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
  “岁安说自己被一拨人盯上了,躲进宫里住了一段时间,估摸着是谢记的人,如今谢记死了,我已经传信让她出宫回家。”
  槐序跟着温仪景进入已经不再继续坍塌的地下城,路上说起了早上京都的消息。
  温仪景边走边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着没有说话,有些事情和她想的,有些出入。
  又往前走了一段,温仪景终于看到了那日见过的冰棺。
  冰室坍塌了一小半,墙上的冰已经开始融化。
  “这里竟然还有机关。”林觉晓先冲了过去探路,看着那模糊的冰棺,拍了拍,惊觉下面竟然另有门道。
  玄英也上前,几人合力掀开了已经有融化迹象的棺盖,棺材四周已经有了积水,里面的人却还算鲜亮。
  侍卫将抬进来的金丝楠木棺材放在了冰室外面,里面铺着上好的绸缎。
  林觉晓没急着研究棺材底下的机关,站起身朝着棺材里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是他的亲祖母。
  如果温家的女主人一直是棺材里的人,或许父亲和母亲就不会分道扬镳。
  温仪景和素商几个人也朝着棺材里的人颔首行礼。
  行完礼,玄英才伸出手去检查尸首。
  棺材里的人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脸上甚至都带着红润,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离得近了,能看到她脖子里竟然还有虫子在蠕动。
  玄英蹙眉,轻轻抬手碰了碰杨柳的面皮,紧绷着,气色不错,却没任何弹性。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尸体。
  “别碰这虫子。”玄英正想仔细看看,手突然被用力抓住。
  她扭头看过去,是林觉晓带回来的那个苗疆姑娘。
  少女莹白如玉的手指上全都带着蓝紫色相间的戒指,看不出材质,但在这烛火映照下却散发着诡异的光。
  “五年前,苗疆失踪了两个饲蛊者,丢了一对子母蛊,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苗一寻语调清洌,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像是画中人。
  玄英收了手,“蛊虫若是取出来,尸体会如何?”
  “不如何。”苗一寻的手指按在了脖子下蠕虫的虫身上,她手指微动,食指的戒指上泛起寒光,银针刺入杨柳的脖颈。
  银针瞬间变黑,蛊虫不安地原地转了起来,鲜血顺着银针流出,染红了已经开化的棺材。
  随着苗一寻中指上的银针也刺进去,蛊虫突然有了方向,顺着银针开始往上爬。
  杨柳本还红润的尸首随着血液流失,逐渐变得苍白而透明,表皮却又半点不塌陷。
  “她被做成了养蛊虫的容器。”苗一寻弃了两个银针,随着银针刺入皮肤,尸首内的血液不再外流,细微的水流声消失不见。
  “不过,却从未得要领,如此下去,等蛊虫吸够了血,就会为他们死去的主人报仇。”苗一寻说。
  苗一寻收了蛊虫,回头看向温仪景,“尸首还是烧了再入土为好,否则只怕死也死不安生,而且她血液里有剧毒,若渗入泥土,会使坟墓方圆至少百里寸草不生,坏了风水,影响夫人气运。”
  温仪景不信神佛,也不信风水,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谢记的人肯定没死绝,尸首养蛊虫的事情,消息或许会传出去,到时候真让人盗墓开馆毁了尸体,倒不如由她这个女儿亲手送最后一程。
  几个人合力将杨柳僵硬的尸首隔着棉布抬了出去。
  苗一寻递给玄英一包药粉,“烧的时候,撒上这个,毒气不会扩散。”
  玄英检查过后,才递给温仪景。
  玄英和苗一寻都是百毒不侵的,玄英重新去检查杨柳的尸身了,尸体总会留下一些遗言,将一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告诉在乎她的人。
  林觉晓摸索一番,终于是找到了冰棺下面的机关。
  冰棺下还有一层更坚实的冰棺。
  机关被触动,上面的冰棺自动被抬起,里面的冰棺缓缓露了出来。
  一身红衣,满头珠花,打扮精致的女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六岁左右的样子。
  幼女面色红润,胸口微微起伏,竟是,还活着。
  “这难道是,谢记的女儿?”槐序忍不住又往前两步,这孩子,和岁安年幼时候很像。
  温仪景上前掰开女童的嘴,又摸了她的脉,是一个成人才有的牙齿和脉象。
  身体停止了生长,可牙齿和骨骼却没停止。
  苗一寻也走过去好奇地看着的冰棺里的幼女,转头和温仪景说,“她身上有你血的味道,也有刚才那位夫人身上血液的味道。”
  “如此说来,此人的确是谢记的女儿。”素商眼中恨意浮现。
  说到底,是为了救此人,温首阳要牺牲她腹中的孩子。
  这是罪恶的源泉。
  “如果你能醒过来,知道谢记做了这些事情,可否会阻止他?”温仪景轻声问沉睡的人。
  可她注定得不到答案。
  她后退了两步,听见自己说,“将人一并烧了,给她一个痛快。”
  女儿还在这里,看来之前的尸体必是谢记无疑了。
  ……
  浓烟滚滚,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恶臭味。
  温仪景平静的不远处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
  过往仇怨,也都将随着火焰燃烧殆尽。
  “先夫人死于产后血崩,气血耗尽。”玄英在旁边轻声说。
  萧玉京闻言也朝着温仪景看过去。
  生产风险如此大,亲眼所见,太后娘娘会因此退缩吗?
  第158章 小日子推迟了
  “都怪温荣和杨桐那两个祸害,不过想到如今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便也痛快了许多。”
  温仪景当然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可是自己母亲虽然死于产后雪崩,可原因却并不只这一个。
  至于有多具体,温仪景已经不想再去猜测。
  随着谢记父女的死亡,以及温荣和杨桐的生不如死,过往的仇恨,便也就过了。
  她总不能将自己困在恨里,人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偏头看向盯着自己看的萧玉京,淡淡笑了,“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可人这一生,不能既要又要。”
  她一路走到今日,哪一步没风险?可人不还是要往前走吗?
  她既然想要一个孩子弥补自己年少的遗憾,便自会想办法降低其中的风险。
  若那日来临,她真的逃不脱,那她至少努力过,没有遗憾了。
  而且她这一生,前面的路上,也还有许多荆棘,她不去劈,荆棘便会蔓延,总之是停不下脚步的。
  萧玉京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却还是会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能配得上太后娘娘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孕育一个孩子?
  不过这话,他终究是不好问出口来,可心中也难免暗暗猜测。
  忙了一天,安排好人将杨柳的骨灰送回京,又让人将地下城全都封死,温仪景这才离开。
  上了马车,温仪景很累,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可脑子却又止不住地转。
  岁安在宫中小住好几日,袁青冥对岁安始终像对妹妹,和对待袁清瑶并无区别……
  萧玉京也闭着眼在想事情。
  今日六月廿一。
  太后娘娘的小日子是二十,她上次还说了,她的小日子每个月准时的不得了。
  可昨日他们同住,她并没有。
  今日出门,这么热的天,也不见她有任何不适。
  推迟了一日了。
  刚到奉高的时候,在温泉池里,他因为借着水的浮力好像自己能站着了,又有她刻意诱惑,便失了分寸。
  难道……
  萧玉京呼吸紧了紧,没忍住睁开眼看向她的小腹。
  平坦的很。
  想到万分之一的可能,萧玉京一颗心突然就乱了。
  若是真有了,他必也不会让人滑了,当然了,他也没话语权。
  只是,若真有了,他可能活着看到那孩子出生?
  他的孩子是男是女?
  可否健康?
  叫什么名字?
  温仪景正在想袁青冥的事情,突然就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身上。
  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想忽视都难。
  她睁开眼疑惑地看向萧玉京,萧玉京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还关心地问她,“要喝水吗?”
  温仪景摇摇头,对上萧玉京平静无辜的眸子,不由得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
  温仪景很快就忘了车厢里的事情,回家之后太阳都要落山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会儿温泉,便打起了瞌睡。
  萧玉京得知她去了温泉池,想到上次的事情,特意换了藤椅,方便他能自己行动,只是刚靠近,就碰上她靠着池壁打瞌睡。
  “长离。”萧玉京轻声喊外面等着的长离进来将人带回去。
  看着太后娘娘衣摆下赤着的玉足随着长离的走动而轻晃,萧玉京眸色沉沉,手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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