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大声吵嚷,让楼家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贺氏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那楼家两个女子,是故意挑唆姑姑家庭不宁的恶妇。
这人言可畏,楼家在这一带的名声臭了,楼家两个女子能不埋怨贺氏?贺氏住不下去,可不就得乖乖地回来了?
只是他们的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这事态可不按着他们的想法来。
任宝见势不妙,便从人群里拉出了自己的女儿,又一拉杨氏,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道,扑嗵就给贺先生跪下了。
“娘,娘,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糊涂油蒙了心!就因为家里没银子了,就慢待了您!”
“我们这些日子想起来,也是悔得不行,打处打听您的下落,这好不容易才打听着,就上门来了!”
“刚刚是我们不对,不该为了面子嘴硬!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就看在这些年相处的情份上,看在孩子叫您一声阿奶的份上,随我们回去吧?”
他说到这儿,杨氏适时地捏了女儿的胳膊一把。
小姑娘哎了一声,后知后觉地连声叫道,“阿奶,阿奶!您回来吧!孙女可想您了!”
说着说着,两眼泪花直闪,倒像真有几分祖孙情似的。
贺先生见了,眼中也是泪光闪烁,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几步。
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有那平时就好和个稀泥的,不由得在心里想,莫非,贺先生就等着的是前夫家里的服软?
如今继子当众认错,还有小孙女亲情呼唤,谁看了不动容啊?
若是任家当真改了,贺先生回去,也不失为破镜重圆。
就见贺先生伸出手来,把小孙女给扶了起来。
小孙女眼中闪过惊喜,乖巧地叫道,“阿奶?”
贺先生面上微笑,和声细语地问,“锦儿,你还记得我还住在前院房里时,你在房门外同你娘说的话吗?”
小孙女脸色一白,机灵地缩了身子,也不去她爹娘身边,竟是如游鱼一般,钻出了人群,一溜烟地跳上了马车,钻了进去,再也不见影了。
她年纪虽然还小,可也知道当初她说的那些话,是不好让外人听的,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人呢!
万一说了出去,毁了她的名声怎么办?
她可还想着,将来长大了,要嫁个好人家呢!
见到小孙女这般,围观的众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刚刚还看着这小丫头又跪又哭的,应该是跟她父母爷爷不一样。
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小丫头,就能口出忤逆之词了。
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楼赛郎拍了拍胸口,刚她还有点害怕呢。
生怕贺先生会一时糊涂,跟着这可恶的任家人回去呢!
楼欣月倒是完全没担心过。
与贺先生相处这么长时间,在场最了解贺先生的,怕就是她了。
贺先生跟任家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年,贺先生跟着任大来到华泽镇,应该是有什么隐情。
答案,也许就在贺先生写的那个话本“易嫁”里。
任家人本不足惧,她们之所以会出来说这么多,也是说给街坊四邻们听的。
毕竟,任家人可以一走了之,可报社和书铺,却要长久在这里的。
她便上前一步,“你们想见到贺先生,如今见到了,当初的事情,也很清楚了,那休书,我们早就上衙门里记了档,如今贺先生与你们任家已是两相清白,各位上门来是什么目的,我们也不关心,覆水自古就难收,你们以后,便莫要来了,若是再来吵闹,可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她话音才落,身边跟着的楼赛郎,已是不知道从哪里顺了根胳膊粗的棍子。
任家人还当是楼赛郎要动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
楼赛郎双手持棍,咔嚓一声,这胳膊粗的棍子,竟是被她一折两断!
我去!
任家人固然看着肉疼腿软,就是街坊们,也是吓了一跳。
他们都听说过,楼家二姑娘,那可是有身手的,当初还曾在翠云楼里做过护卫,还出手救过原家太太和姑娘。
但那都只是听说,并没亲眼见她使过啊!
没想到这么凶残啊!
好些个平时就爱贪点便宜,爱传个闲话的,这会儿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可千万莫要去惹楼家!
楼欣月对着众人转圈一揖,“今日给众位添麻烦了!一会儿我便吩咐家中人为各家送上薄礼一份,区区小物,还请众位莫要嫌弃……”
众人纷纷打哈哈,“楼先生客气了!哈哈客气了!”
想想这两姐妹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极讲规矩,她家铺子里的话本和那些物件又极好,自打开了报社,这巷子里多了许多车马客人后,楼家姐妹还给这条巷里的所有人家,都送上了一份点心和果子,直道是给街坊们添了麻烦。
想不到,这任家人一来吵嚷,倒是叫他们得了好处!
楼欣月说罢了话,便招呼着报社中众人进了门,大门紧紧关上,将外头的喧闹拒之门外。
任家人无奈,只得灰溜溜地坐上了马车。
车夫脸色阴沉,看了他们几眼,默不吭声地赶起了车。
马车出了城,才到一个无人之处,车夫就将马车停下了。
一刻钟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任家人,从地上爬起时,马车已经驶得远远的了,任家人哭哭啼啼地追了两步,也只是吃了一嘴的灰土罢了。
第201章 黑手管教他们暗亏吃尽。
车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他的怀里,还揣着之前他给出去的银子。
一百两银子,除去添置任家人穿的行头,剩下的也不过只有二三十两了。
虽然只有二三十两,他也不能留给这一家子没用的蠢货!
还指着他们能闹得那个劳什子报社灰头土脸,至少要关门几日呢。
没想到也不过就是吵嚷了不足半日而已!
若不是他们身上穿过的衣衫,便扯了来也不值钱,他都不会给他们剩下!
车夫扭头又进了栖云城。
他为怕有人跟着,露了行藏,还特意在城里绕了另一条没走过的路,这才来到了百味茶馆门口。
他进去报上包厢名,由着伙计将马车赶到了停车的院子里,便提起袍子,蹬蹬蹬地上了二楼一间包厢内。
这间可容纳十几号人的包厢里,却是只有一个客人。
这客人年约四十,脸型孤瘦,眉头紧锁,衣着不过是寻常的锦缎,打扮也是寻常的游商。
可此时此地,却是一个人独享诺大的包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戏台上紧张刺激的剧情……正是所有新戏里最为悬疑的有福之子。
而他面前的桌面上,又摆着一沓子栖云城里最时新的报纸。
“陆爷!”
车夫进了包厢,便弯腰行礼,大气不敢多出。
百味茶馆后厨里,一个伙计端着喝空的茶壶来添水。
添罢了水,他便去寻了管事。
“丙字三号包厢里,那位客人,似乎是有些怪。”
他们这包厢所费不少,有城里独一份的新戏能看,一般都是全家或者几位好友包了来看稀奇,或者是商家之间的文雅应酬。
很少有一个人包了来坐着,似乎对新戏的兴趣不大,而且那神情,就仿佛死了爹一样,没有半分的笑影。
跟他们这里常见的那些戏迷书迷的表现,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就像是羊群里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头狼!
管事的听了,自然不敢大意。
赶紧让人偷偷请了茶楼里的几位武师过来。
“这个人的口音,听起来倒像是京城的,不像是戏迷,也不像书迷,阴沉着脸……请几位在二楼多留心,免得万一是来找碴的,闹起来,惊了客人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楼里请的这几位武师,拿的是这一行头一份的月银,平时就是镇场子,又不需要做别的,在本城里敢到百味茶楼里挑事的,那是少之又少,只偶尔有几个喝醉了撒酒疯的,也不过是用点巧劲扶起给弄到安静之处,待他醒了便好。
如今真的有可能会有不长眼的来闹事,那他们自然是
义不容辞的。
刘师傅就在此列。
毕竟,丙字三号包厢离乙字号包厢不远,而乙字号房又都是订给女眷的,这一片,就是刘师傅负责的。
刘师傅跟同僚们上了二楼,各自来到负责的区域,但还要时不时地往丙字片看上几眼,免得真发生了什么,也好及时过去援手。
刘师傅从乙字一号包厢巡视到第十号包厢。
乙字号总共就十个包厢,到了第十号包厢,也就到头了。
却挨着丙字第三号,就很近了。
刘师傅与从另一头巡视过来的同僚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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