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和你爸去看老朋友,你俩一个也不认识,跟着来干什么,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么!”
  *
  贺景颂和贺青野只在家里待了三天,第四天,爸妈一起出了远门,独留两人在家。贺景颂觉得待在老宅不方便,便和贺青野两个人回了圣澜。
  更准确的说,是贺景颂想回自己家,贺青野屁颠儿的跟过去。
  “你跟过来干什么?”贺景颂看着身后拎着一堆东西的贺青野,不解的问。
  贺青野理所当然的说:“爸妈都不在家,你也要回来,我自己在老宅待着多无聊。”
  其实贺景颂更喜欢一个人在家,但贺青野来都来了,他也不能把他轰出去,临进门前嘱咐了一句:“别作妖。”
  由于是临时决定回家,圣澜这套房子没来得及请人打扫。几个月没住人,桌子上落了一层浮灰。贺青野把手里拎着的零食放进柜子里,又去厨房找了块抹布,将家里打扫了一遍。他正擦着客厅的茶桌,手机在桌子上响了起来。
  贺青野看了一眼备注,拿着手机进了阳台。
  贺景颂接过抹布继续擦着桌子,他没有要偷听的意思,但阳台的玻璃门隔音不是很好,在客厅里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话。
  “……前几天……又来……钱……”
  他无意窥探贺青野的隐私,眼睫微垂,快速擦了一遍桌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贺青野已经挂断了电话,继续干着家务。
  两人花了半天时间把家里彻底收拾了一遍,虽然没有阿姨打扫的那么干净,但比起之前处处都是灰尘的样子好了许多。
  贺青野嘴上说是因为无聊才跟他回家,实际上下午就约了人出门。
  他往身上套了件厚衣服,边穿鞋边问贺青野,“哥,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买点,或者叫阿姨过来。”
  “不用叫阿姨。”阿姨难得放个假,贺景颂也不想打扰人家团圆,“你回来的时候随便带点就行。”
  “好。”贺青野应下,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第45章
  时隔多年,再次走进这家酒吧,贺青野有些感慨。
  六年前,他谎称自己成年,走进了这家酒吧应聘调酒师。贺青野原本以为这种地方不会查的那么严,结果酒吧老板问他要身份证,一看是个未成年当即把人撵走了。
  酒吧老板是个短发,一整只左手手臂上全是刺青,一边往门口推他,嘴里一边念叨着,“走走走,我们这可是正经酒吧,不招未成年。你小子不会是街头那家派来的,应聘完就跟市场监督管理局举报我吧!”
  贺青野长这么大从没兼职过,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我不是……老板!老板!”
  老板不想听他的解释,并拒绝他留在酒吧里,“我管你是不是。我们这可是正经生意。总之,就一句话,不招未成年!”
  贺青野垂着头站在门口,相当失落。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调酒师这份工作,只不过这家酒吧是他在周围招人的商家里挑选出的工资最高,离家和学校最近的地方。既不会耽误正常上课,也不容易被贺景颂发现。至于爸妈……他倒是不用担心。楚曼秋和贺平先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更别提会突然来到街道旁看起来就相当混乱的酒吧。
  此时正值秋天,枯黄的叶子落了满地。偶尔有凉风吹过,但贺青野还是尴尬的出了一身薄汗。
  “勇哥,这哪来的小子?”店里走出一个穿着酒吧制服的男人,好奇的探过头来看。
  贺青野悄悄的看了他一眼。说是制服,其实就是印着酒吧logo的白衬衫加黑西裤,他眼前这人还染了一头亮眼的红色头发。
  “没你事。”勇哥摆了摆手,示意那人赶紧进去。
  即便是白天,酒吧里为了营造氛围也是漆黑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来回照着,根本看不出什么。这一出门,勇哥才看清人到底长什么样。
  他的酒吧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兄弟,早年一起混过,还有极个别的黄毛,长得虽说是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好看点,但天天穿着个瘦腿小脚裤就来了,用现在的流行词汇来说就是“精神小伙”。现在他们身上穿的这一套西装制服还是自己逼着他们穿的。
  再看看眼前这小男生,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轮廓分明,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以后十成十是个帅哥。
  吴勇从耳朵上摸了一根烟,咬在嘴里上上下下晃着,抬眼打量着贺青野。
  一身名牌,也不知道这少爷看上他们店哪儿了。
  贺青野被他盯的脸一阵绿一阵紫,突然听见“啪嗒”一声。
  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打火机,抬手挡着风点燃了嘴里那根烟,猛吸了一口,脸上的神色有点复杂,“小子,会调酒么?”
  刚才不还说不要未成年吗,这会儿又问他会不会调酒干什么?
  贺青野不明所以:“嗯。”
  “我刚看你身份证上的日期,你还有两个月就十八了。”吴勇看着他,含混不清道:“要是你真想来,这调酒师我给你留着,等你过完生日再来。”
  反正酒吧现在也不忙,留两个月不成问题。
  贺青野零零散散的打了两个月的零工,一过完生日,立刻去了吴勇的酒吧。
  吴勇也不是什么滥好心的人,纯粹看上了贺青野的这张脸,能给他招揽不少回头客。再一个,他也想看看这少爷到底想干什么。
  “勇哥!”贺青野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走到吧台边,和吴勇打了声招呼。
  “呦,咱们的招牌调酒师回来了。”吴勇从手边拿了个杯子,问他:“小子,喝点什么?”
  “开车来的,勇哥,白开水就行。”
  吴勇给他倒了杯柠檬水,“这几年怎么样,看新闻上说你还开公司了。”
  “挺好的,幸亏当年勇哥肯让我在您这兼职,攒了一些学费就出国了。”吴勇习惯性的往杯子里夹了两块冰,他一口喝下去透心凉。贺青野来回摆动着手里的杯子,有些担忧的问,“……我走之后,他没再来骚扰你们吧?”
  吴勇摆了摆手,“没有,本来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一开始还来骚扰了两天,后来被兄弟们打了一顿,确定你确实不在这,就走了。”
  “小子啊,他这几年一直找你要钱吗?”
  酒吧里烟雾缭绕,音响伴随着劲爆的音乐,吵的人耳朵生疼。的但就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点,让他攒下了出国留学的费用,以及……
  给他生父的钱。
  那个他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贺青野莫名觉得这里的烟熏得他有点眼干,想多眨几下眼睛,分泌点泪液出来。
  “差不多吧。”贺青野的声音被冰水浸的有些哑。
  吴勇拍了拍他紧握的手,“小子,现在你有能力了,抓紧时间把他解决。”
  贺青野点了点头。
  他又何尝不想呢,他做梦都想把李甲胜生吞活剥。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不能让他威胁到爸妈和贺景颂。
  贺青野平复了一会心情,才说起正事,“勇哥,这次来我不是为了他的。”
  “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吴勇问。
  贺青野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打电话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自从贺景颂那次被周帆下药发烧以后,他就拜托吴勇帮忙留意和周帆有关的消息。酒吧自古以来就是消息传播和收集最方便的地方,吴勇收集到的信息里确实有他没调查到的。
  吴勇对他还不错,但贺青野从不会百分百的相信外人,他拿到消息后还会自己再去想办法证实一遍。
  出了酒吧后,贺青野绕路去买了点饭,这才开车回家。
  “哥,我回来了。”贺青野进门没听到回应,转头一看贺景颂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发呆。
  他伸手把贺景颂从地上拉起来,“在这坐着干什么,起来吃饭了。”
  贺景颂回神,借力站起来,跟着他往餐桌走。
  见他换了身衣服又回卧室,贺景颂没忍住问:“你不吃饭吗?”
  “不吃了,在外面吃过了。”贺青野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他翻箱倒柜的声音,“哥,你见过我的录音笔吗?”
  录音笔?
  贺青野在他这放过录音笔吗?
  放录音笔做什么?
  一串疑问顿时从脑海中飘过,贺景颂没想起自己在家里见过录音设备,刚想开口回他,却想起来自己在贺青野房间抽屉里放过的东西。
  他低声道:“糟了。”说完,他扔下筷子和桌上一口没动过的饭菜,贺景颂快步往贺青野先前住过的房间走,“等等——”
  他还是晚了一步。
  贺青野倚在柜子上,手里拿着一张被折成三角形的黄纸,鲜红色的朱砂痕迹渗透纸背。
  “哥,这是送给我的么?”他直觉应该是贺景颂放到他房间的,看这纸的样子,应该是哪个道观的符箓,但具体是什么符,他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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