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照微笑道:“就知道萧掌门会如此说,不过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是清楚的。其实清清本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小时候心思比现在要转的活,同我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我曾还以为,清清长大后,性子应当与我很像。即便不像我,也应当就如清斋一般。”
说到这里,温月照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曾经让她不甚愉悦的往事。
过了良久,她才再次叹了口气道:“清清小时候长得就跟白玉雕的娃娃一般,瞧着便让人欢喜,小小年纪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心思活络、人也伶俐,因此小时候差些便和那时老太后最疼爱的皇孙结了娃娃亲。”
“那段时日老太后疼爱清清,常唤她到宫里玩耍。清清进宫次数不少,规矩都已熟记于心,本该是没什么事儿的,谁曾想有一日她独自去御花园玩时,恰巧碰见了两个犯了错要受罚的宫女。”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犯错的也不是清清。只是凑巧要惩治那两个宫女的贵人之父,同清清她爹在官场上不对付,清清也知晓,一直有意避让那位贵人所住的宫殿,未曾想就那一日碰巧撞上了。”
“那位贵人瞧见了清清,便想给清清一个下马威,从而震慑清斋。于是便让人强行押着她,看那两个宫女受罚,一直盯到那两个小宫女咽了气。之后又被以冲撞了贵人为由,被罚在石子路上跪了一个时辰。”
“清清小时候虽聪明伶俐,但胆子却小,我们又一直有意护着她,未让她见过什么血腥,淋过什么风雨。没成想正因之前护的太好了,这猛然见了死人,便被吓着了。回来之后高烧了几日几夜,差些没抗住……”
之后的事,不必明说出来,萧寒生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温月照自然也未将之后的事细说,彼此心照不宣地将其略过后,才继续道:“之后清清缓过来了,我才同她爹商议,让她多见见世面,也多看看血腥。免得往后哪日再看到什么死人,再被吓出个好歹来。”
“也正是因此,后来清清长大了,我和她爹也不拘着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就没有个停歇的时候,我和她爹年岁也大了,护不了她多久。与其等我们过世后,再让她知晓这世间的险恶,倒不如早早让她历练历练。”
“虽说历练闯荡,总少不了要吃些苦。但总好过我们不在时,再让她出去闯荡。毕竟若我们都不在了,她才知晓世间险恶又有何用?到时她身后无人,也无人托底,有苦无处诉,无论多难的事,都只能咬牙硬挺着,我们届时在九泉下看着,又于心何忍呐?”
萧寒生默默听完了温月照的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宫里的贵人?”
温月照只是稍稍一顿,便理解了萧寒生的意思,笑了笑道:“萧掌门不必入心,此事都已过去了。再者说,祸兮福所伏,清清醒来的一两年有些痴傻,老太后便因此未再动要给清清牵线的心思,不然清清早该嫁入皇室,自然也遇不到萧掌门了。”
“只是唯一不好的,便是那一两年内,我与她爹虽寻遍天下名医,将清清治回来了些。之后又时时注意,精心养着,但这心思总是没有以前那般活络,也没有从前儿时那般聪慧。”
“清清如此,我自然是担忧她的将来。这宫里和官场自是不合适她的,我便想着将她教好些,将来在江湖上只靠拳脚也能混口饭吃。只是未曾想清清竟与萧掌门如此有缘,第一次出家门,便同萧掌门结识。”
温月照望着萧寒生的目光带着欣赏,但很快,目光逐渐黯淡下去,“我如今虽不会为清清的未来所忧心,但到底是对萧掌门有所亏欠,想必清清知晓这些事后,亦会有此感。”
“我寻到了一法,虽不能让萧掌门彻底恢复,但也不必像如今这样,耗费自身修为催动清明咒维持清醒。此术虽说有效,但副作用亦不可小觑,听闻次数多了,便容易痴傻,实在是得不偿失。”
萧寒生点头道:“温庄主让我前来,想来就是为了此事。”
温月照先前做了一长串的铺垫,虽说接下来腹中打的草稿还未说出,便被萧寒生一语点破,也并未觉得有丝毫窘迫之感,反而是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萧掌门果然是聪明人,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温庄主请直言。”萧寒生道。
温月照道:“这法子自然也很简单…
…”
………………
“你不是说明日让我进宫吗?怎么你现在就将圣旨给写了?而且你出趟宫门,怎么还将玉玺随身带上了?!”
孟清清手中拿着新鲜出炉的圣旨,上面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是夏知远刚要来笔墨纸砚写的。
夏知远将玉玺放回到盒中,看着面前手里捧着圣旨,满面怒容的人道:“自然是我方才想了想觉得不妥,明日你若不愿入宫,带着萧寒生跑了,我手底下的人可抓不住你们。”
“再者说,从先前你逃婚的方法来看,你九成九会等着我将监察司的人都定好了再回来。与其到时如此被动,不如现在就将事定了。”
听着夏知远的话,孟清清瞬间便沉默了。
她原本还真是如此想的,甚至她还比夏知远预估所想的还要早些,她本是想着先将夏知远应付过去,而后今夜便带人离开的……
夏知远将圣旨留下后,看起来心情不错,留下了一句“明日不必入宫,直接去监察司便可”便大摇大摆地离开,只留下孟清清一人留在屋内,对着那张现写的圣旨生闷气。
若是还没有圣旨,那事情倒还好办,但这圣旨都已经下了,她若是明日不去,那便是冒犯天威。
即便私下里她们还是好友,但这身份毕竟有所差别,若是她当真敢抗旨不遵,从前的那点友谊怕是还不够抵罪的。
她将圣旨收起后,便出门去寻萧寒生,想着听听萧寒生和温月照聊了些什么,结果未曾想她才出院门,便见到了向她这里徐徐走来的萧寒生的身影。
见状,她连忙迎上去道:“我娘她和你说什么了?没有为难你吧?”
萧寒生笑着道:“温庄主仁善,怎会为难我?”
孟清清听他如此说话,面上也跟着多了几分笑意,“这也有理。不过你怎么今日就清醒了?”
说着,她眼中又染上了几分担忧之情,“先前在秋露宫时,我发现你每过七日,便会有一日是清醒的。但今日才到第六日,你怎么突然就清醒了?是不是你又用那种伤身的办法了?”
“温庄主同我说了一个不错的法子。”萧寒生打断了孟清清的话道,“虽说不能完全恢复,但每月可有半月的时日与常人无异,也不会再有魂魄分离之痛,会比如今要好许多。”
孟清清:“……”
乍一听的确是不错,但……
孟清清想了想,道:“我不放心,我去找我娘问一问,你先去我房中等我!”
说完,也不等萧寒生出声,便直接松开了萧寒生的手,朝萧寒生过来时的方向跑去,想来是在出来时,便提前问过萧寒生与温月照先前谈话的地方在何处。
但没成想,她到了正厅时,温月照早已离开,问了正在正厅中打扫的下人,才得知温月照如今见孟清清回来了,心中高兴,便打算出去谈两桩生意来庆祝庆祝,气的孟清清直想追过去。
奈何山庄内剩余的人并不知晓温月照去了哪里谈生意,也可能是温月照临走前有什么吩咐,所以山庄内的下人都不敢同她说实话,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孟清清早已习惯了。
而温月照离开,想必是知晓孟清清要来寻她,所以才会走的这般突然,哪怕孟清清当真追上去,温月照若不想说,她自然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孟清清只得先留在山庄内,准备等温月照回来后缠着她问,只要她够缠人,温月照八成就会将事都告诉她。
但没成想她在山庄内待了近一个月,温月照也没有要回来的打算,甚至她飞鹰传书寄出去的信,送回来也只有四个大字——一切平安。
很显然,温月照是知晓孟清清不打算放弃追问,便一直躲在外面,恐怕只要孟清清一日不放弃,她便一日不会回来。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温月照同萧寒生说的也不是什么好法子,但她问萧寒生有无什么副作用,他也不愿说,问了便是没有,问多了便是如今身上太痛,最近她也不得不配合着萧寒生用了他说的法子。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随便请了个会这类旁门之术的人,二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后便成了,但孟清清却未感到身上有任何变化,萧寒生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而在这段时日里,孟清清将监察司从上至下都逛了一遍,熟悉的也差不多了,哪怕她再以还不熟练为由推脱,也不得不走马上任了。
在她离开青溪山庄前,还去看了孟湲一眼,孟湲的面色看起来有了血色,外貌与常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分别,也会偶尔说几句话,但那些话都是她听了旁人说的话学来的,瞧着与一个空壳傀儡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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