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萧玉京打量着面前的一盆矮脚牡丹,平静地嗯了一声。
青鸾便小心翼翼地没再说话。
今日主子似乎白忙一场。
可他神色如常,自己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也没能看出他此刻是否有不高兴。
……
温仪景今日和长离去茶馆听书,素商给槐序帮忙准备明日龙凤胎的成年礼,玄英去义诊。
路过戏园子,温仪景临时改了行程。
九州名角儿,年初的时候就都入京了,荒废的戏园子不过几日就人声鼎沸。
她听着戏,长离抽空取了温白榆的簪子送给温沧渊,然后才又回来陪她听戏。
“温沧渊跟了我一路,若真让他得了温白榆的消息,该不会硬闯吧?”长离看着又一次被拦在门外的温沧渊。
昨日温沧渊手里的钱都被榨干了,今日连着几两碎银的戏园子都进不来。
“说不定。”温仪景嘲弄地笑了。
不过温沧渊身子垮的厉害,或许在温白榆小产之后,温沧渊还献了血。
若是不好好调理,只怕命不久矣了。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温荣为何为了一个幺女会不顾自己的嫡长子。
听了一处陈词滥调的窦娥冤,看着台下有人抹泪,温仪景给台上的角儿鼓掌叫好。
“阿娘。”袁清瑶大马金刀坐在了她身边,她裙摆都是湿的,朝温仪景笑的明媚张扬,“五十条鱼,让人送去萧家了。”
“辛苦瑶瑶。”温仪景笑着递给她一杯水。
袁清瑶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自己也留了几条,味道的确不错。”
母女二人又听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温仪景带着袁清瑶去望月楼吃饭。
“杨家的事情,再抓点紧。”温仪景催促袁清瑶和长离。
二人点头,因着自己办事不力,吃完饭,袁清瑶也没敢赖着温仪景一块喝茶,只能眼巴巴送人离开,自己也尽快去忙了。
……
回府的路上,温仪景先去买了许多钓鱼用的东西。
回去之后,直接去了后院。
湖中鱼儿畅游。
温仪景招手让旁边看顾池子的小厮过来,“去问问你家少主要不要来钓鱼。”
小厮面露为难,少主喜静,他贸然打扰,少主不会怪罪,可若是没请来少主,太后娘娘怪罪可怎么办?
“只管传话就行。”温仪景淡淡说。
而后便在湖边找了一个位子坐好,抛下了鱼钩。
“直钩?”长离怀疑自己看错了。
第30章 看夫君这么厉害,我太激动了
“愿者上钩。”温仪景悠悠然靠在椅背上。
腰后放在一个小巧的软枕,戴上了一顶草帽,静待鱼儿上钩。
长离站在旁边柳树下,靠着树干乘凉。
她没亲手钓鱼的耐心,却又看自己主子钓鱼的乐趣。
蓝天白云,碧水游鱼,春光正好,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长离终于看到了咬钩的鱼儿。
还真是愿者上钩。
听到轮椅的滚动声,温仪景扭头看过去。
萧玉京逆着光坐在轮椅上,一向没什么血色的俊脸被晒了一路,也有了几分红晕,看起来更英俊了。
青鸾固定好轮椅,和长离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去了水榭喝茶。
“天还热着,我还以为你就算来,也要晚些时候。”温仪景放好鱼竿,笑着起身,抬手落在头顶草帽上。
草帽歪歪扭扭地落在头顶,萧玉京这才意识到,之前她一直都是顶着两顶草帽。
草帽只挡了一半的光,萧玉京自己抬手扶正,对上了她促狭的笑。
“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萧玉京偏头转移话题。
温仪景将旁边准备好的鱼竿递给他。
“戏园子里听了一出窦娥冤,听的闹心,好在瑶瑶抓了鱼送过来。”温仪景推着萧玉京的轮椅离得自己椅子又近了些。
萧玉京握着鱼竿,“辛苦公主了,你可有钓上来的?”
“没有,这些鱼儿可能是刚被抓过,都还警醒着。”温仪景坐回去。
“回头再采买些鱼苗放进来,鸭子,天鹅,都可以。”萧玉京将温仪景准备好的鱼饵挂上,甩杆。
他握着鱼竿靠着轮椅,看着平静的湖面。
阳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光芒反射过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余光瞥向安静靠着椅背仿若睡着的太后娘娘,她手里的鱼竿好像随时都会脱手。
她很喜欢让太阳晒他。
日头这么高,让人请他钓鱼,定然是故意的。
他正看着,太后娘娘突然睁开眼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他有一种偷看被抓包的窘迫,克制自己目光躲闪的行径,平静开口,“好像有鱼咬钩了。”
“夫君这么厉害?”温仪景惊喜出声,探着身子顺着的他的鱼竿往湖里看去。
萧玉京平静嗯了一声,顺势移开视线也看向湖面。
温仪景挑眉轻笑,扔下鱼竿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凑到萧玉京耳边小声问,“夫君,你坐这么久,屁股累不累?硌得慌吗?”
如今夏日天气渐热,久坐难免出汗潮湿,硬木桌椅还不太透气,今日又在烈日之下。
萧玉京目不斜视,“还好,早已经习惯。”
从小读书就是硬木桌椅,一坐就是大半天。
后来上了战场,策马奔袭一日,颠簸的比坐半日硬椅还难受。
这两年,他更是大多数时候都在轮椅上度过,除了习惯,别无选择。
不过,太后娘娘虽金尊玉贵,但早年想来并不比自己过得轻快,如今这是受不住了?
也是,太后娘娘除了骨头全身都是软乎乎的。
有时候就连骨头都能软下去迷惑人心。
如今坐在这木椅上,应是有诸多不适。
“由奢入俭难啊。”温仪景站直了身体在他旁边扭了扭腰。
萧玉京只余光瞥了两眼,便没再看。
“下次应该让他们准备个垫子,这样我们都可以坐在软乎乎的垫子上。”温仪景侧压腿。
偏着头和继续和萧玉京说话,“第一次钓鱼,没什么经验,来日方长,夫君,你的鱼儿不是咬钩了吗?”
萧玉京握着鱼竿的手不动声色紧了紧,语调平静,“鱼儿狡猾了,钓鱼需要安静,你若是坐的累了,就到后面树荫下待一会儿。”
温仪景看了一眼后面的树荫,“去了那边说话都听不真”。
她没动。
站在他身边看着湖面出了一会儿神,又忍不住弯腰凑到他耳边,“夫君以前常钓鱼吗?”
从坐在这里钓鱼开始,她好像在萧玉京身上看到了几分活人气。
萧玉京:“少时夏日有段时间每日夜钓,后来战事吃紧,便再没了时间。”
那时候,他还招蚊子。
每次都捂得特别严实,却还是会被咬的一身包。
可第二天晚上还是会去。
温仪景诧异,竟然还是个痴的。
“那等之后鱼苗长大些,我们也晚上来钓。”温仪景配合的压低声音,“傍晚夕阳未落的时候就过来,在这边可以先抓一条烤上。”
这也是她不曾体会过的,很新奇。
期待。
萧玉京:“可以试试。”
忽地,萧玉京手中的鱼竿一晃,鱼漂沉了下去。
从未钓过鱼的温仪景顿时紧张起来。
“湖中的鱼儿个头大,收竿不要太着急,先溜鱼……”萧玉京看了一眼旁边呼吸都不敢用力的人,轻声地和她解释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温仪景没有实战过,却太懂钓鱼的门道,压抑着呼吸点头,“夫君懂得真多。”
终于,萧玉京提了杆,一条和萧玉京手臂差不多粗长的鱼儿被甩出水面。
萧玉京手腕一压,鱼儿精准落入木桶。
“夫君太厉害了。”温仪景激动地上前,手忙脚乱地解开鱼钩,“晚上我们吃烤鱼。”
萧玉京看了她一眼,“小心别伤了手。”
温仪景笑容灿烂的将鱼钩还给他,然后将自己一双手伸到他面前,“夫君放心,没伤着。”
萧玉京扫过去,嗯了一声,正要弯腰去拿鱼饵,她迅速地将鱼饵拿起来递给他。
“夫君,又来了!”温仪景在旁边一直围着萧玉京转,鱼漂一沉,她激动地跺脚,刚试图咬钩的鱼儿溜走了。
萧玉京扭头看她,“……”
温仪景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抬手捂住嘴,“看夫君这么厉害,我太激动了。”
说着她又快速递上新的鱼饵,“夫君继续,我保证不再把鱼儿吓跑。”
萧玉京又看向平静的湖面。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照在水面上的光都没那么刺眼了。
温仪景坐在草地上靠着萧玉京的腿好像打盹睡了一觉。
萧玉京手中鱼竿终于又有了动静。
萧玉京腾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睡眼惺忪看他,“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