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裴涿邂眯起了眸子,古怪看她一眼:“苏姑娘可还记得昨夜?”
  他细看着面前人的神情,指节不由得攥得紧了紧。
  他一整日里不敢将让自己闲下片刻,否则一但得闲,他脑中便会控制不住回忆起昨夜。
  甚至还会去想,若是苏容妘醒来后想起他们做了什么,会是如何反应。
  他其实是希望她忘却的,毕竟此事有悖人伦,更何况她与婵娘姐妹情深,又同薛夷渊情深意笃,若是知晓错认了人,该是如何痛苦。
  可他没有等到苏容妘主动来见他,他实在忍耐不得,只能叫人唤他来此。
  但下一瞬,苏容妘眼底显出迷茫神色:“不满裴大人,我确实不记得了,但听宣穆说是大人将我送回来的。”
  裴涿邂闻言眉心一动,这才陡然发觉心底的不甘。
  他才没有那般替她着想。
  原来他,根本不希望她忘记,甚至想在她清醒的时候让昨夜马车之中那吻再来一次,让她牢牢记住,永世不忘。
  他就这般盯着她,叫苏容妘莫名觉得心里发毛,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裴大人何时这般记仇起来,方才我盯了你,这回你是要……盯回来?”
  裴涿邂冷笑一声:“苏姑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还当你是心中有愧,这才避而不见。”
  他对上苏容妘疑惑的眸光,进而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她靠近。
  “我之前分明下了命,不准门房放你出府,你却擅自离开,我合该是叫你在也入不得裴府的,但还是生了恻隐之心。”
  苏容妘睫羽轻颤,竟被他这般的靠近逼得后退一步。
  “可你出去做了什么,仍旧与薛夷渊私会,怎么,你就这般迫切的打算为人外室?”
  苏容妘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
  可她如今头脑清醒,当即便开口反驳:“裴大人多心了,只是我这几日未曾出府,薛夷渊他担心我,这才出来见了一面。”
  裴涿邂冷声道:“你以为,裴府这几日一直
  被人盯着我会不知?”
  他视线从苏容妘的眸子上一点点下移,最后落在了她殷红的唇上。
  他还记得昨日的触感。
  裴涿邂声音暗哑了几分,那双好看的眸子也微微眯起:“他的人我未曾驱逐,只以为你能为了宣穆安分守己,但你实在不安分,倒是哄得婵娘许你出了门,你若只是见上一面,何故醉的不省人事,竟是连——”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竟是多了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竟是连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记得。”
  苏容妘觉得他的眸光实在是灼热,只能将头转到另一边去。
  她心中免不得有些后怕,不知裴涿邂的人有没有一直跟着她,但她幸好没同薛夷渊说自己与嫡妹那些事。
  可这种被质问的感觉确实不好,她清了清嗓子:“虽说我确实擅自出门,但门禁的令本身下的便不公平,那日酒肆的事又并非是我主动招惹,我去相看的人不还是裴大人你给安排的?更何况昨日我出去只是因为要到中元节,我总要给我故去的人烧些纸钱。”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与裴涿邂对上视线:“想来裴大人应当是派人跟了我,难道你的属下只回禀了我醉酒,不曾说我是去烧纸钱的?”
  裴涿邂眸色微动,裴府确实派了人跟上去,但在苏容妘与薛夷渊进了林中小径后便不好再跟,故而没人知晓他们去做了什么。
  可如今听她这般说,裴涿邂神色倒是有了几分缓和。
  苏容妘见状,更是觉得自己的底气回来不少:“我在意之人故去,心里难受,如何醉酒一次就这般不容原谅,更何况,谁说我就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裴涿邂心猛地一跳:“你记得?”
  苏容妘轻咳了两声,面不红气不喘道:“那是自然。”
  裴涿邂去观她的神色,最后没忍住,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嗯,那苏姑娘说说看。”
  “我昨夜烧过纸钱后边同薛夷渊去了酒肆,本想着少喝上几口,但我心里憋闷难受,便多贪杯了些,临睡下前托他送我回裴府,想来裴大人是见他送我回去,这才生了误会,如今这般质问与我。”
  苏容妘越说,便越觉得是如此,故而神色平静,大有一副早便习惯了被误解般。
  可裴涿邂却是眸色格外幽深:“苏姑娘是面皮薄,这才顾左右而言他,还是当真就只记得这些。”
  苏容妘不解他为何这般说,可下一顺,他风轻云淡道:“我到酒肆之时,薛统领正欲轻薄你,被我及时阻止。”
  苏容妘眸子睁大:“这不可能!”
  “你若不信,我可以准许你们二人见面,届时你好好问上一问。”裴涿邂顿了一瞬,“当然,但愿他不似你这般,酒后失忆。”
  苏容妘在惊诧之中难以回神,免不得觉得有些后怕。
  她竟忽略了,如今已经不是少年时,都是血气方刚之人,她即便是相信薛夷渊的人品,但酒后失控也是情有可原。
  她喉咙咽了咽,有些艰难的又问一句:“他如何轻薄?”
  她还是有些不信的,下意识期盼着能从裴涿邂的话之中寻出破绽来。
  裴涿邂垂眸看她,似是认真回忆的一番:“倒是将唇凑上来,我阻止他时,他还未曾碰到你,只是近在咫尺,若我不曾过来,他是就此止步还是乘胜追击,这我不好说。”
  苏容妘面色更是尴尬起来,即便是觉得情有可原,可还是觉得生气,枉她这般信他。
  她心中暗暗思忖着,日后可不能同薛夷渊再喝酒,若真办了错事可真是悔都来不及悔的。
  她以为只有这些,可未曾想,裴涿邂又开了口:“原来苏姑娘是真不记得了,不然我还以为是我坏了苏姑娘的好事,毕竟我将姑娘带到马车之上,姑娘将我错认成了薛统领。”
  苏容妘眸子瞬时睁得更大了些,莫名有些不敢往下听。
  但裴涿邂凑近了她一步,身上如松雪般的味道再次将她萦绕,一字一句道:“姑娘应当不记得,是如何将我当做了他,然后——”
  “轻薄了我。”
  第116章 身子碰一碰而已
  轻薄他?
  苏容妘被这三个字吓到,猛地后退了几步,却是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屏风上。
  裴涿邂适时伸出手来,一把将屏风扶住,就此便似将苏容妘圈在怀中。
  苏容妘的心在此刻狂跳起来,莫名的恐慌与无措将她侵染,她强扯了扯唇角:“大人莫不是故意在吓我?”
  “你觉得,我会有这般无聊?”
  裴涿邂欣赏着她如今的模样。
  他发觉自己还是喜欢她如今这副模样,毕竟她如今的情绪与反应,皆是因自己而生。
  只是这反应还是大了些,毕竟方才说薛夷渊要如何她时,她可没有现在害怕。
  他眼看着面前人喉咙动了动,故意道:“我将你带上马车,你却一直要往我怀中钻,最后躺在我怀中,我一时心善,还在想你许是因醉酒才如此放肆,我若将你直接推开是不是不近人情了些。”
  苏容妘愈发的震惊起来,耳中嗡鸣,似是觉得他说出来的每个字自己都不认识了一般。
  她手攥得紧了紧,便听裴涿邂继续开了口:“但你却趁我思虑的空挡,便——”
  他声音顿了顿,视线落在苏容妘的唇上,而后冷笑一声:“轻薄了我。”
  苏容妘已经惊得没了什么表情,她感受到他的视线,不由得抿了抿唇。
  裴涿邂所说之事,叫她觉得陌生又熟悉,既隐隐觉得她应当真做了这种放纵的事,却又觉得是哪里不对。
  她脑中如今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裴涿邂挑眉:“你还想又什么然后?”
  苏容妘心猛地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然后?”他语气如常,“然后,我自是一把将你推开,可你却死拉着我不放,将我与你一同摔在了马车里。”
  苏容妘这下似有些印象了,她好像是躺过铺了垫子的地上。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头也慢慢低垂了下来,已经不能再维持面上的平静。
  她怎得会做出这种事来?
  难怪她昨夜睡的那般好,难怪她梦到阿垣,她还以为是阿垣入了她梦中与她相见,却是没想到,她竟做了这般荒唐的事!
  她甚至又觉得荒诞的厉害,她不过了醉了,怎得就有这般本事能偷袭了裴涿邂去。
  她更是觉得庆幸,幸而裴涿邂能今日才同她兴师问罪,若是昨日就将她从马车之中丢出去,亦或者彻底赶出裴府去,那嫡妹可不会让她和宣穆好过。
  她不说话的空挡,裴涿邂又开了口:“苏姑娘莫不是还要说,自己不记得了?”
  苏容妘确实不记得了,但却觉得此刻若是说了这种话,分明是有些逃避的意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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