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招呼余淮水身上的东西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妥协,愈发得寸进尺地招呼起来。
“我是不是生病了?
”臧六江眨着模糊的两眼,凑到余淮水的脸边去看他的神色,见那脸上并没什么怒气,臧六江便更大胆了,拉着余淮水的手便往自己身上带。
“臧六江。”
余淮水终于忍不住开口,手掌落在结实的腰腹上,不知何时,臧六江嫌热脱衣,胡乱落在一边,露出麦色的上身来。
那腰腹上隐约可见血管鼓起,臧六江躁动到了什么地步可见一斑。
“我生病了。”
臧六江自问自答道,攥着余淮水的手又湿又热:“帮我摸摸,我便好了。”
那日沐浴过后,臧六江愈发爱纠缠这些床笫之事,余淮水明白他是见了荤腥,脑子里便总是隐约地惦记着正式地开一遭荤。
可臧六江是第一次,他又何尝不是头一遭呢,两个人蒙头蒙脑的,余淮水连怎么替他开荤都不知道。
臧六江见余淮水的思绪又一次飞走了,颇为不满地攥了攥他无力的指尖:“你想什么呢,又在惦记谁?”
这是空口白牙的污蔑,余淮水长叹一声,顺着那紧绷的腰腹,摸进了臧六江的裤腰之中。
隔日天明,已经临近晌午,醉酒后的臧六江格外缠人,余淮水被他折腾到半夜,累的两手酸酸,这才被勉强放过。
头发蓬乱的余淮水从臧六江怀中挣扎出来,瞧着他安静睡着时恬静的脸,摇着腕子,暗自唾弃自己也有这沾色则迷的一天,愈发地迁就起臧六江了。
臧六江醉了酒,眼见着没有醒的迹象,余淮水思忖片刻,还是爬起身来穿戴整齐,向屋外方向去了。
丫儿正坐在一间草屋前,她怀里正抱了两只狼崽子,唧唧呜呜地叫个不停,不安地在她怀里拱动。
这是那领头清寨的人带回来的,原本是打算扔在山里自生自灭,可丫儿清楚这么大的狼崽子只会落得个饿死的下场,丫儿于心不忍,便大着胆子去跟那叫齐一的人讨。
齐一本就不打算留着,丫儿要,他便给了她,此后再也没有过问过。
这狼崽子还是三儿带她去掏的,四只狼崽,丢了一半,就剩下这一公一母。
丫儿出着神,想起在后门时见到的那两具尸身,面目全非,压根就看不出谁是谁,可丫儿认得衣裳,那尚好的衣料除了朱权有和三儿还会有谁呢。
丫儿那时身后跟着一伙子惊弓之鸟的姑娘,见了尸身,哭的哭叫的叫,唯有她,木木的一张脸,连点情绪都没有。
大仇得报,丫儿却一点高兴都没有,从前往事如同一捧草灰,被风吹散了,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丫儿。”神色愈发淡漠的丫儿被余淮水唤了回来,她转过头去,瞧见余淮水一身绒衣过来,从前的愁苦已经消散,虽然还是瘦的,脸上却是容光焕发,丝毫不见西寨时颓废求死的模样。
莫名的,丫儿从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她有些局促地站起身,看着余淮水走到她身前。
她从傅明口中得知,那时那般落魄的余淮水也是大户人家的养子,她从心底里觉的与余淮水有云泥之别, 再也拿不出那时打人脸教训他的气魄了。
结果余淮水穿着新衣裳,一屁股坐在上了屋阶,为着男女有别,余淮水还细心地往上挪了两阶,咧着嘴角,要丫儿快些坐下。
丫儿措手不及,只得懵懵地抱着狼崽坐下。
她知道屋阶上都是土,余淮水这一屁股下去,估计新衣裳上就得留个脏印子了。
“我那时太累,一脑袋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余淮水有些歉疚,多亏了没出什么大事,不然但凡这些姑娘再有个好歹,那他估计要良心不安一辈子,思忖着,余淮水小心地开口问道。
“朱权有已死,你们...可想好了出路了?”
“有两个妹妹说想要下山回家,其余的,要么是哭,要么也都没什么定处...”
想起那两个回家的姑娘,丫儿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可她不想恶意揣测别人的家里人,只希望她们两个能平安到家。
昨日吃饭时余淮水便在心里盘算,傅家待他不薄,划了几亩田地几间铺子给他的,若说是要接济这些姑娘,给她们一份工,也算是个好去处,只是不知道她们肯不肯随着自己回中原。
余淮水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却见远远地跑来一个身影,王家妹妹气喘吁吁,满脸的惊魂未定,指着山下的方向道:“出事了,芳妹妹和桂姐姐他们家不当人!!要逼死她们!!”
听到这话,丫儿跟余淮水嚯地起了身,来不及细问,便向寨门方向跑去。
门前候着的车夫满头满脸都是汗,瞧见他们出来,扬鞭打马往山下方向去了。
臧大树家里,一屋子醉鬼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嘈杂叫骂着闹成一片,被横七竖八扔在炕上的傅明与臧焱幽睁了眼,揉着阵阵钝痛的脑袋,向屋外摸去。
屋门前,覃小元正扶着自己的后腰向外张望,见两人出来,满脸焦急地迎上前道。
“你们醒了?隔壁家里闹了好大的动静,你们大哥已经找去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还没回来,”
“我大着身子不好去,你俩快去瞧瞧,要是处理不了,就快去山上喊六江来,他本事大些,应付的了。”
傅明与臧焱听了个大概,知道是出事了,两人也不多问,要一同醒来的黎傲看好覃小元,开了屋门便往外去。
拐过屋院,隔壁的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院门前围了好几层的人,头对着头,对着院里指指点点。
“臧大树,你别当我们不知道!你家里就是土匪窝子!我们桂兰受了侮辱了,嫁不出去了,我只能让她一脖子吊死!不然,你给我们个说法!!”
一个婆子尖声叫着,两手扯着臧大树,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架势,院里正中的一棵树上系着一条麻绳,三环两绕打了个死结,树下,跪着个掩面痛哭的姑娘。
臧大树自然给不出说法,也没法跟老妇人动手,只得躲着打,让翠翠上前与她撕扯。
“你这婶子怎么这样,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家里的颜面!闹到这外面来你家里就有脸了!?你不愿意留人,就让桂兰姐姐跟我走!不在你家里吃这口饭!!”
翠翠体力好,那婆子拧不过她,大骂着叫唤起门前闷头抽焊烟的一个男人来:“桂柱!!你这个死东西,就这么看着你娘挨打!!”
院外的人越来越多,那男人也不好再装作视而不见,沉着脸起身,对着臧大树道:
“我家里事也用不着你这个外人管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姐姐跟你有一腿,要你来惺惺作态....”
“桂柱!你怎么能这样说!”
跪在地上的桂兰哭叫起来,她两眼红肿,脸上也有个巴掌印子,是她娘刚刚打的。
“我说错什么了!”那男人梗着脖子,瞥了一眼屋里探出的几个丫头脑袋,瓮声瓮气道。
“你叫人糟蹋了,眼瞅着肯定嫁不出去,几个妹子还得嫁人呢!我还得娶亲呢!你要害了我们一家?”
那男人提起娶亲,分外的激动起来,屋里的几个妹妹却都瑟缩着,一副颓唐的模样。
“他妈的!”臧焱脾气火爆,刚骂了一句要挤开人群,一旁的傅明已经先一步跳进院里,闲庭信步地往前去了。
“这位大哥,我看了许久,这是什么热闹啊?”
傅明来臧大树家,特意花钱备了一身好衣裳,此时他衣着贵气,腰间环佩叮当,俨然回到了那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模样。
“你是谁?”那男人见又来了个管闲事的,脸色更不好了,可一瞧傅明面生,又是好穿着,气焰顿时更低了两分:“你与他们认识?”
“吓我一跳,都没瞧见有你这么一号人,看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家里男人死完了呢,要你娘出来给你家全脸子。”
傅明毫不客气,上下打量一眼,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鄙夷地开了口:“不认识,我就是个过路的好心人,听见动静进来瞧瞧。”
“你说什么!”那男人没想到傅明开口便骂,跳起脚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是个没用的腌臜货!你姐姐遭了难了,你连帮衬一把都不能,还口说无凭地说她跟别人有一腿,你这样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
傅明在这里是生人,也不怕得罪了谁,骂起人来毫无顾忌:“这乡里乡亲都看着呢,你就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谁嫁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叫桂兰是不是?”
骂完了,傅明也不管那男人做什么反应,转头问向那姑娘:“我家在南方也是富户,手下铺子不少,最缺的就是人力。”
“你去我家做工,赚钱活命,走不走?”
桂兰瞪眼看着傅明,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原本的家,咬着牙,像是捏住了一线生机,起身随着傅明,义无反顾地往院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