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别再说了。”
  他眼睛通红,一点泪痕没干,显眼的很,杏眼水润一片,他瞧着容烨,再没了一点往常的温和,气恼道:“您太过分了!”
  容烨紧紧抱着他,被打了一下也老实受着,知道这次自己有些失控,过火了些。
  虽然小巷空旷无人,但到底在外面,只是牵手温雁便已然有些羞赧,这番更是让人受不住了。
  他吻了吻温雁的掌心,讨着饶:“我的错。”
  他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温雁眼睛红红地瞪他,也不知信了没有,收回手,拽了拽衣服往里走。
  外面人多,他没脸从那里走。容烨知他羞赧,追上去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王爷!”
  猝不及防腾空,温雁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急得蹬腿想下去。
  他身子骨对于容烨来说很小,抱在怀里都没多少重量,这么挣扎着蹬腿反抗力道也轻微的可以忽视。容烨抱紧他,吻了这么一遭,他是半点没了在外面的闲心,道:“药让十一去拿,我带你回府。”
  运起轻功,他轻飘飘地飞跃到房顶上,速度极快地朝府里去,下面人流再多也影响不到他们。
  温雁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迫被他抱着在房顶上走,他平生第一次体验轻功,却丝毫没什么闲情感受。搂住人的脖子,温雁脑袋死死埋在容烨颈窝里,闷声道:“您真是,太欺负人了。”
  容烨没反驳,只默默提快了速度。
  ……
  回到府里,第一件事便是着人备水沐浴。
  便是仅一小块湿了,温雁仍不想挨着,等水的功夫眼瞧着容烨的脸,更是又羞又气。
  伍玖备好水后,他眼不见为净地走到屏风后要沐浴,偏容烨不愿放他走。搂着人,他颇有几分可怜道:“阿雁,我难受。”
  知道惹着人了,他连自称都没了,模样甚是可怜地看着人。
  温雁掰他的手:“您难受,解决便是,看我做什么?”
  “阿雁。”
  容烨脸贴着他的脸颊蹭着,身子也紧贴着,一声声地唤着:“夫君,相公。”
  他垂着眼,拉着温雁的手往下走:“你垂怜一下我,好不好?”
  温雁指尖被烫的一颤。
  榻上的称呼都被搬到这里了,他听着心一软,明明火气未散,但看着人,到底软了心。
  近来事务繁忙,他和容烨确实有段时间未曾温存过了。
  也不怪容烨过火了些,他自己亦有几分念想在。抽回手,他朝屏风后走,走了两步注意到站在原地没动弹的人,偏头瞥去一眼:“王爷不是要我垂怜?”
  容烨喉结一滚,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跳动。
  眸子暗下,他跟上去,衣服层层褪下,和温雁进了浴桶。
  屏风将浴桶的景色遮了个全,随着一声闷哼响起,便只听得不停晃荡着的水声。
  …………
  从申初折腾到酉正,温雁昏过去前拽着容烨的长发,漂亮的五官染上了情.欲和怒火,他气恼:“药赶不上今日了,王爷这下可是心满意足了?”
  容烨神色餍足,脑袋蹭着他的脸,道:“怪夫君太过诱人,我总觉得不够。”
  他说着又要动作,温雁脚背绷紧,闷哼一声,又气又无奈。
  容烨往日有多顺着他,在榻上便有多凶。
  一直到他昏睡过去,才被人彻底放过。
  -
  给睡过去的人洗掉浊液后,容烨将人团吧团吧进被窝里,俯身在人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盯着温雁的睡颜看了良久,外面看着时辰的十一轻叩门扉,压着声道:“王爷,到点该进宫了。”
  不能抱着人好好歇息,容烨烦躁地轻啧一声,起身到外间。
  婢女上来为他更衣。今夜宫宴,穿着要讲究些,因着即将到来的事,他少见地穿了身玄衣。
  墨色衣摆用金红两色线绣着蟒纹,墨绿色玉带束腰,垂挂着同色香囊,绦带上则挂着两颗刻着字的白玉珠。
  容烨指尖挑起这香囊,打量着,评道:“绣得倒是精致。”
  “本王先前倒不曾注意过,何时送来的?”
  婢女垂着头,轻声道:“前些日子尚衣局那位女官来送衣服时,王妃特意吩咐的。”
  “是吗?”
  容烨放下手,“本王倒是未曾听阿雁提起过。”
  “王妃的心思奴婢不敢猜忌。”婢女给他整理好衣摆,退到一旁,低垂着头,不卑不亢道。
  容烨也没深究。折腾的时辰晚了,再迟就要误了宴会开场的点,他便没在耽搁,和十一出府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宫行去。
  -
  已至夏日,御花园栽种的月季白兰开的正好。酉时末的点,太阳西下,天边只余一抹残霞,微风吹拂,鼻尖便能嗅到清浅的花香。
  天没彻底暗下,但四角立着的朱漆龙纹灯柱已然亮起,丝竹声回响在宴席间。
  主亭中央的御座空着,皇帝未到,受邀而来的官员便暂且自在着赏花听曲,笑语声自四方响起。
  玄色蟒纹大氅扫过汉白玉阶,容烨越过引路的宫人进场,他的身影一现,尚且随意欢闹的场面倏地一静。
  宴席设在临溪亭方圆十丈内。暮色下,官员按着品秩分坐三列。林鸠端坐在主亭西侧的紫檀雕花桌后,手执着羊脂玉茶杯,正待啜茶,眼角余光却留意到侧下身子一僵的官员,动作一顿。
  他抬眼看去,同信步走来的容烨对上眼。
  男人身量比一众官员都要高,别管文官还是武官,谁的身量都比不上他,加之那上过战场杀过不少人而带着杀气的威势在,让人面对他时更不敢抬头去窥容。
  如此一眼相视,林鸠浑浊的眼睛被灼到般,微微收缩了下。
  容烨惯常挑着抹笑,席间因为他的出场一静,偏他本人却像是毫无察觉般,仍笑吟吟地走向主亭御座下首的檀木麒麟椅。
  玄色衣摆自案前经过,林鸠啜饮一口杯中茶,淡淡道:“摄政王倒是会掐点,再晚上一刻,圣上便要同我等一同等候了。”
  “林大人哪里的话。”容烨步子没停,等坐到椅上后才笑着道,“您费心已久,本王怎能不早些过来,让您好等可就不好了。”
  “嗒。”
  茶杯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林鸠眼皮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容烨。
  容烨懒懒地靠着椅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腰间香囊上的绦带把玩,嘴角挑着抹笑,莫名扎眼。
  看着他的动作,林鸠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偏头朝东侧水榭处坐着的户部尚书耿德佑看去一眼,心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当日果真不该信他能成,这要是被发现……
  他闭眼,满是皱纹的手捏紧茶杯,力道大得杯身无声多了道裂痕。
  第24章
  容烨来得时间晚。
  他前脚坐下, 没等上多久,便有宦官尖着嗓,高声道:“皇上驾到——!”
  早已出列站好的官员躬身作揖, 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烨没起身, 眼皮掀起,定定看着朝主亭走来的皇帝。
  容轩年岁十四, 身量低,只到他胸腹处,尚是孩童。也是因着是孩童,此前又不受重视,所以有人抛根草、递朵花便能左右摇摆。
  尊林贵妃为太后不久,他便开始每日去慈宁宫请安,大抵女人就是比容烨这八尺有余的男人要有亲和力, 不到一月的日子,容轩便有些偏向她了。
  容烨记性时好时差, 九年前的端午夜宴记得却是清, 因着这是容轩第一次反咬的一口。
  也是这一口, 让他记住了他扶上位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只知左右飘摆, 哪边的风吹得他舒服了,便会偏向哪边, 毫无主见可言。
  哪怕到了最后,都还是个只能任人摆布的废物。
  “摄政王好大的架子!”
  容轩坐上位后, 官员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侍御史皱眉,责问道:“见到陛下,您怎能坐在椅上不起?”
  容轩偏头看了眼容烨的侧颜, 咬紧唇,心下不快。
  近来太后总对他说他是皇上,他是大衡的天,没有人能高他一头,便是摄政王都是居他之下的,他开始不敢信,可听得多了,难免会往心里去。
  如今见着容烨还是这么一副不把他当皇帝的姿态,心下不免不快,起了分怒意。
  尚书令一把老骨头都要站在那里对他作礼,凭什么摄政王就能坐在位子上不动?谁给的权利?
  越想越是气恼,他咬紧唇,生硬道:“摄政王不起便罢了,退下吧。”
  侍御史不赞同:“陛下!您乃一国之主,摄政王却连礼数都没有,往小了说是不守规矩,往大了说便是——!”
  “便是本王有谋逆之心。”
  他话到一半,便被容烨接过了话头。
  本就安静的宴会这下更是落针可闻。
  丝竹声停,旁观的官员心都咯噔一声,暗道摄政王这是疯了?兵马都已经返回边关,他这是要孤身一人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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