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从拿出了个盒子来,放在了苏容妘手上。
  “这里有些银票,我知你如今借住在裴府不易,总该留些银两傍身才行。”她顿了顿,犹豫一瞬到底还是开了口,“其实,你这孩子我瞧着是极为合眼缘的,就是……”
  就是这个名声不好,又带着个不清不楚的孩子。
  薛夫人心善,虽说今日来的目的是要将她劝退了去,可她实在是不忍心,脑中便想出了个荤主意。
  “其实若你在裴府住的不顺心,我嫁妆里有个京郊外的田产宅院,我之前去过,风景很是不错,且离那些是是非非远远的,往返京都也不到一个时辰,你若是愿意,去那住也好。”
  苏容妘刚想回绝,可话还没出口,她却是陡然反应过来薛夫人这话里的深意。
  “夫人这是,想让我做外室?”
  薛夫人神色赧然:“应当算不得是那不露人前的外室,毕竟此事也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准允过的,你若是愿意,我回去便与我家老爷商量,毕竟我也实在不愿你们有情人分别,虽说叫你住在外面也容易被人发觉,但咱们仔细些许是也无妨的。”
  苏容妘忽得笑了,轻轻摇头,将手中的盒子重新推了回去:“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如此麻烦的,我视薛统领为挚友,不涉男女之情的事也是同他说过的。”
  可薛夫人并不信她的话,只当作是她要骨气,不愿屈居于外室。
  她急忙道:“其实也并非是叫你一直住在那,待到一切稳定,我与夷渊亲自将你接回来可好?”
  苏容妘无奈一笑,纵是连番推脱,薛夫人却还是一副惋惜的模样。
  苏容妘其实也不太明白她,今日相见分明是为了叫自己与薛夷渊断干净的,怎得又想留她在身边呢?
  最后分别的时候,薛夫人送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拿,拜别后便往回走,可薛夫人心里却有些不安,低声问身侧的婆子:“我是不是太心狠了些?”
  “这也是为了咱们大公子好。”
  薛夫人回去后,倒是将此事告知了薛夷渊,她也是在想,许是自己说的太生硬了些,这才叫那苏家姑娘不愿,说不准两个年轻人商量一番,此事还能有回转呢?
  岂料此事刚说个头,薛夷渊便惊得站起来。
  他惊得眼睛都蹬了个圆:“母亲你真是……好心办了错事。”
  他不忍对嫡母说太严重的话,自己与妘娘的事更是不便细说,他也不管自己如今尚在禁足,直接便要往屋外走。
  他今日该是去上职的,但薛老大人怕他生事,去宫中给他告了两日的假,还派着人在门口守着。
  他这般直接出去,倒是双拳难敌四手,过了几招便被守着的人给擒住,重新丢回了房间之中。
  他急得团团转,薛夫人看着也心疼,便道:“要不你写封信我派人送去,你父亲那边也别急,等我好好劝上一劝就是。”
  薛夷渊觉得此事可行,当即去书房寻纸笔来,洋洋洒洒写了五张纸,待送去裴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事。
  原本苏容妘想着去将宣穆接回来,但薛夷渊送她的那匹马在晨起时便被关在了马厩之中,听说是裴涿邂下的令,只说京都戒严,不许当街跑马。
  转而她想借辆马车,这才被告知,裴涿邂怕她出去再惹事端,专门派了人去接宣穆,日后出入便都不用她亲自去。
  如此几番问询后,苏容妘才意识到,裴涿邂许是要将她一直关在裴府之中。
  她只能在矮房之中等着,掐算着时辰,终是听见宣穆唤她娘亲的声音。
  “娘亲今日没来,我很是担心的。”
  宣穆被她拉着手,板着脸一字一句认真道。
  苏容妘被他这副样子弄的发笑:“你裴姨父说,现下京都之中不许当街跑马,这才叫马车去接你,你这一路回来可还习惯?”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裴府的车夫之前便冷待她,也不知会不会给宣穆什么脸色看。
  但宣穆却是摇摇头:“是裴姨父顺路载我回来的,他还问了我些学堂之中的事,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
  苏容妘一怔,竟是裴涿邂亲自接他回来的?
  宣穆彼时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娘亲,今日为何没能去铁匠铺寻薛爹爹?”
  他这问的,苏容妘更是有些答不上来,只能含糊一句:“他……许是有些忙。”
  宣穆倒是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垂眸想了想:“方才回府的时候,裴姨父好似还收了封信,我听见了个薛字,还以为是薛爹爹送的。”
  “信?”
  “我也不好确定,就是在府门前有人拿了过来,同裴姨父耳语了几句。”
  苏容妘心中暗自思量,或许真是薛夷渊给她写了信,却被裴涿邂扣了下来。
  她叫宣穆在屋中等着,自己则是去见裴涿邂。
  守卫回禀后没多久,她便被准许上了阁楼。
  裴涿邂正临窗而坐,她靠近过去,打眼便瞧见桌面上放着一封拆开来的信,上面正是薛夷渊的笔迹。
  苏容妘是有些生气的,面色也算不得好:“擅拆旁人信件,这就是裴大人的规矩?”
  “是裴府的规矩。”
  裴涿邂倒是语气淡淡,半点没有因此觉得心虚的意思:“此处是裴府,入了裴府的东西我亲自查验,如何不可?”
  他抬眸向苏容妘看过去,睫羽下是他好看的墨眸:“苏姑娘来的这般急,怎么,怕裴府挡着你攀附薛府的路?”
  他将那封信拿起来,指尖轻拂:“我倒是意外,怎得区区一个外室便能将苏姑娘给打发了去。”
  第109章 被他三言两语蛊惑
  裴涿邂神色淡淡,那双如寒潭下剑锋般的眉眼就这般望了过来,矜贵得似冷月般要叫人仰望。
  苏容妘的手攥得紧了紧:“裴大人果真是看了他给我的信。”
  她向前靠近了几步:“一封信而已,入了裴府也要由主君你亲自探查?可探查出什么了,是装了毒粉还是叛了朝廷?”
  苏容妘深吸一口气,她愈发觉得裴涿邂对自己的事插手的越来越多。
  她感激他会适时的出手,但也当真对他这般没有分析的事而微恼。
  她尽可能压住自己的心绪:“想来主君已经探查过了,合该将这信物归原主罢?”
  苏容妘直接几步走到他面前去,隔着桌案的距离,伸手便要去拿信。
  可裴涿邂却是长指捻着信,在她即将要触碰到之时,向后躲开。
  “苏姑娘何故这般着急?”
  他语调微微上扬,虽是将信拿远了些,但身子却半分没躲,就这般看着她向自己靠近。
  虽隔着一张桌案,但她身子却因他的动作而向前探了探,身前半披着的发无意拂过他的手背。
  这毫无防备的触感叫裴涿邂手背一紧,可苏容妘却是全然没有察觉。
  她见拿不到,便重新站回了原处去:“怎么,裴大人还要把这信扣着不成?”
  裴涿邂喉结动了动,身子也坐的略直了些,他长指捏着这信,慢条斯理地将其折了回去,重新放回信封之中。
  “这信送来之时,是接着薛夫人的名头,看这自己却是像薛统领的,我心中生疑便拆开看了一眼,不过姑娘可以放心,我只看了一句便已经明白这信来意,后面的话并没有继续去看。”
  苏容妘抿了抿唇,说话自也是透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倒是难为裴大人了,竟是连薛统领的字都能认得出。”
  裴涿邂唇角微勾,倒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语气:“京都之中的官员任命晋升,皆要过一遍我的眼,薛统领的字不错,并不难记。”
  薛夷渊的字是阿垣带着教的,里面自有阿垣的风骨在其中。
  苏容妘将头别了过去,没说话。
  裴涿邂没将这信强留亦或者损毁,在重新装起来后直接放到了桌案上:“苏姑娘与薛统领的恩怨,我没心思去管,只是还望姑娘行事之前先想一想宣穆,若是他叫人知晓有一个做外室的母亲,他日后若是入朝为官,在同僚面前能否抬得起头。”
  “此事我自有考虑,不劳烦裴大人费心。”
  苏容妘将信拿起,道了句告辞便转身要退出阁楼。
  只是裴涿邂却又突然开口:“想来掌管马厩的下人已经同你说过,日后若没什么要紧事,你便不要出裴府的门,当然,苏姑娘若是已经想好不再多留,我自也不阻拦,只是出了裴府的门,便不必再进。”
  苏容妘脚步顿住,裴涿邂下意识便觉得她要开口反抗,可她只是反问一句:“听闻京都近些日子不太平,大人可否为宣穆多派些人手。”
  她回转过身来:“我知裴大人不愿我出去为裴府惹上麻烦,但宣穆毕竟是孩子,捧高踩低虽是人之常情,但我身为母亲也确实会为宣穆担心,还请大人体谅。”
  裴涿邂看着她,见她当真没有后话,便略一颔首,算是将此事应了下来。
  苏容妘不再停留,直接回了矮房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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