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除去从没有迟到过之外,让她帮忙完成作业,这还是第一次。
  临近下课,erin总算是赶到了。
  她编了个借口,给老师说路上遇到车祸,以至于耽误时间。
  然后坐到位置上,便拿起笔开始装模作样。
  趁着没人注意,又赶紧溜到许岁倾位置旁边,偷偷拿过准备好的画。
  这种情况,原本是打算和她说话,让erin惊喜一下的。
  但时间匆忙,许岁倾就没有主动开口。
  等到下课,erin主动挽着许岁倾的手,和她一起往学校食堂走。
  边走边说着,“岁岁,今天真是谢谢你!”
  许岁倾弯了弯唇角,开口回答,“不用。”
  这话一出,erin像是被雷击中,顷刻间愣住。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岁倾,“岁岁,你……你会说话了吗?”
  许岁倾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
  erin呜呼一声,吓得身边人纷纷看了过来。
  意识到失态,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还是自顾自地说,“我好开心!”
  许岁倾也跟着笑了笑,掏出手机打下一行字来。
  【但是现在还只能说几个字,要等慢慢恢复。】
  erin嘻嘻两声,突然变得正经,笑容里带了些羞涩,“那既然这样,我也有个惊喜,晚上一起吃饭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岁倾没想太多,欣然答应后给季斯晏发了个信息过去。
  到了放学,和erin挽着手往外面走,她视线不断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接着便雀跃地跳了起来,朝身穿衬衫和休闲西裤的男人招手。
  许岁倾像是被定住,听见erin开心地介绍,“这是我好朋友许岁倾,你可以叫他岁岁。”
  “岁岁,这是我男朋友……”
  还没等erin说完,男人主动伸出手,对着许岁倾说,“你好,我叫陆禹。”
  许岁倾喉咙发干,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极力地克制着。
  他像是没察觉,先给erin拉开车门。
  轮到许岁倾上车时,陆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岁岁,我可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所以,别想着躲。”
  第34章
  陆禹大手搭在车窗外,说话的声音很低,语气还算轻柔。
  但传进许岁倾耳朵里,却像是一根根细针,胡乱地扎进脆弱的耳膜。
  回忆如同汹涌浪潮侵袭,从大脑再窜遍四肢百骸。
  原本刻意遗忘的过去,又被他突然注入到自己血液里,忍不住地心脏抽疼。
  找不到借口离开,更不想扫了erin的兴,只能硬着头皮抬脚,正要坐进陆禹的车子后座。
  听见这话,许岁倾神色一愣,动作霎时间僵住。
  副驾驶的erin浑然不觉,自顾自坐到位置上,开始系起了安全带。
  等弄完回头,就听见陆禹对着许岁倾说,“许小姐,快上车吧。”
  他没和erin介绍的那样,叫许岁倾岁岁。
  这样的称呼虽然有些客气,倒更显得分寸感十足。
  许岁倾余光瞥见投来的视线,怕引起怀疑,强撑着弯了弯唇角,随后坐了进去。
  关门声响起,陆禹启动开关握上方向盘,让车子汇入拥挤的车流。
  这会儿正是要去吃晚饭的时候,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都柏林的斑斓夜景,裹挟着路边灯光投射到透明车窗,闪烁其中。
  后座的玻璃上,映出许岁倾背绷得直直地,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绞在一起克制着紧张。
  外面刮着风,树叶飘动,行人脚步匆匆。
  车里开了空调,窗户关着,本来应该是暖洋洋的。
  但许岁倾只觉得,这空间太密闭,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陆禹的后脑勺。
  尽管如此,许岁倾仍旧偏着头,害怕目光碰上。
  而陆禹只是把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神情专注地目视着前方。
  erin眼睛转了转,心里暗暗打着腹稿,终于看向陆禹问,“我们一会儿去哪儿吃呀?”
  和平时大大咧咧的风格不同,这阵说话的声音温声细语的,甜了不知多少个度。
  虽然眼睛还盯着窗外,但许岁倾的注意力,全被即将到来的回答吸引了过去。
  还没等到陆禹回应,erin便主动提议着,“要不就去oldmill吧,顺便还可以尝尝你调的酒。”
  语气里带着雀跃,和掩藏不住的春心萌动。
  许岁倾泛白的手指蜷了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从小时候起,似乎总是这样。
  陆禹身边永远不缺女孩子围着转,情书卡片小礼物,各种明里暗里地示好。
  以前许岁倾也受人所托,帮着送过几次。
  但他只会在自己面前说,觉得她们肤浅,真没意思。
  erin问完之后,陆禹还是没有马上回应。
  而是指尖点了点方向盘,朝着右后方看了一眼。
  端坐在后座的许岁倾,正双目失神地发愣,不知在想着什么。
  erin跟着回过头,才记起许岁倾不喜欢热闹场合,自己也实在是欠考虑。
  她想了两秒,解释道,“岁岁,你想去吗?陆禹是个调酒师,就在tamplebar工作呢!”
  许岁倾刚准备点头,这边陆禹终于开口,“晚上人太多了,换个地方吧。”
  erin略显失望地垂下眼眸,可还是想给陆禹留下好印象,很快便掩饰过去,不敢表露。
  车子开到dunlaoghaire附近,停在了一家名叫harborhousechineserestaurant的地方。
  陆禹边解着安全带边说,“这家主厨是港城人,味道做得不错。”
  下了车,erin挽着许岁倾的手臂,跟在身后被领了进去。
  没有包房,他便挑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让两个女生坐在一块。
  点菜的时候,erin表现得很是羞涩,直说让陆禹做主。
  这边人不多,环境还算清幽。
  没多会儿,穿着唐装的服务员便开始端着盘子,一道道呈上。
  许岁倾看着熟悉的精致点心,心底涌出的感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只有始终努力克制加速的心跳,煎熬着等时间赶快过去。
  陆禹没什么话,全程表现得十分稳重。
  erin便主动挑起话题,谈天说地一直活跃着气氛。
  水喝多了去上厕所,终于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陆禹目睹远去的背影,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许岁倾低着头,目光观察到举动,默默地等待即将到来的时刻。
  他会怎么做呢?
  是质问,还是毫不客气地嘲讽。
  但都没有。
  陆禹把装着流沙包的小蒸笼推到对面,离许岁倾很近的位置说,“尝尝吧,看是不是和以前差不多。”
  见她没反应,也只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我听你朋友说,你得了失语症。”
  许岁倾眉头蹙起,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开头。
  嘴唇张合得有些艰难,发不出声音,就连吞咽都会把嗓子带着泛疼。
  陆禹干脆拿起公筷,夹了一个流沙包放进她碗里,又慢慢地收回了手。
  他喉咙发干,狭长的丹凤眼里染着探究,嗓音里充斥不自知的怜惜,又问,“所以岁岁,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岁倾手指颤动,身体紧绷的神经也在被一下又一下地拉扯,眉心突突地跳动。
  抬起头之后,并没有马上看向陆禹。
  而是把目光扫到通往洗手间的路,先确认erin还没有出现。
  她咬住唇,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再松开,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块块深红印记,却感觉不到半分刺痛。
  许岁倾咽了咽口水,很是艰难地说,“都……过去……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用了好久才完整地说出。
  陆禹眉头皱起,随着每一个音节慢慢地加深程度。
  淡然的模样,竟然让他都会恍惚,当初的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彻底变了?
  许岁倾胸腔里憋着一股气,看似随意地用右手握住透明水杯,但发抖带起杯中水面晃动,轻易将不安暴露。
  她用尽力气稳住心绪,又说,“现在……好了……很多。”
  陆禹沉默许久,终于扯着唇角苦笑出声。
  “可我不好。”
  左手朝着她的方向伸出,边试图握住颤抖的手边叫着名字,“许岁倾。”
  对面不给任何机会,察觉到动作间带起的风,倏地把手缩回藏到身后。
  陆禹扑了个空,垂下眼眸掩饰不住地落寞。
  曾经的女孩和自己多亲近,如今就有多么地生疏。
  他再笑不出声,只看着许岁倾,表情痛苦地继续着,“自从你悄无声息走了,我一直到处打听你的下落。”
  陆禹顿了顿,语气虽然还是低,却变得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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