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凌云没想过这个问题,十八年太漫长,总会让人误以为很多事情还有机会。
大皇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大名鼎鼎的将军,你以为你有能力救她。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前任星纪是谁。”
“她是前首辅的女儿,也是当今首辅的亲妹妹。他们尚且救不下,不知凌将军又有几成把握。”他语气肯定。
若是保她在宫中无虞,轻而易举。若是上面有人要她性命,凌云的把握几乎全无。
他知道大皇子一定有所求,既然与薛情有关,他不得不问,“所以殿下要我做什么,又拿什么来交换。”
大皇子回头,“我所求的便是你所求。你不必着急,到时候自然有人送上门。不过到那时,可就是生死之战了。”
说完鱼竿动了,他拉上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不知凌将军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大皇子所求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太子之位。他的话明里暗里告诉凌云,近日皇城会发生大事,而凌云正是他拉拢的对象,一定会起到关键作用。
“好。”凌云不假思索直接答应大皇子。
不过他虽然口头承诺,却并不打算莽然践诺。
大皇子许是看出他心思,“将军答应就好。说起来,寿县的事,若不是我提醒你们,还让徐缓之去寿县相助,你们二人恐怕已经葬身。这样一看,我们也不算全无交情。”
凌云顺着话道谢。惊觉大皇子也不是个软柿子,一直在扮猪吃虎。他的淡然只是蛰伏,如今才冒头。
南风和万端在后面,隔了一段距离,不知二人后面在说什么。只见凌云待了一会儿后,起身告辞。
万端执意要送他,凌云最后拒绝不得。他跟着万端,越走越觉得不对,这不是出去的路。
凌云警惕起来,万端却忽然停下,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背诵。
“二皇子是个残暴之徒,完全不将百姓的命放在眼里。兴帝也昏庸无道,偏偏要信什么占卜。唯有殿下,他胸有谋略,心地善良,只有他才能让天下百姓安乐。请将军帮帮殿下。”
原来他送二人出来,就是为了替自家殿下说话。虽是自夸,也是肺腑之言。
凌云相信大皇子的为人。但兴帝还在位,凭他对二皇子丧心病狂的偏爱,大皇子根本比不过。
南风看万端太过于老实,这种话都敢说,玩笑道,“我们将军自有盘算,兄弟你就莫操心了。”
万端瞥南风一眼,带他们从后门出去,指向一个深巷,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南风嘟囔一句。
万端一定是想告诉他些什么。凌云走在前,向着万端指的方向深入。巷子左右堆积着杂物,应当是有人居住。
往里拐过几个转角后,二人见到几处敞开的院子。从门外看,里面架着几口熬粥用的大锅,他们都穿着破烂衣裳。
其中一个孩童从里面跑出来,向着二人问,“哥哥,你们也是来救我们的大善人吗?”
南风看着可爱的孩童,疑惑不解,问凌云,“将军,我们是吗?”
凌云沉思片刻,看着院子里的人,吩咐南风,“召集人手。”
第68章 两千两
薛情一早就来找兴帝,不过她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在里面,她只好在门外等待。
崔公公也在门外,薛情随口问起,“大殿下怎么来御书房了,近日有何要事?”
崔公公看了一眼里面,收声说,“陛下对大殿下,那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二人每日都要在书房长谈许久。到底是亲父子啊……”
兴帝对大皇子向来不爱理睬,大皇子自己也清楚,所以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更何况,兴帝对二皇子的偏袒,让大皇子受的委屈可不少。但现在这两人破天荒,比从前亲密了许多。
难道……是兴帝幡然醒悟了?
“那……”薛情正准备问,门开了。
大皇子满脸笑意出来,很是高兴,与薛情打了个照面。薛情并未与他多说,进入御书房。
兴帝在上面坐着,崔公公刚为他换了一杯茶,上面还冒着热气。
薛情直接说明,自己是为下一次祭祀仪式而来。
兴帝听完,饶有思索地喝下一口茶,有些迟疑,“孙相之前递来的奏折我已看了。你们所说的,这个在宫外举行的祭祀,真能一举化解整个重国的天灾?”
薛情语气肯定,唯恐他不相信,“回陛下,一定能。不只天灾,还有边境战乱、境内匪患,皆可一举除去。此事若成,从此陛下再无需忧心治国。天下气数顺了,百姓自然康乐。”
她上前,将手上的羊皮图卷放到兴帝桌前展开,上面有她从古籍上抄画的壁画。
她指着里面古老的图画,解释道,“所谓洪涝旱灾,皆是天数下达不均所致。陛下看,天下本是一体。就拿天灾来说,今年西部干旱,东部洪涝。若东部雨水调至西部,问题便迎刃而解。”
兴帝正为这些事情忧烦。平日早朝上、奏折中,那些大臣没少启奏,搞得他上头晕脑胀。
听说祭祀可能一举解决这些问题,他听得是眼睛一亮又一亮。
薛情将手指挪向右下角的地图,继续说,“陛下再看。祭祀地点臣与孙相选在皇城东面。此处四支相交,乃皇城天地之气聚集之处,是最能通达天听的地方。到时全城的百姓都来,人越多越好,更能聚气,成功的可能也就更大。”
兴帝听不懂,但连连点头。只要能让那些大臣消停片刻,付出些银两,不算什么。
他手一挥便就答应,“那就这样办,若需银两尽管去国库支取。”
薛情达到目的,跟兴帝聊了聊之后的安排,便退出御书房。
临走兴帝叫住她,“对了,此事让孙相多参谋参谋,一定要办好。”
“是。”薛情应声。
今日御书房也算是扎堆了。薛情从御书房出来,又迎面撞上二皇子,运气不算好。
崔公公以兴帝处理奏折繁忙,没有时间,将他拒绝。
薛情见他没走几步,就拿身边下人出气,拳打脚踢,“凭什么他能见!我就不能。”他对近来大皇子的作为很是不满,尤其是兴帝对他态度转变。
薛情不想沾惹上他,快步离开,回到钦天局。
钦天局人来人往,脚步声和宫女热络的交流声让它又热闹起来,整个院子仿佛复活了一般。
薛情进去,一路十几个宫女见之恭敬鞠礼。如今应对这些她倒是自如,微微点头回应。
穿过院子,孙怀海在厅中等着。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闭着眼睛。听见声音后眼睛一抬,看到薛情,“没问题吧。”
薛情禀报,“没问题。陛下已答应举办这次祭祀,到时我一定安排人多支些银两,按时送到府上。”
孙怀海手持一串佛珠,手指捻动,“顺利就好。现在你出师了,祭祀的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记住,至少需要两千两。”
薛情点头答应,许诺尽快办妥这事。
要再办一次祭祀,是薛情在星纪献祭后的第二日去找孙怀海说的。
她原本担心他不同意,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不过,他的要求是从中昧下两千两银子。
虽然星纪不曾告诉薛情,但她不难猜到,孙怀海一定没少做这种事情。虽说两千两国库之银皆是百姓血汗,但薛情还是答应了他。
送走孙怀海,转头立春便拿来喜帖。
红纸黑字,是林茉和薛怀瑾的名字。
*
转眼来到林茉出嫁这日。
群芳楼闭店一日,只为林茉出嫁。虽无客人,但灯笼红绸挂满整个楼,上下一片喜气。
薛情既不能以女使身份出现在薛府,又不能男装为林茉送嫁,最后想了想,昨夜昨夜穿着女装从宫中溜出来了。
此时,薛情作为送嫁的娘家人,正陪林茉梳妆。
林茉举目无亲,薛家专请了个曾在宫中做过事的,擅梳洗的嬷嬷来梳妆。嬷嬷头发花白,虽年纪大了,但轻握秀发,发便盘好。
林茉人坐得很直,整个人僵硬着,嬷嬷为她簪钗,叫她的话都不曾听见。
人生大事,难免紧张。薛情将椅子搬到旁边,调笑她,“大喜日子,林掌柜怎么不笑。难不成是……后悔了?”
林茉有些慌乱,拉上薛情的手,微微低头,害羞道,“没有。姐姐,你这是在取笑我……”
“既然没有,那就开心些,可别苦着脸。一会儿我那新郎官二哥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他记仇,我怕被他报复。”
薛情拉拉林茉嘴角,她立刻笑了。
薛情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说完,嬷嬷继续梳妆。
粉胭上脸,红脂抹唇,螺钿画眉,出嫁的姑娘面庞添上颜色。铜镜中的林茉如一朵刚绽的春花,欲开还掩。
梳洗完后薛情取来红盖头。林茉叫停,从抽屉盒里取出薛怀瑾送的步摇与珠钗,停留片刻后,将头上的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