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未接她的话,重新将那枚扳指戴回手上,指骨捏得咯吱作响。
纾妍觑了他数眼,总觉得他突然之间变得很奇怪。
不过老狐狸一向如此,她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淡烟与轻云拎着食盒入内,多时的功夫,两碗梗米饭,几碟子清淡的小菜摆上桌。
闻着饭香,纾妍也感到有些饿,于是主动坐到桌前。
裴珩在她身旁坐下。
淡烟一脸欣喜,“小姐有人陪,果然胃口好了许多。”
纾妍见老狐狸正盯着自己瞧,立刻道:“我只不过是饿坏了,才不是因他的缘故。”
裴珩顺着她说道:“确实如此。”
他又学她爹哄人!
她又恶狠狠地吃了一大口饭。
淡烟与轻云见状,捂着嘴偷偷笑。
姑爷总有法子让小姐听话,简直比老爷夫人他们还要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陪着一同用饭没那么闷,纾妍吃了满满一碗饭。
裴珩也较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他又哄着纾妍把药吃了方起身告辞。临走前,嘱咐,“夜里若是身子不适,命人来听雨堂寻我。”
他虽未明说,但纾妍却听懂他的言外之音,咬着唇不作声,耳珠却红得滴血。
她如今清醒得很,才不会求他解毒!
待裴珩走远,淡烟这时上前,“小姐现在可要沐浴?”
她点点头。
沐浴时,经过热水浸泡,她身上某些部位又开始火辣辣地不舒服。
她越想昨夜的事情身子越热,仿佛热毒真的又开始发作。
一旁的轻云见自家小姐的脸红得厉害,喘息也微微有些急促,迟疑,“小姐可是热毒发作?”
“没有的事儿!”面红耳赤的纾妍否认,“水太热了!”说着站起身。
水珠顺着她洁白细腻的肌肤滚落。
轻云拿巾子替她擦干净身子,又照旧用玫瑰香膏在她全身上下涂抹一遍。
这玫瑰香膏是姨母闲来无事自制的,打小拿来给她润泽肌肤,养得她全身上下肌肤如羊脂白玉一般细腻柔滑,让人爱不释手。
直到香膏被全部吸收,轻云才帮她穿上寝衣。
纾妍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昨夜那种万蚁钻心的滋味又来了,她躺在凉簟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由地伸手去摸,心里羞耻地想到,怎自己碰那儿怎与老狐狸碰完全不同的感受……
大抵是他手指生得比她粗糙的缘故……
守夜的淡烟听到动静有些不对,“小姐可是热毒又发作?不如我去请姑爷?”
“不要!”帐中的女子拦住她,声音细柔,“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淡烟只好作罢。
好在纾妍发作的不是那么厉害,夹着锦被在凉簟上翻滚了个把时辰,终于沉沉睡去。
她睁开眼睛时快要到巳时,守在一旁的淡烟忙上前服侍她起床。
淡烟见她浑身粉汗淋漓,雪白的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色,肌肤水润得倒像是被露水湿润过的桃花,格外妩媚娇艳,就是人慵懒得很,像是随时随地能睡着,不免担忧,“实在不行,让姑爷解了热毒再出门去听戏。”
纾妍一听到“解热毒”三个字,有些羞恼,“都说我无事,难道离了他还不成?”
淡烟知晓她害羞,只好作罢,备水替她盥洗沐浴。
纾妍沐浴过后,精神好些,用罢朝食后,挑选出门要穿的新衣裳。
挑来挑去,每一件都十分合她的心意,着实有些难选。
最后没法子,她闭着眼睛随意指了一套。
挑中的是一套鹅黄色衣裙,上头用金线绣了蝴蝶,很是别致。
梳妆时,纾妍不爱戴首饰,只让淡烟用了两条同色系的发带做点缀,又只在眼角与唇上点了两抹胭脂,饶是如此,整个人娇嫩得如同枝头开得最鲜艳夺目的花朵。
自家小姐已经几年没有这般装扮过自己,一旁的淡烟与轻云眼睛都看直了。
纾妍却对额头的那一道伤疤有些不满,但又懒得描画。
她刚装扮好,书墨这时过来,说是自家公子已经在府门口等着。
纾妍对镜照了照,见除却那道疤痕外,其他的都极好,这才满意地领着淡烟与轻云出了澜园,一路朝外院行去。
今日天气放晴,她身上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肤光胜雪,就连上头用金线绣的蝴蝶在明媚的阳光下像是活过来一般,耀眼夺目。
一路上,有不少人朝她望来。
“我没眼花吧?方才那位花儿似的小姐是大娘子?”
“错不了,她身后不还跟着陪嫁侍女。”
“这大娘子,生得怪年轻。”
“大娘子今年本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能不年轻吗?”
“不一样,感觉不同,现在就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瞧着与沈表小姐一般的年纪……”
……
几人正小声议论着,浑然没有注意到云阳县主也站在对面池塘朝这边望来。
自从昨日得知那药伤了沈氏的身子,再加上长子那句不明不白要过继的话,云阳县主几乎一夜未眠。
陈嫲嫲生怕她在屋里闷出什么毛病来,于是提议出来走走,谁知刚来到园子,就瞧见一妖精似的女子从姹紫嫣红的园子里飘过。
她有些眼花,不那么确定,迟疑,“怎么瞧着像沈氏?”
陈嫲嫲硬着头皮道:“会不会就是大娘子呢。”
云阳县主:“……”
她夫君都那样了,她打扮成那副模样给谁看!
*
纾妍浑然不知自己不过是着了一件新衣裳,竟然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她也不知是否因为热毒的缘故,行走间十分地不适,但实在难以启齿。
好在很快就行到角门处。
守在马车门口的书墨一见到她,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直到纾妍行到马车前,红着脸向她请安后,忙将马凳放在她脚下,并且推开雕花车门。
纾妍提着有些过长的鹅黄色裙摆,在淡烟与轻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端坐在马车里的裴珩听到动静,从公文上抬起视线,一抹娇嫩柔媚的鹅黄色窈窕身影映入眼帘。
手提衣裙的女子逆光而立,低眉垂睫,洁白的眼角染了一抹胭脂,唇珠也点了一抹红。
两条鹅黄色软纱制成的发带缀在蓬松乌黑的发髻间,飘落在肩上。
一贯自持的男人竟望着自己的小妻子微微怔神。
她已经在他身旁坐下,连声招呼都未打,神情蔫蔫地倚靠在车壁上。
马车缓缓使动。
裴珩斜她一眼,“身子不适?”
纾妍“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宽大的手掌已经贴在她额头。
纾妍竟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爽,不由自主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裴珩见状,便知她热毒发作,蹙眉,“几时开始的?”
她半阖着眼睫,“没发作,我只是有些不适,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她抱坐在腿上,低哑的嗓音在她耳根子底下响起,“既不舒服,为何还要出来,就那么着急恢复记忆归家?”
她心里一震,抬起眼睫,对上一双微愠的漆黑眼眸。
自打醒来后,他一直哄着她,如今乍然被他凶,心里万分委屈,“大人凶我!”
“我不是凶你。”裴珩见她眼睫都湿了,指骨抚摸着她的眼角,“戏不是今日非听不可,咱们还有时间。”
“都出来了,”面颊绯红的女子把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轻蹭着他的颈窝,只觉得舒缓不少,“大人借我这样凉一凉,我待会儿就好了。”
马车里逼仄,她体温过热,身子特有的香气不断地往他鼻尖里钻,饱满的雪脯贴着他的胸膛蹭来蹭去
裴珩被她蹭的火气都出来了,一把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喘息,“听话,明日再去。”
怀里的小猫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倔强得很,怎么都不肯,“我就是行路时有些不适而已。”
裴珩闻言,自暗格内取出一瓶膏药,嗓音喑哑,“那我帮你上些药。”
纾妍眼角洇红一片,咬着唇不作声
她咬得有些用力,洁白的贝齿在嫣红的唇上留下齿痕。
可怜得很。
他突然想要吻她。
心里这样想时,他已经俯下身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第29章
意乱情迷的纾妍唇瓣一软,蓦然睁大眼睛。
老狐狸竟然亲她的唇。
这简直比中热毒还要可怕!
她中热毒只是身子难受,眼下被他这样含着唇瓣,心脏都要麻痹,喘息愈发地困难。
这样的吻在她心中比那天夜里的行为似乎更加亲密。
可在两情相悦这一前提下,她心中默认这不是
第一回。
他一定也曾亲过她……
好在他只是轻轻地含了一下她的唇瓣就松开,洁白的指骨按压着她湿润的唇角,那对像是会勾魂的漆黑眼眸紧紧盯着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