即送上了嫁妆,罢寻常纳妾礼都给补了个齐全,讨好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此事都未曾回禀入裴涿邂的耳中。
  他将公务都搬到了正院之中,留在妘娘住过的院子里,仿若她还在此处一般,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那些烦闷与苦涩。
  随侍进来为他填茶:“家主,苏家那位又开始闹了。”
  这说的,便是苏容婵。
  裴涿邂神色淡然,说出口的话却是生冷至极:“再过三日,便让她亡故罢。”
  他翻看手中公文,抬起狼毫笔在其中落下几行字,轻描淡写道:“告诉她,若是再闹,便灌了哑药,左右臧择说要人时,只说留下一命。”
  随侍应了一声,不等他问,便继续同他回禀起叶听那边传来的消息。
  “夫人今日精神不错,未曾离开驿站,也未曾有人找上来,夫人同小郎君放了会儿纸鸢便回屋中休息,再没什么异常。”
  裴涿邂盯着手中公文有片刻的出神,而后才道:“我知道了,继续叫叶听护住她。”
  随侍这才退了出去,但裴涿邂再将视线回到公文上去后,却是再也读不进去。
  心头的牵挂在萦绕,不安与烦躁在点点将他撕扯,他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只暂时沉睡的凶兽,它不愿松口、不愿放手,他只能硬生生将其麻痹,被迫蛰伏,让理智占上风,这才终能将妘娘平安送出京都去。
  他用住在留有妘娘气息的房间之中,妄图控制住心中的冲动,只是正如苏容婵诉说的那般,他们骨子里就是一类人,自私地将在意的人、在意的东西,想尽一切办法留在身边。
  得知臧择主动要求留自己一命的苏容婵能暂且安稳些时日,她靠着这个念想撑着,压着理智不叫自己发狂,那他呢?
  他用控制自己多久,也会像今日苏容婵那般不管处境地挣扎?
  他似比苏容婵还要惨一些,臧择虽初心为普度众生,但所行之事却正迎了苏容婵心中所想,可他有什么?甚至他在正处于危桥之上,连接的绳索摇摇欲坠,似是在等着沈岭垣的出现,彻底让他输得彻底,坠落悬崖之下。
  待日暮西沉,京都之中的戒严严中了起来,天未曾黑下,商贩便已被驱逐回了家中。
  学堂下学的时辰也比往日早了不少,县主在将今日之事同丈夫说过后,心中仍旧惴惴不安。
  县主仪宾拉着他的手安抚她:“稍安勿躁,越是急越容易做错事。”
  县主听不得这种话,冷声开口道:“你当然能稍安勿躁,那又不是你的孩子。”
  仪宾叹气一声,只能无奈地搓了搓头,静坐在她旁侧,最后亦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晚上用膳时,小嗣子无精打采道:“苏宣穆今日没来学堂,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再来了……”
  县主手中的筷子险些没拿稳:“你说什么?”
  第360章 走官路,回杨州
  苏容妘回了驿站后,便再也没有出门过。
  但虽择在屋中待着,可她却将窗子稍稍打开一个缝隙。
  她往好处想,说不准阿垣的人能寻到机会来给她递消息呢?
  叶吟应当是没发现她这个小动作,也许是发现,但是没主动戳穿她,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她不信叶听会觉得她心中全然没个打算,此事就如同她画纸鸢时将人支走那般,心照不宣地让面上过得去就是。
  宣穆依旧老实在她身边读书,只是如今他的学问探究的深邃起来,已经不是她能解答的了。
  乡下长大的女子,能似她这般识字,还能写一笔尚可的字,已是十里八乡寻不出一个独苗,哪里能奢求把书中的东西吃透,更何况她本也志不在此,当初她已同世子妃学了管家,亦在商号之中学了不少。
  只是她羽翼未丰,亦未能顺利成亲。
  宣穆也知晓她没深入研究过这种策论,即便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不会专程问来为难她,只是有些失落道:“也不知吴兄与嗣子今日未曾见到我,会不会担心我。”
  苏容妘顿了顿,顺势想下去:“定然会的,他们许是会想在下学后直接去裴府寻你,但可能碍于你裴姨夫,不敢贸然到裴府拜访,他们也可能会去寻夫子来问,届时由夫子代他们去裴府打探你的情况。”
  反正无论是那一种,只需一日便能知晓他日后都不会再去学堂。
  宣穆有一瞬出神,但很快便重新将视线落回在书中。
  苏容妘瞧着他,免不得有些想到阿垣,当初她小时候便是这般看着阿垣读书。
  阿垣在读书上极为有天资,当初科考之时也是一路得人称赞赏识,否则不可能会入世子的眼,但他在读书一事上从不懈怠,即便是做农活时,也仍旧将书带在身上,他总说,勤能补拙,可他又哪里有什么拙。
  她从看着阿垣读书,到现在看着宣穆读书,只觉时光匆匆而过,让她连感叹都不知从何叹起。
  叶听去驿站厨房之中为她拿些饭菜的功夫,她留有缝隙的窗户便传来些许响动。
  苏容妘被吓了一跳,当即拉着正读书的宣穆往偏侧躲了躲,不叫外面的人能立刻瞧清屋子情景。
  宣穆亦是瞪大了眼睛,拿着书的手被娘亲紧紧拉住,另一只手则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惊叫出声。
  苏容妘呼吸都险些停滞,死死盯着窗户处的情况,一时间不敢辨认是敌是友。
  外面的人似也有些犹豫,不敢贸然动手,但最后还
  是将东西往屋中一扔,这才连忙抽身离去。
  苏容妘瞳眸微颤,忙上前将东西捡起来,与此同时,门被应声推了开。
  叶听看了一眼在窗户旁的苏容妘,又看了一眼拿着书站在不远处的宣穆:“苏姐姐,这是怎么了?”
  苏容妘背对着她,忙收拢面上惊惶,不动声色将窗关上,亦将语气放的平和些:“眼看着要吹冷风进来,还是先关着,明日再开。”
  言虽如此,心却暗自思量,难怪那人本还在犹豫,却是突然将东西扔了进来,想必是察觉到叶听快入门来。
  回身时,她看了一眼宣穆,即便是早慧的孩子,在遇到这种事时,尽力伪装也不似大人伪装的逼真,他拿着书本仍旧在读,只是紧攥着书本的手却是将他的紧张的心绪透露出来。
  苏容妘状似无意上前两步,将叶听即将落在宣穆身上的视线隔开,对着他身手:“别看书了,来吃饭。”
  宣穆怔怔上前两步,苏容妘将他手中的书本抽出,将他那因紧张而握拳的手拉上,带着他落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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