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但细看便会发现,这些货品并没有具体名字,而是用数字和年月来表示。
  最长的货是五十一年,最短的货则是一月。
  而随着这些货物年月的不同,价钱也有所不同。
  年月太短的货不值钱,太长的货也不值钱,给的价钱最多的,便是从十年到三十五年之间的货物。
  孟清清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些货品除了年月不同,供货人也有所不同,零零碎碎的,完全不像正经做生意的,只挑几个合作的好的供货商。
  这账簿上供货的人,除了李如织家,还有其他人家,甚至还有其他城镇的人家,每户人家一次性供的货,多则三十来个,少则六七个,看来此处的沉海阁除了到处送货以外,还会到处取货。
  孟清清合上了账簿,问道:“李如织的爹娘是做什么生意的?”
  一人上前道:“回大人,李多材主要做糖和各类糕点生意。”
  孟清清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是头疼。
  夏知远将账簿拿过去,翻了几页后道:“你拿到这账簿时,瞧着不怎么惊讶,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了?”
  “我刚到此地时,只以为有关沉海阁余孽的消息,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或是背地里有谁可以散播恐慌,并未起疑心。是在见过李如织爹娘后,才起了些疑心。”孟清清缓缓道,“我刚进李家的家门时,便见李如织的娘同自己的陪嫁丫鬟有说有笑,之后又见了李如织的爹,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担忧自己女儿的样子。”
  “二人面上不仅看不出半点茶饭不思的模样,还各个面色红润,一看便知日子过得不错。要么是知晓李如织并无危险,要么是并不关心李如织的死活。”
  “一开始我以为是后者,但后来一想,她爹娘急着要用李如织换银子,那大财主家也只要活人,她爹娘自然不会不管她的死活。那唯一的可能便是知晓她并无危险,也不担心自己将沉海阁余孽之事捅出去,李如织会被灭口,这说明定与那沉海阁余孽有什么联系,即便没有联系,也应当会是熟识。”
  夏知远连连摇头,“你如今聪明的我已有些害怕了,我希望你以后不会突然看上我身下的那把龙椅,不然我这大殷江山就要改朝换代了。”
  孟清清默了半晌,很是无语地道:“……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自然。”夏知远微微一笑,“你说李家有问题,那现在你看出问题具体是什么了吗?”
  孟清清语塞,夏知远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她就不信她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会看不出来,但还是老实道:“这卖糖和卖糕点,养家糊口容易,但想家财万贯却难。还有,这糖还好说,但糕点却少有能通过货车送去外地的。”
  “几日几夜过去,哪怕糕点不坏,口感也远不如刚出炉的好吃,且因通过商队运送,价钱也会上涨。这外省的人哪怕再没见过世面,也不会多花银子买那些早已没了原本味道的糕点,即便真有这样的冤大头,那也只是侥幸,大多是一锤子买卖,哪怕是从未经商的人,也知这只会是亏本买卖,怎会靠此发家?”
  “唯一的可能便是,李家真正卖的不是糖,也不是糕点,而是这账簿上的货。”
  夏知远点点头,又问:“你看出这些货是什么了?”
  “我又不是傻子!”孟清清道,“你看这光是一个十二年的,便能卖出三百两的高价,这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
  夏知远仰头大笑几声,随后朝那些靠着墙站着,一声不吭当鹌鹑的人招了招手道:“去李家看看戏。”
  孟清清:“……”
  不知为何,夏知远此刻看起来格外的兴奋,难不成……
  难不成是之前京城大乱时,抄家抄上瘾了,一段时日没抄别人家,手痒了?
  几人到了李家附近,孟清清正等着夏知远带人去抄李家,便却忽然听夏知远道:“好些日子没看戏了,这京城里的戏码也有些看腻了。清清啊,麻烦你给我演出好戏看看。”
  孟清清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你拿我当唱戏的戏子使唤呢?”
  “你我多年交情,我怎会如此看你呢?”夏知远温和地道,“只是你自从与萧掌门同行后,我也看不到什么好戏了。今日难得有个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你放心,我不让你白演,我若高兴了,便告诉你一些
  你不知道的事。如何?”
  孟清清:“……”
  孟清清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会到这地方,不本就是为了告诉我一些事的吗?”
  “唉……果然呐,这人一旦聪明了,便不好玩了。清清啊,你还是像从前那样最好。”
  夏知远说着,抬手想拍孟清清的肩,但原本站在孟清清身后一言不发的萧寒生,却不动声色地插/入了二人之间,夏知远的手也顺势落到了萧寒生的肩上。
  夏知远:“……”
  孟清清:“……”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现在好似和看戏也没什么差别……
  ………………
  李夫人在看到孟清清她们过来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上立刻扬起了笑,迎着她们进了屋里后,就如上次一样,她让她们先等着,去里屋寻李老爷出来。
  只是上次孟清清来时,所看到的老嬷嬷今日并不在,因此她们今日来,只看到了李老爷和李夫人。
  李老爷见到她时,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李如织的下落,孟清清也直言道:“今日山上来了山匪,令媛正巧也在今日上了山,碰上了山匪不幸遇难,尸身如今就在县衙内。”
  孟清清话音刚落,李夫人便如被抽了魂一般,踉跄地倒退数步,险些直接瘫倒在地上,“织儿……织儿怎么……怎么会到山上去的?山上……山上又哪来的山匪啊?哪来的山匪啊……”
  她喃喃自语般的重复着,最后终于是控制不住地掩面痛哭起来。
  李老爷也一时有些愣怔,眼眶隐隐有些发红,但却没有泪水流出,而是恨铁不成钢地跺了几下脚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就算活着回来了,往后又有谁会娶她?死了也好!”
  李夫人听着李老爷的话,上前抓住李老爷的衣袖,神情痛苦地道:“老爷!你怎能如此说织儿啊?织儿若是回来了,听见你的话,会伤心的……”
  李老爷一咬牙,甩开了李夫人的手道:“敢离家出走还回来做什么?就让她在外面做没人要的孤魂野鬼!要早知她如此忤逆不孝,我当初就该把她掐死!”
  李夫人此刻也没了和李老爷争执的力气,靠到桌边埋头痛哭,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我的女儿,我的织儿”。
  孟清清看着面前因听到李如织死讯而肝肠寸断的二人,扭头朝身后正站在沈亭北侧后方的夏知远看去。
  只见夏知远此刻正看的津津有味,手里还不知何时捧出了瓜子,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注意到她的目光后,还挑了挑眉,显然是示意她继续。
  孟清清:“……”
  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嗑瓜子,难怪要一直躲在沈亭北后面,八成是怕挨打!
  孟清清想了想道:“李老爷,你先前见到我时,与我说令媛是被沉海阁余孽掳走的,方才为何又说令媛是离家出走啊?”
  孟清清此言一出,李夫人的哭声顿时一滞,李老爷的神情也瞬间僵住,似是完全没想到孟清清会有此一问。
  孟清清见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继续道:“还有那门婚事,我听说二位给令媛找的未来夫君,是位年逾六旬的老翁啊。难不成是二位逼令媛嫁人不成,令媛自己离家出走,你们为了能尽快将令媛寻回,才撒下这弥天大谎,欺骗朝廷?”
  孟清清的这一个帽子扣下来,轻则坐牢,重则丢命,顿时让二人惊慌不已。
  先前哭的最为悲凄的李夫人,此刻连难过也顾不上,连忙道:“不,不是!大人明鉴,这事儿可是织儿她自己答应的,我们为人父母做的事,哪个不是为了孩子好,又怎会逼迫她呢?”
  李老爷也回过了神,接话道:“大人,这从古至今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的的确确是同意了的。虽说这做小妾是有些委屈了她,但说到底还是去享福的,我这当真都是为了她好啊!”
  “大人你有所不知,织儿的年岁已不小了,早该成婚了,只是因先前家中变故耽误了她。再说她也是自愿要为家中出力的,但一个女子,你说能做些什么?就算再有作为,最后不也一样要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我们就算再疼她,她也总归是要嫁人的,哪家的女儿不是嫁去别人家里过一辈子?所以我们就只能为她下半辈子做打算,想给她找个豪门富户,往后也好有个依靠,这聘礼也能帮扶一下家中不是?”
  孟清清皱起眉头,“那按你这么说,本小姐岂不是也要嫁给一个年岁大的才……”
  孟清清的火气还没发出来,便听到身边的人突然咳嗽一声,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就要将萧寒生一起骂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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