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翎最后一次查看了整个地面,终于接受了现实:跃迁仪确实已经离她远去了,恐怕无法轻易找回。
还好脑电波翻译模块是植入体内的,不会轻易丢失。否则,她若是连话都无法和其他文明的个体说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忆柳跪在地上,弯着身子,找得膝盖手掌脏了一片,仍旧是一无所获。项翎放弃了寻找,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跑去把忆柳扶了起来:“好了。没了就没了。”她倒看得开。
“是对姐姐很重要的东西吧。”忆柳垂着睫毛,一脸的焦虑和愧疚,仍低着头试图去找,“怪忆柳没用。我再找下,也许就能找着了。”他生得好看,微蹙着眉毛做出这副模样,总有种说不出的拨人心弦。
但项翎就只注意到了几个字。
怪……谁?
项翎难以理解地皱起眉头,终于决定需要严肃地和他探讨一下这件事。
“忆柳,”她硬是将忆柳拉起来,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你,是自责型人格吧?”
“……什么?”
“你这样是不行的。”项翎拉他面对面坐下,摆出儿时相熟的心理咨询师的架势,非常认真地与他探讨起了这件事,“这件事与你是毫无关系的。相反,你是来帮忙的。你……”
“还有……”
“之前也是,我被送走根本不是你的责任,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
这场严肃的对话在忆柳的手足无措中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春兰笑容满面地走进门来,一见项翎,便很是热情地上前,笑道:“妹妹在这儿呢?”
项翎不愿如此重要的对话被打断,礼貌地让春兰稍等,继续道:“所以……”没有注意到春兰眸中闪过的恼怒
与厌恶。
忆柳似乎很是无意地抬眼看了春兰一眼,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自然地收回视线,仍是被项翎教育得手足无措的模样。
考虑到春兰还在旁边等着,项翎总算艰难地收了尾,决定今天先到这里,日后再观察忆柳的状态,为他提供周期性的心理咨询支持。
然后,她才将视线转到春兰那里,问道:“有什么事吗?”
春兰不易察觉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热脸贴来被人怠慢的火气,而后才提起笑脸,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帮妹妹找了妹妹的耳饰。可惜,院子里头也没能找到的。”
“你也帮我找了吗?多谢。”项翎丢了首饰的事,是后院人人都知道的。毕竟,如今项翎的地位可是谁都摸不透的,自有人不敢怠慢,更有人存心巴结。前脚她才说丢了个通红的耳饰,后脚整个后院的人就都在帮她找了。
“不过我之前说过,这东西多半是在屋子里,不太可能在外头,没有必要去外面找。你以后不要白费力气了。”项翎真诚地补充道。
她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她真诚地觉得没必要出这种力,担心春兰毫无意义地劳累。
春兰满面笑容,胸口又缓缓地起伏了一下,笑道:“是我关心则乱了。我想着,这屋里这么多人也没找到,也许就是落在屋外了呢。若是多出一线帮妹妹找回失物的生机,多费力气也是值得的。”
“真的谢谢你。”项翎诚挚地道谢。没想到她还是有很好的一面的嘛。
可是……“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项翎不太明白,直截了当地询问,“之前,你还很不喜欢我的呀。”
春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妹妹哪儿的话。之前有一些误会,该我向妹妹道歉。”
“你对我没什么可道歉的。”项翎毫不介怀,坦荡道,“若说道歉,你得和忆柳道歉。你与夏竹之前一直欺负他,这是很不好也很不对的行为。理论上讲,你应该道歉的对象是他,得请求他的原谅才是。”
春兰嘴角的微笑差点再挂不住,胸口来来回回起伏了好几回。
项翎发誓,她听到了某种动物磨牙的声音,好像就是从春兰的方向传来的。
她下意识地往春兰的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小动物。
奇怪,是什么在磨牙呢?
第7章 第7章目标1139是非常难……
在项翎出现之前,春兰和夏竹最针对的对象就是忆柳。从忆柳第一天来到奉天府后院就是如此。
原因无他,春兰原话:“最烦太装的人。”
他们叫他罚跪,逼他自己掌自己的嘴,把他的头踩在地上,按进水里。
春兰跋扈,夏竹嬉笑。
因为吴同的关系,春兰就是这奉天府后院的“一人之下”。她看不惯的人,其他人自然也是看不惯的。这甚至不见得违心,毕竟,人们可是很擅长诚心诚意地顺从于群体或是权势的。
是以,忆柳很快就成了这奉天府后院的“万人之下”,任谁都能上前踩上几脚。直到那一天,在春兰抓着忆柳的头发把他往水里按的时候,那日新来的项翎一言不发地抓住了她的手,直接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差点没把她的指头掰断,疼了好几天——把忆柳的头发薅了出来。
她认认真真地检查忆柳的气管中有没有呛进水,而后转过头,用更加认真的态度对春兰道:“请你给他道歉。”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请你给他道歉,并取得他的原谅。”
那是春兰傍上后院管事后最没有面子的一天。若是放在倚翠楼,她早就冲上去撕了对方的嘴了。
可是在这地方,若后院侍人真的打了起来,收势不住,给谁留了什么伤让大人扫兴,谁都兜不住后果。就连他们欺负忆柳,也是不敢让他破上一点皮的。
在倚翠楼待了那么些年,春兰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都是上乘。她看着项翎毫无畏惧的眼睛,飞快地判断出项翎是颗硬钉子,和她硬碰硬谁都落不下好。
但她不需要和她硬碰硬。
在这奉天府后院里头,其实没有人能够真正驳她春兰的面子。
毕竟,一直以来,春兰跋扈的底气可不是来源于她多么会骂能打,而是来源于她傍着的男人一手掌握着这后院的生杀大权。
在绝对的权势之下,冒犯权威不会让权威的面子有丝毫受损,只会让人觉得冒犯权威的那个是个彻头彻尾愚蠢无比的蠢货。
恰逢大人当日召侍,被送去侍候的应当是忆柳,片刻之间就变成了项翎。
你看,握有权势之人哪里需要与卑微如草芥的女人硬碰硬呢?可惜,这样简单的道理,有人却需要花掉性命才能明白。
春兰洋洋得意地庆祝着项翎的死亡,大张旗鼓地杀鸡儆猴,巩固着自己的地位,直到项翎被奉天府总管,大人的贴身侍从福康亲自送回到了后院之中。
春兰咬着牙,扯开了一个笑脸,依着项翎的话,对忆柳道:“先前也与忆柳弟弟有些误会,冒犯了许多。不知忆柳弟弟可否原谅姐姐?”
忆柳闻言,受了惊似的抬头望了春兰一言,又赶忙低下头去,嗫嚅道:“哪里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一定是忆柳先做错了事,才会惹得姐姐不快。是忆柳的错。”
“你做错什么事了?”项翎十分在意自己心理咨询的效果,顿时插嘴。
忆柳没有回答,小心翼翼地望了春兰一眼,再次低了头。
项翎便被他的视线牵引着,将注意力转到了春兰的身上:“是他先做错什么事了?”很单纯的疑问。
“自然是没有的。”春兰笑道,“只是曾有些误会。”
“怎么会没有呢?”忆柳低着脑袋,温温柔柔,期期艾艾,诚恳无比,“一定是忆柳哪里做得不好,令春兰姐姐不快,才会那般。否则,春兰姐姐又非卑劣下作、恶毒无耻之人,怎会无缘无故地那样做呢?”不知是不是错觉,“卑劣下作、恶毒无耻”八个字似乎咬字十分清晰,生怕人听不清似的。
忆柳抬起头,看着春兰,一双眸子明净如秋水,楚楚可怜:“一定是因为忆柳做错了什么事,否则春兰姐姐是不会做出那些事的。请春兰姐姐无需在意忆柳,直言即可。忆柳一定会改的。”
项翎看着忆柳,在心里不住地点头。多么善良的一个个体啊。
春兰被他一脸无辜地望着,当然说不出他的错处,被架在台上根本下不来,咬碎银牙。
她喘了口气,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拾起了此行的目的:“说来,大人今日指名要妹妹陪侍呢。妹妹可要好生准备一二。可要姐姐帮忙?”她从吴同那里得知了这事,特意前来提前告诉她,做一做口舌的殷勤,示一示好,免得被这女人针对。
项翎不明就里:“不是有很多人专门帮我准备吗?应该没有什么你能帮忙的事才对。”
春兰:“……”
春兰提起笑脸:“哎呀,我都忘了这事呢。是姐姐多舌了。”
“你怎么会忘?”项翎不明白,“你不是‘待在这里多少年,送走了不知多少人’吗?”这是她过去挑衅讥讽项翎用过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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