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自小孤苦,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为母亲有口饭吃,他才入了伍。所以他在新兵子弟中也算是最能吃苦的,同凌云一样,出生入死才成了将军。
不过,传言说他向来耿直,且极为孝顺,品性上乘。听方才两人对话,他对寿县也是心中有数的,竟还愿意来蹚浑水,令人生惑。
凌云将此事说与薛情听,她隐隐担忧起来:“何种情况下,你们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做一件事情呢。”
二人互看一眼,心中各有所想。
答案显而易见。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人,她有危险。
薛情知道凌云得按照约定时间,向兴帝禀告这里的情况,问:“你们何时向兴帝送消息?”
凌云回:“皇城那边恐怕已经等急,就这两日吧。”
“到时派人查查徐敞母亲是否被人挟持。不过,在这之前,明日我们要先见见那个人。”薛情得赶在他们送消息给兴帝之前,摸清寿县来龙去脉。
颜煦疑惑,凌云摇头。
*
熙府内,南风和立春正在审问。
刺客就囚在偏厅,南风看她模样,不像训练有素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强劲有力的拳头,还是决定温柔些。
开口:“刘伯说你叫‘杏英’?”
那女刺客被绑在凳子上,嘴中塞着不知哪儿来的脏布,黑乎乎的。她虽然已经被抓,但还是怒目相视,恶狠狠地不肯屈服,眼神要杀人,不断挣扎。
南风没见过这么泼辣的:“老实交代吧,免得我动手。”
说完,她眼神更狠了,毫不领情,眼球充血,横眉怒目地想要冲起来。
既然不听话,那只好走流程了。此处虽没有刑具,但南风还是有办法让她疼痛得死去活来。
只见他拳脚相加,收着七分力。不出半刻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不交代。
南风见她是个硬骨头,挨了这么多打还不说。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道:“你倒能忍,比我见过的那些汉子都有骨气。”
她顿时觉得被羞辱,扭动挣脱绳索,但只有椅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吱嘎吱嘎响。
立春手中拿着铁锹,但对上那人眼睛还是害怕。手中铁锹是她防身的唯一武器,她紧握住:“南哥,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南风思考起来,活动手腕:“我想想啊。”
铁锹像是立春的支柱,她一手扶着一手指向那黑乎乎的帕子,犹豫问:“要不……我们拿掉抹布,让她说话?”
南风大悟,不好意思地挠头:“对啊,我怎么忘了。”
南风在她鄙夷的目光中扯掉脏布,太脏了,扔得远远的。
她立刻吐一口口水,破口大骂:“呸!这她妈什么破布!”
南风不管她说什么,还是那句:“怎么样,交代吧。”
女子看起来老实可人,实际泼辣狠人一个。嘴角都已鲜血渗出,但还是宁死不屈,甚至还能继续骂人:“交代个屁啊!我就是要毒死你们,还用交代吗。千刀万剐的狗东西,不得好死!”
南风没辙,也怕她承受不住,扳起手指,开始恐吓道:“你知道我手里审过多少人吗?死的,残的,简直数不过来。”
她嘴角向下,极度厌恶,牙齿咬紧愤怒道:“无耻!不要脸!”
薛情几人刚回来,就听到屋里骂声,推门道:“谁不要脸?”
“不会是你吧。”薛情调侃南风。
她一进门就看到杏英轻蔑得很,立春呆呆站着,南风就是那个挨骂对象。
南风不服,向凌云抱怨道:“她的嘴太难撬了,又不怕挨打。”
凌云眼神一凝,不赞同:“那是打得不够狠”,说完他就要亲自出手。
于心不忍,薛情拦下:“我和她聊聊。”
第36章 逆子
薛情简单和南风说了两句,随后所有人都到外面去,只留下薛情和杏英。
一刻后,薛情出来了:“不出所料。”
几人一听这四个字,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南风巴巴凑上前,讨教:“慕兄,你用了什么办法,她怎么就告诉你了。”
薛情沉沉肩膀,不回答。而是拍拍南风道:“找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忙了一天,薛情浑身困乏,她打着哈欠往房间走去。南风还懵头懵脑地追问:“找人,找什么人?”
薛情传来声音:“找今天我和你们将军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
南风转而看向凌云。
*
群芳楼
林茉从张晓那儿得知了颜寒的秘密,而后马不停蹄投入夜晚的忙碌中。直到群芳楼散场,关上大门,林茉回到后院里静坐着,才觉得可怕,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潭,不知道有多深。
张晓告诉二人,不久前有一男子深夜到他府上,说要与他做生意。不过这生意却不是寻常的生意,而是听起来百利无一害的生意。
那人要经营他名下的铺子,每月每铺给五百两,其余什么都不用管。张晓自然愿意得很,毕竟他毫无经营才能,他父亲留下的铺子早被他整得入不敷出。原本铺子是要卖了,这下有人送钱上门,简直是做梦。
张晓不加犹豫就与那人签订了契约,契约上的名字就是樊秽。
不过没多久,张晓就发现,铺子的生意并没有好转,但账面上却多了许多流水和银两。他纵使再笨,也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几番调查之下才发现自己的铺子竟被用做洗钱,最后银两都被转入二皇子府中。
张晓不敢得罪皇子,也知道此事一旦败露,自己一定会被当作替罪羊。遂假装不知,以自己要收回经营为由,提出要终止契约。
对面不肯,出言恐吓:“你先去打听打听我的名号,再来谈收回铺子的事。”
张晓看他的长相就知道是个狠人物,顿时败下阵来。
后来打听一番才知,樊秽就是那年民间盛传的魔鬼,以他为首的组织叫魑魅,专做杀人的勾当,有钱就杀。樊秽作为老大更是杀人不眨眼,还饮人血,吃人肉。这样一来,张晓就更不敢再提收铺子的事了。
坊间都传,说那覆雨楼楼主就曾是魑魅的人。林茉大抵也知道了颜寒为何要寻他,又为何提起樊秽就那样激动。
这样一来,文华盛、樊秽也有交点,就是二皇子,颜寒或许会更愿意出手。
不过,林茉次时难以想象的是,「难不成真如坊间所说,颜寒曾经在樊秽手下」,那该是何等悲惨。
“怎么了?”薛怀瑾从远处走来。
晚上他在群芳楼陪着林茉。林茉招呼客人,他就两手托着脸,目光随她而动望着。林茉送他一壶茶,他接过来就喝,直到见底。后来他昏昏睡了,醒来林茉不见了。
薛怀瑾在院子里寻得她,看她凄切的目光,心中也不好受:“还在想那事呢?”
林茉看来人是薛怀瑾,欲站起来的身子又躺下了:“我原以为我这辈子算是最苦的,没想到还有人更甚。”
薛怀瑾才不喜欢伤感,地痞模样:“我也苦啊!可怜可怜我吧,林掌柜。”
他不知所云,林茉皱着眉头看向他,他别别嘴角,伸手索要:“欠我的围帕,何时给我?”
“走吧,去取。”林茉拿他没办法,欠他的东西不给他,他就粘着人讨要,直到你拿出来。
在薛怀瑾不在的时间里,林茉已经悄悄缝好,只是没找到机会给他。
二人到房间,林茉从梳妆台旁边的小抽屉里取出叠得整齐的围帕。那颜色与刺绣同上次一模一样。
林茉双手给薛怀瑾:“给你。”
薛怀瑾却拎起其中一角直接提起来,弄乱了,摸着布料研究,然后感叹:“还真是一模一样。”
同一个围帕,他已戴了两天,再不能忍。说罢立即取下旧的,将新的又递回给林茉:“帮我戴一下。”他自己就主动将脖子凑过去。
林茉看着凑过的白皙脖颈,其间还有隐约的红。因他仰起,脖间的喉结与血管都清晰可见,她顿时脸色晕红,简直不敢看,只好稍稍侧过头去看别处。
先将围帕理顺,抓住两个尾端重叠,然后绕脖一圈,最后再出重叠穿插即可。但林茉一伸手,却触到薛怀瑾有温度的肌肤,手立刻弹回来了。
薛怀瑾不知林茉磨蹭什么,被她的指腹摩挲,稍低些头看向林茉。
她那不敢触摸又略带试探的手着实有些可爱,薛怀瑾忍不住无声扬起嘴角,眼睫都笑弯。
“这儿”,他抓住林茉两只手,放到肩膀上,“中间就是我的脖子。”
林茉被发现,有些难为情,抬头对上薛怀瑾的眼睛一瞬,又极快地挪到围帕上,慌忙戴好。就怕薛怀瑾下一句调侃她,她可接不住话,于是她赶紧推着薛怀瑾出房间:“好了,你快些回去吧,明日再见。”
薛怀瑾觉得莫名其妙,但房门在他踏出房间的那一秒就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