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说话时像是随口提及,并没有别的用意,“你姐姐正在美国办巡演,你阿姨不放心就陪着去了,现在应该还在西雅图,要下周才回。”
接着便对那名佣人吩咐,“英姐,去雅文房间拿些干净衣服下来。”
被称作英姐的佣人,顷刻间蹙了蹙眉,却没有马上回应。
她瞄了一眼许平昌,顺势看到了身后站着的许岁倾,面露难色,“老爷,大小姐走之前说过,她房间里所有东西都不能乱动的。”
许岁倾表面装作平静,心里却倏地冷笑了声。
名义上众星捧月的许家大小姐,没想到过了这些年,许雅文还是这么专横霸道。
见到许平昌当着被佣人驳了面子,脸上挂不住,正要开口斥责。
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劝阻,“不用了爸爸,我一会儿把衣服洗了再吹干就行。”
许平昌语气严厉,手指着楼上角落,“先带她去原来房间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英姐还是没动,表情依旧勉强,“老爷您忘了,前年别墅重新装修,大小姐说她只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太多,就把那间房改成杂物间了……”
这话把许平昌噎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哽了好几分钟才不耐烦地抬手,“那去客房,总行了吧?”
几番来回,让许岁倾把他在许家的地位看得清清楚楚。
和以前一样,窝囊废。
那位英姐话里话外都在踩着自己,倒是把许雅文维护得高高在上。
客房又如何?
反正这个所谓的家,她现在也根本不在乎。
单独被领上楼时,英姐脸上挂着的假笑终于没了,语气生硬地指了指,“就这儿。”
许岁倾还是十分客气地道了声谢,等英姐走远才慢慢地关上了门。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顺便用热水冲过自己脱掉的衣服,使劲拧了几下才用衣架挂上。
用吹风机试图把内衣弄干的时候,许岁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巴扬了扬,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想起在都柏林的庄园里,她也是住的二楼客房。
也不知道,曾经收留自己的季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此时的同一片天空下,奥康奈尔大街办公室的时钟划到下午四点整。
从早上出门,季斯晏来了这里就再没出去过。
落地玻璃透出高大冷沉的背影,宽阔但密闭的空间里,男人指间夹着烟,飘散的雾气在四周弥漫,凝视的眸底映着疲惫猩红。
听见有人敲门的动静,也是过了十几秒才从沉思中抽离。
唐闻安随意惯了,没等那声“进”便自己推开门。
扑鼻而来的烟味让他眉头紧皱,抬手在面前挥了挥,诧异道,“怎么抽这么多?”
季斯晏没看他,更没有回答。
唐闻安自得地走到办公桌前,讲明来意,“我就是路过啊,顺便问问你那钢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冽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他察言观色,知道此时这人必定心情极差,淡漠地开口,“先放你那儿吧。”
唐闻安眸光闪了闪,坐下后两只手肘支在桌侧,不死心又试探道,“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还着急赶工,说要送给许岁倾的吗?”
(′3(′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3)(e≦*)整(* ̄3)(e ̄*)理(ˊˋ*) 听见这三个字,季斯晏眸底再次被阴霾覆盖,只看见大片模糊。
他闭了闭眼,喉结艰涩地滚动,“她不要了。”
唐闻安蹭地坐直,“什么意思?”
季斯晏从鼻间溢出一声轻哼,强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痛觉,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不要我了。
唐闻安这下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打电话会是那副态度,现在过来又……
相识多年,他自然是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
季斯晏很晚才回的庄园,罕见地带着一身酒气。
依旧是熟悉的客房,躺倒在许岁倾睡过的床,贪婪地嗅着枕头上残存的气息。
半夜梦醒时盯着天花板,苦笑着自嘲,她可真是狠心。
港城这边黎明刚破晓,许岁倾便睁开了眼睛。
她去浴室把衣服吹干,换上后双手抱着腿坐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等到许平昌出门下楼,又过了几分钟,才从客房出去。
楼下餐厅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点,许岁倾坐到隔了两个位置的椅子上,拿起勺子开始小口喝粥。
许平昌扫了眼她的穿着,还是昨天那身。
昨晚夜黑雨大的,加上多年未见亲女儿震惊所致,居然忘了好好打量一下。
这会儿仔细看过去,许岁倾身形纤瘦,皮肤白皙,圆圆的大眼睛,鼻尖挺翘,五官生得恰到好处。
没想到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甚至比另一个还要优越。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这次回来,自己有什么打算?”
许岁倾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睛直视着许平昌,“爸爸,我在都柏林已经读到大二了,主修的是美术,想继续完成学业。”
她当然知道,许平昌早年在港城是个颇有些名气的学者,现在在学术界也有不少人脉,安排学校简直轻而易举。
再加上自己昨晚那样可怜,那个女人又不在,应该不会再被赶出去。
果然,许平昌不仅答应,还拿了张卡出来,让她自己去买些衣服。
吃完饭没多久,许家另一个司机把许岁倾送去的中环逛街。
她站在太古广场前,看着一幢幢高楼林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巨大的屏幕正播放化妆品广告,许雅文的脸闯入视线,头衔是钢琴艺术家,多可笑。
小时候明明许岁倾先练的,就连老师都夸赞很有天分。
结果突然有一天,许平昌就不准自己以后再弹钢琴了。
后来许岁倾才明白,只要是许雅文喜欢的东西,她都必须要放弃。
买完衣服又去办了张新的电话卡,安好后迫不及待地给erin打了个电话过去。
都柏林那边已经是傍晚快七点,嘟嘟声响起,心跳都在跟着加速。
接通后还没等许岁倾说话,erin语气满是惊喜,默契地问道,“岁岁,是你吗?”
同时间,季斯晏坐在书房画板前,瞳眸骤缩,心脏倏地一下开始抽疼。
逼于无奈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听见她的声音。
第57章
erin问出这句话以后,过了大约有两秒的时间,才等到许岁倾的回复。
而神情冷沉的男人正坐在书房木地板上,眼睛看似盯着面前画板,脑子里却是止不住地思绪纷乱。
在让人把erin的手机通话同步之前,季斯晏并不是没有犹豫过。
毕竟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些不太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但若非如此,又要怎么才能听到许岁倾的声音呢?
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回了港城。
想知道她到那边之后过得怎么样。
当然,更想知道的是,许岁倾有没有舍不得自己。
哪怕一点点都好。
昨晚灌了好多酒,回庄园之后又是去了她住过的客房,直接栽到了床上。
熟悉且依恋的味道渐渐散去,反反复复都睡不踏实。
早上醒来也没有出门,甚至连楼下都没去,只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就这样愣愣地坐在画板前。
等到终于有了动静,erin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号码所在地为港城的时候。
那个瞬间,季斯晏都不能否认,他心跳忽然就停了。
而等待过程中,那短暂的两分钟,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是我呢。”
听见思念已久的声音,就连原本还握着那只木雕小兔子的手,都不自觉地加紧了力道。
这三个字从许岁倾的口中说出来,夹杂着穿过听筒时的电流声,让季斯晏脑中某根弦骤然紧绷。
那边erin确定是她,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许岁倾像是被想象中她傲娇的小模样逗笑,唇角弯了弯,有愉悦的轻笑声传出。
耳边萦绕着是熟悉的笑声,季斯晏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手中那只可爱的小兔子。
它的眼睛红红的,几乎是马上就能联想到许岁倾。
刚住进这栋庄园时,她有些爱哭。
开心会哭,不开心也会哭。
圆圆的大眼睛周围泛着点委屈的红,眸子里湿漉漉的,和这只小兔子如出一辙。
季斯晏看着它,右手拇指指腹缓缓摩挲过眼睑下方,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笑容。
erin嘻嘻两声,问道,“岁岁,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呀?”
许岁倾站在太古广场中央,出门得早,刚才还都没太多人的。
随着时间临近中午,陆陆续续有游客过来打卡,或是拍照或是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