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余淮水还当他没那么生气,想上前去解释一番,与傅聪一胎所出的傅明却察觉不妙,鬼鬼祟祟地向外挪去。
“大哥...哎呀!”
傅聪是真生了气了,就连一直疼爱的余淮水都没放过,领过领子来对着屁股就是一脚。
余淮水吃痛蹦开,傅聪便扬起南瓜来,对着已经溜出几米的傅明狠狠一掷,那南瓜飞射而出,差之几厘便要砸在傅明的头上了。
“媳妇儿!”臧六江见余淮水捂着屁股摔倒在地,扑上去要替他揉一揉。
可人这样多的场合余淮水哪里肯让他揉摸,连忙摆手要他别管自己。
“少爷!”阿旺一声哀嚎,想要去替自家少爷挡一挡,被傅明扯了个踉跄,大声骂道:“跑啊,别挡我路!”
南瓜哗啦一声在地上摔得稀烂,翠翠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南瓜!”那南瓜是翠翠从家里偷出来的,若是被翠翠奶奶发现了,少不得一顿数落。
院里吵的吵叫的叫,缠斗半晌,最终以傅明挨了两个巴掌结束。
夜里,一桌人喝着热乎乎的南瓜粥,解释起闹这一通的缘由。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傅聪嚼着小菜,颇有些咬牙切齿道:
“跟着你一天福没享着,净他娘的挨揍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哥。”
肿着一边脸的傅明喝着阿旺盛来的热粥,呸呸吐了两口里头的沙子,毫不在意:
“我这也是为了爹娘好,他们年岁不小了,前不久还忙着要给淮水议亲,想给家里填个媳妇儿,结果乍然多了个女婿,还不给活活吓出病来?”
说着,兄弟俩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余淮水跟臧六江,真真是老妈子一般地哄着。
余淮水不爱吃的东西太多,粥饭,菜肉,鱼虾,挑着捡着也就是那几种,在傅家时余淮水抹不开面子说不爱吃,可也是吃的又少又精,傅家也不能逼着他,吃的整个人瘦条条的,只好时不时地做些阿胶燕窝来给余淮水补一补。
可臧六江不管那个,明明是吃饭,桌上点心桃酥,香茶牛乳,只要是余淮水开口喜欢吃的,一定足足地补上,有那余淮水不愿意吃的,也烦着缠着喂一口,吃习惯了也就愿意吃了。
傅聪傅明瞧着,只觉得牙酸的厉害,撇过头去不看,也没人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可傅聪也不打算轻轻地放过臧六江。
“你与我出来。”
吃过了饭,傅聪喊上傅明,朝着臧六江招手,一前一后出了屋,脸上是少有的郑重之色。
余淮水不放心想要跟着,臧六江却不许,只拍了拍他的手,要他放心便是。
外头的天已经全然黑了,冬日里挂着冷风,吹得三人衣摆猎猎作响,大有一副悲壮之感。
出了门,三人一路去了侧屋,门板合上,傅聪傅明便一左一右,将臧六江架到了书案前坐好。
“你且告诉我。”
傅聪强忍着怒气,一拍桌面,问道:
“淮水后那脖子上,是你这个畜生啃的?”
那的确是臧六江啃得,淮水时常因为体力差些早睡,臧六江躺在他的身边,难免就想要动些歪心思,在余淮水看得见的地方留痕迹要挨骂,臧六江便在余淮水的后脖颈下了嘴。
“......”臧六江木木地摇头,一副得了便宜却不说的模样。
“你说,我不生气。”傅聪好脾气地笑着,的确不见生气模样。
“是我。”臧六江腼腆地一笑,猛一弯身,躲过了傅聪迎面而来的拳头。
“你这王八羔子,还敢躲!?”
傅聪大骂一声,与初见臧六江时的傅明别无二致:
“你别以为在淮水面前做小伏低,我家就能轻易认了你们的事!”
“大哥,大哥别动气啊。”
傅明已经被这对野鸳鸯磋磨了半个月了,比傅聪要冷静地多,怕傅聪真动了手伤了臧六江,平白的又要惹淮水生气。
傅家好好养了二十几年的小儿子,叫一个过路的土匪给劫走了,只过了一个月便手拉着手说两人情投意合打算过日子,任谁也没法轻易地认了。
傅聪咬了半天牙,勉强平息了心中怒火这才开口问道:“你家里几口人?”
“七口,我五个哥哥,加上头一个老爹。”
“有多少田产?”
“除了这个山头,我在山下有几间铺面几块好田,京中也有几处房产,都是我自个儿挣得,以后不分家,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喝花酒耍钱抽烟,你占不占?”
“不占,我家里管得严,兄弟几个都是本分的,绝不碰那些。”
这真是答得天衣无缝,傅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细算这个条件,倘若余淮水真跟了他,也不会吃苦。
“那孩子呢?”
傅聪脸色依旧不好,问出最要紧的话来:
“你们俩总有老的那一天,你若纳了外室开枝散叶,我们家也说不得你什么,可若是你为了外室苛待了淮水,我们傅家绝不答应。”
“我臧六江对天发誓。”
臧六江郑重地竖起三根手指:
“我若纳了外室,有了外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至于孩子,若是淮水喜欢,我便去抱一个回来,灾年里孤孩不少,我自己便是,若淮水不打算要孩子,我有的是银子,足够颐养天年。”
傅聪傅明皆是一愣,没想到臧六江会发这般毒誓,几人都是男人,虽说傅聪傅明也未成家,可也不敢保自己今后会一家一世一双人。
臧六江如此坦荡,倒让傅聪的心里生出一丝质疑。
傅聪看了看臧六江的衣摆下,讳莫如深:“你有暗疾?”
臧六江没明白他的意思,还当傅聪是在问自己体格如何,低头瞧瞧两臂,想到自己身上还有旧伤,便也不打算隐瞒:“还好,有些伤,治治便好了。”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傅明只得打断:“大哥,咱们问的再详细也没用,老爹老娘那边八成不认啊。”
是了,傅家老爷夫人真是疼爱余淮水,一朝悉心照顾的养子成了断袖,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老爷夫人若是不答应,我就去求。”
面对人家爹娘,臧六江实在没有什么好法子,傅明那歪主意眼瞧着就不行,陪着余淮水热闹热闹也就罢了,真要去蒙去骗,臧六江也是不肯的。
眼下的确没有什么法子,瞒得过一时也瞒不了一时。
对完了家世,人家两个又情投意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傅聪傅明到底是心疼余淮水的,想起还有老爹老娘那一关,便更硬不下心来反对了。
三个人抓耳挠腮了一阵,只得就地散了伙,各自回了房了。
“他们难为你没有?”
刚进门,余淮水便迎了上来,左右瞧瞧臧六江的脸,见上头没伤,又有些紧张道:“那你打他们了吗?”
余淮水清楚臧六江的身手,刚刚傅聪傅明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他真是怕他们逼急了臧六江,做出些什么事来。
“我怎么敢呀。”
臧六江嘻嘻笑着,去拉余淮水的手往怀里塞,这一塞才发觉,那只从死人耳朵上薅下来的金圈还藏在怀兜里呢。
见臧六江毫不在意地想要去涮两把水重新戴上,余淮水连忙阻止,说是死人戴过了不吉利。
臧六江自小戴到大了,还有些舍不得,不过余淮水不许,他便随手搁在了桌上不再管它。
两人又嬉闹了一阵,余淮水借口想要热水洗漱,将臧六江支了出去,待人一走,他便拿过那只耳圈揣进了怀兜里,装作无事发生。
正当他想着隔日要去山下找个金铺去给臧六江新打只金圈时,傅家人却比阿旺估算的日子,先到了。
第64章
“是在这儿吗?”
傅老爷面色不善, 打量街市上热闹往来的乡民。
他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富商,平日里也广施善缘,施粥赈灾,资助学子, 在中原都是响当当的好名声。
只是爱屋及乌也恨屋及乌, 自己的儿子在这儿遭了难, 连带着便对整个庄子都没什么好印象。
“据那些跟着二少爷的下人说,就是这儿。”
管家跟在马车边,一脸的恳切。
“咱们眼下怎么办呀老爷?”
据回去的小厮说,这地方的县衙老爷是个贪官,当时着实为难了一番自家少爷, 眼下来土匪寨子里寻人,不能靠官, 实在是举步维艰。
“哼!”
傅老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冷哼一声,重重地拍了一把马车窗棱。
“我还不信,这么大的庄子,连个能做主的都没有!”
傅明已经受了县衙的磋磨,他们即便去求, 也少不了被一番为难,还不如另辟新法,找个官更大的做主。
“你们都散下去好好问问, 有没有旁的大官能好好的压那县衙一头,咱们这一趟带足了银两,不怕劝不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