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亭香怎么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自荐枕席?
  苏容妘眼底的意思明显,裴涿邂瞬间便读懂了,顿时有些后悔,方才亭香送来的那羹汤他没喝。
  可就算是喝了又如何?难不成真有了火气,还能与她一同泄火?大抵只有愈烧愈烈的份……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光是想想便瞬间觉得气血上涌,呼吸都急促了些。
  这副模样落在苏容妘眼中便是肯定的答复,她眼神当即有些慌:“我这就去寻府医。”
  “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
  裴涿邂深吸两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身形竟还有些踉跄。
  向来清正自持的裴涿邂何时有过这种模样?
  苏容妘看在眼里觉得有些滋味难辨,她本能的上前几步,到底还是搀扶上了裴涿邂的胳膊。
  属于她的力气自手臂上传来,裴涿邂高大欣长的身形立在她面前,在苏容妘觉得搀他还算省力的时候,他陡然失了力气,直接朝着她倒了过来。
  苏容妘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张开手臂去抵在他胸膛前,可她的力道到底是不够,只能将他一直胳膊扛在肩上,而后分出一只手去揽住他的腰身。
  “大人真不用府医吗?”
  裴涿邂唇角微微勾起,指腹抚着她的肩膀,就差将整个身形压在她身上。
  他感受身侧人整个入了自己的怀抱,手臂顺着也用了些力道,他的下颚亦贴上她柔软的发顶,意味深长道:“嗯,不用。”
  第149章 要是我需要你呢
  初秋的夜里合该是有些寒凉,可苏容妘搂掺着裴涿邂却出了满头汗。
  裴涿邂倒是没心思注意这个,只是慢慢走动时垂眸看着怀中人的侧颜,心中也是有些失落的,毕竟未曾从她面上看到什么羞赧与回避。
  她对自己没什么男女大防的顾忌,也是在证明,自己在她心中并非是可选择之人,倒是叫他方才难以言语的窃喜变成了一场独属于他的、恬不知耻的笑话。
  到阁楼的路本不远,只是因着裴涿邂有意脱力,这才走的艰难了些。
  苏容妘还想送他阁楼去,却是被他开口拒绝了。
  她狐疑看他:“大人不必好面子逞强,我可以将你送上去。”
  裴涿邂微不可查地轻轻低笑一声,苏容妘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抬眸看他,却只见他的侧颜更显得沉稳深邃,晦暗的眼眸中已有清明。
  她想,亭香下手这般温柔吗?几步路的功夫竟便能压制了去。
  裴涿邂却是在此时低声道:“苏姑娘倒是有些客气贴心过了头。”
  苏容妘一噎,当即便不想再与他多说,免得他真要以为自己要趁人之危,毕竟这种身份的人,对身边人防备着些也说不得他什么不是。
  她将裴涿邂松开,看着他在自己身边站稳还算是勉强,可话到唇边,重新被压了下去,再开口时,便是她生分的语气:“大人早些回去歇息。”
  言罢她转身就要走,可裴涿邂却陡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藏匿着的心绪彼时终是泄露出了几分来:“若我需要苏姑娘,姑娘能愿意为我做到如何?”
  苏容妘被他这话说的一懵,她还能如何?
  只是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她控制不住向那种方向想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裴涿邂怎会是那种饥不择食之人?
  她面色自如道:“大人想如何,直说便是。”
  裴涿邂却是清楚地看到了她方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抗拒。
  他的视线收回,转身之际也摆了摆手:“姑娘不必讨好我,若是再过两日宣穆还未曾被放归,我便亲自去接他回来,但未
  到两日期限,我不会去管此事,若是苏姑娘不想将县主彻底惹怒,便请姑娘这两人安生留在府中,莫要节外生枝。”
  言罢,他便已经上了阁楼。
  苏容妘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隐隐觉得她好似漏掉了什么东西一般,这才叫她觉得裴涿邂似是有什么没明白说出口的话,可却因为她没有将重要的东西抓住,故而读不懂他。
  彼时那猫又慢慢走到了她腿边,轻轻蹭了蹭她。
  苏容妘又气又无奈,只能将猫先抱回来:“一出事你就跑,当真是只同甘不共苦。”
  她不敢在晚上随意乱走了,生怕在遇上这种事,抱着猫赶紧往回走。
  而她前脚刚离开,附近不远处的几个守卫便各自紧紧闭上嘴巴,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分别走到阁楼之下,去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岗。
  裴涿邂上了阁楼,即便是控制着自己,但却仍旧不受控制地去想方才的事,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的失态,将自己主动放置在了狼狈境地。
  这一夜安静的很,他却是被自己心中的声音折磨的难以安寝,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耽误了第二日的早朝。
  晨起他如常出府,却是在看到府中的几辆马车正在门口候着,他略一停顿,便看到长姐带着人从府中出了来。
  他眉心不由一蹙,看着跟在长姐身后的二妹与婵娘:“长姐要带着她们去何处?”
  女子出门更衣要比男子费的时间更长些许,可最后她们竟是跟他这个需要上早朝之人同时出门。
  裴沉菱昨日与他算是不欢而散,彼时说话冷冷淡淡的:“我还能将她们带出去买了不成?是苏氏说,成佛寺之中请了位西域来的圣僧,我们一同去为二妹妹求了姻缘,怎么,裴大尚书令要拦着不准去?”
  裴涿邂看了一眼长姐身后都婵娘,脑中想起了昨夜的事。
  只是念及长姐平日里便待她不亲近,故而没有当众责难她,只是问:“你说的,可是那位臧择师父?”
  苏容婵眼眸一闪,手中的帕子瞬间紧了紧,即便是掩藏情绪,但仍旧有些僵硬在面上:“夫君知晓圣僧?”
  裴涿邂点点头:“皇后礼遇佛僧,臧择师父入京还是皇后派人去请入成佛寺。”
  苏容婵眼眸垂下,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沉菱以为是自己这个弟弟还同自己生气,这才来问这些,当即有些不耐烦道:“你莫不是审犯人呢?你看看你,连个外人都知要为你妹妹的婚事操心,可你这个做兄长的却只会泼冷水!”
  裴涿邂眉心微蹙:“长姐,婵娘是我的妻,不是外人。”
  裴沉菱却是不耐摆摆手:“好了,我不想听这些。”
  言罢她直接越过裴涿邂要去上马车,裴浅苇不敢说什么,只能对兄长笑笑,几步跟上长姐的脚步。
  苏容婵却是到了他身边,摆出一副温婉模样温柔抚慰:“夫君可是同长接闹别扭了?一门的姐弟,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我定会寻来机会劝劝长姐的。”
  “今晚一次吃晚膳罢。”裴涿邂看了她一眼,沉声开口,“亭香姐妹的事,需要好好说一说。”
  苏容婵僵硬地扯了扯唇,有些尴尬道:“好,都听夫君的。”
  顿了顿,裴涿邂又加了一句:“既去礼佛,叫你那庶姐也一同跟着去罢,免得她独自在府中生事端。”
  第150章 所念相逢,故人再会
  苏容妘都坐到了马车之中,却还有些懵怔。
  晨起有人闯入屋子,她还以为是宣穆回来了,结果是两个一脸横肉的婆子,随意说了两句前因后果便拉着她起来简单洗漱更衣,将她带到了府门。
  裴沉菱已经等的很是不耐烦,听见她出来的动静,只是掀起车帘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连话都没说便直接叫车夫驾车离开,而她则被塞进了嫡妹的马车之中。
  苏容妘双手环抱在胸前,心中要是有些不爽的,只以为是因昨日自己坏了嫡妹的安排,这才被嫡妹使了绊子。
  她冷声开口:“什么劳什子的拜佛,与我有何关系?”
  苏容婵今日是用心收拾过的,更衬得她端庄又温婉,手里拿着一串她极为宝贵的佛珠,正在用心擦拭着。
  闻言不气也不恼怒,只是慢慢答道:“你有火气不必冲我来发,原本我也没打算带你去,是裴涿邂瞧见了,特意点了你的名。”
  苏容妘眉心动了动,懒得去猜裴涿邂是怎么想的,倒是奇怪嫡妹今日竟没有假模假样地叫什么夫君。
  她上下看了看嫡妹,狐疑道:“不是说为裴二祈福测命,你何时对她的事这般重视?”
  “谁稀罕管她,我在乎的是我的事。”苏容婵眼角眉梢流出些笑意,“今日是个要紧的日,我自也是希望能一切心想事成。”
  苏容妘烦躁的深吸一口气,而后靠着车壁闭上眼不去理会她。
  可苏容婵却是慢慢悠悠继续开口:“我与你可不同,我自小便是有佛缘的,早便被批了命,乃是菩萨身边的捧瓶玉女转世,日后可是要回天上的。”
  苏容妘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抬眸看她一眼,便见她面上认真的很,甚至有些怅然模样,好似当真私念过往在菩萨身边伺候的日子。
  苏容妘一时有些难以言语,觉得她当真是疯了,身子更是朝着远离她的方向移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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