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陆与争只觉面皮发僵,一阵怒火直冲头顶。
这下是真的杀了楚辞的心都有了!
他抬手接过邀帖,神情阴弑,每个字都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带着无尽恶意:“必定携厚礼,登门拜访。”
“自是不必,”老二拱手:“东家说了,您对牧场照拂有加,她铭记在心,感谢着呢。”
撂完话他就跑了,相当麻利。
不跑还留在原地,等对方撒气?
陆与争阴沉沉的注视着马车飞速离去的方向,一旁的领头人见他和方才的怪人谈的有来有往,迟疑道:“阿争——”
话刚出口,冷汗突然从背后下来,定州王的名讳里不就带了个“争”字吗?
陆与争杀意沉沉的扫过来,冷声道:“滚。”
命可比财货重要,脑子尚且灵活的领头人急退两步,哆嗦着朝后比个手势,三步并作两步上马就跑。
商队众人本就听的云里雾里,又素来唯他马首是瞻,看到领头人逃跑的手势,也跟着乱糟糟的夺马狂奔。
顷刻间热闹的凉亭只剩陆与争一人,连店家和小二都不见了踪影。
陆与争深吸一口气,掩去渗人的杀意,立在原地,闭目养神。
他等着暗卫将方才那马车少年的头颅提回来。
还有逃跑的商队众人,一个都不能留。
区区一个牧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一番敲打,合该感恩戴德的受着,竟然还有怨言。
等这少年滴着血的头颅被扔上楚辞的床榻,她自然会知道什么是上下尊卑。
一炷香后,陆与争还立在原地。
两刻钟后,陆与争还立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
等不了半个时辰!
他的哨子都快吹破了音,无一暗卫响应。
陆与争:“……?”
老二单手抱着一只黑鸡从树林中缓缓而出。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身后还有六道黑影,找阿九借的人手,毕竟黑将军脾气大,有时候请不动,他也自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真遇上意外恐怕就一去不回。
这意外不就来了吗。
陆与争脸色一变,衡量着局势,显然不敌对方,他的反应极快,转身就逃。
风水轮流转,半个时辰前,尚且是陆与争站在这里,阴冷的目视老二离去的背影。
半个时辰后,老二眯眼看着陆与争奔逃的身影,摩挲着下巴,心中思量,楚辞说的是根据面前这人的态度酌情处理。
对方都要直接打杀他了……
他一个图南人,干嘛给大魏的州城王酌情?
反正看他也不顺眼,又不能直接杀,带走吧。
两日后,澜州。
楚辞坐于堂上,瞥了眼被五花大绑的陆与争,对方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这就是你把这个麻烦弄回来的理由?”
她蹲下身,顺手扯下陆与争嘴里的口塞。
对方眼中的恨意快喷涌而出,张嘴就是:“贱妇!你唔唔唔——”
楚辞又塞了回去。
她赞同道:“确实应该教育一下。”
老祖宗说的好,劳动改造人!
虽然他干活可能不太利索,也得给人机会,就先在牧场做个长工。
楚辞很是信服劳动教育的能耐,陆星乘就是很好的例子嘛,经历一番艰苦的劳动改造,他从抗拒劳动,到接受劳动,再到热爱劳作,成果相当显著。
顺便一提,陆星乘也到澜州了。
陆长赢道时局不甚太平,将他放在眼前为好。
明明属项一和老二合起伙来欺负他最多,这货刚到澜州就眼巴巴挤进他俩中间,三个人形影不离。
陆与争虽然只能支支吾吾发不出声,一双眼睛几乎能实质化喷出毒液,他怒目转向一言不发的陆长赢。
陆与争:“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陆长赢,你就任由这个毒女谋害同骨同亲的陆氏皇族?!
任由她这么无法无天的胡闹?!
藐视贵贱尊卑,枉顾家国王法,何等张狂!!!
陆长赢接收到他的意思,对楚辞道:“磨一磨也无妨,我来收尾。”
而后陆与争被人换上一身粗布服饰,对方粗鲁的将他扔到马厩里。
同时被扔进来的还有一只硬邦邦的竹帚条。
“扫不完马厩,不许吃饭!”
一排排的马屁股对着陆与争,马厩里又脏又臭,他还一脚踩到了褐粪上。
陆与争险些被熏晕过去,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
“诶,五舅舅!”
陆星乘兴奋的冒出头:“你怎么也来了。”
项一、老二和他几乎是同时出现。
老二抱臂冷笑,语调不阴不阳:“东家极倚仗你这位五舅舅,托他帮忙打理牧场。”
“这样啊,”陆星乘露出羡慕的目光:“舅舅,看来辞娘真的很看重你,一来就能扫马厩。”
他不无羡慕,回忆起往事甚至有几分瑟缩:“我都是从鸡圈开始的。”
陆与争:“……”
有病!
第172章
这一次赛马,众马齐奔拼速度只是其中一个小赛项,还开了马背锤丸、骑马射箭等诸多项目。
场地定在城郊外,寻官府打条子申请一月用期。
还要对地形加以改造,划分出平坦区域和沟壑崎岖区域。
毕竟总在平坦开阔的地势赛马也忒没难度。
这次赛马会几乎整个大魏有名有姓的牧场都来了,光是马背射箭项目报名的就有七十三家。
“牧场里这么多骑马厉害的,干嘛要我去?”
陆星乘趴在马背上,伏下身死死的抱住大马,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咱们还是换个人吧!”
这会儿报名的各大牧场选手正一一入赛场,每进一个人,四面八方就一阵欢呼声。
喧嚣热闹的声音越大,他抱得越紧,死死不肯松手。
老二不耐烦道:“说好了抽签选到谁就是谁,你都练了几日,怎么临阵变卦。没问题的,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穿云大马,赶紧上!”
陆星乘呜咽不清道:“可是练习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人看着!要是搞砸了——”
项一阴森恐怖道:“你要是敢搞砸,丢牧场的脸,我就把你活吃了!”
老二连忙拦过他:“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搞砸不是很正常吗,背一段文你都要拖拖拉拉好几天,拿不到名字很正常。放心,重在参与,东家总不会把你赶出去。”
陆星乘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老二使劲儿推了把南狄拓。
南狄拓:“……”
他用上此生最大的耐性,平眉静目道:“你可以。浮中有静,腰随马动,眼随箭走,心定气沉。短短数日的练习你便能领悟其中诀窍,足见你在射箭一途上极有天赋。”
“可惜陆长赢冷狂疏忽,若是让你自小便习武射箭,大魏第一箭手恐怕也得换人来做。”
陆星乘抹了把眼泪:“不许骂我舅舅!”
他坐直身,嘴角压都压不住,还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南狄拓闭目,深吸一口气,骤然抬手在马臀上猛的一拍。
陆星乘身下那匹大马吃痛受惊,如流星般猛的射出,往赛场里奔去,片刻间便消失不见。
余留陆星乘一波三折的惊恐呐喊声清晰可闻。
南狄拓嫌恶道:“不敢就逼他敢,哪儿这么多磨磨唧唧的话说,恶心。”
老二:“……”
你不就瞧他是陆长赢的侄子,恨屋及乌,公报私仇都懒得遮掩一下。
马背射箭比寻常的赛马要求更高,全程都是活靶,移速极快。
要说骑马射箭,把南狄拓丢出去,绝对的降维打击,甚至可以说是欺负人了。
牧场里没人自愿报名,就抽签解决,谁叫陆星乘手气这么臭!
但南狄拓也没逃过,他负责给陆星乘集中特训骑马和射箭两样。
一段时间的师徒情分,陆星乘倒是对他的骑射技艺拜服的五体投地,赞不绝口,提起来都是满眼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那傻子掏心掏肺的蠢模样,铁人看了都要化了,只有南狄拓还能冷面冷心,无动于衷。
赛场都是自己布置的,老二他们自然也给自己单独留了座。
入座高台时,马场里已经火热朝天。
自古以来地域划分就使人自发的团结在一起,在场观赛之人除了凑热闹的和各大牧场自己的人,还有就是来给自家州城牧场加油打气的。
但陆星乘绝对是赛场中的焦点人物。
毕竟大家都要面子,个个骑者都装的沉稳有度,要不就是野心蓬勃,对魁首胜券在握。
绝没有像他这样煞白着脸,呜呜呜嚎哭,对手都已经搭弓了,就他还摸摸索索箭矢,半天都没从袋子里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