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能救得了自己,再将药方稍加更改,自然就能治他,这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倒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接二连三的闹出事来,我如今才不会被罚。”
听孟湲如此说,孟清清一时间也不敢吭声了,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出声问道:“表姐,你是什么时候去看他的啊?我怎么都没见你去过他房间呢……”
孟湲此刻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中也带上了些刺,回道:“我去何处还要你过问了?那你出门的时候,又有告知过姨父姨母,告知过我吗?”
“孟清清,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次回家来,有关心过姨父吗?从前姨父受些小伤,你都要哭的死去活来。如今姨父一根手指都断了,差些回不来,你有问过一句吗?”
“不怪姨父要生气,哪怕是我也生气。若我是姨父,我就不是罚你了,我早将你打死了!”孟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怒拍桌案道,“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在外为了一个外人出生入死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想过你的家里人?”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注一)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从前读过的那些书,难不成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将你含辛茹苦养大的,难道是他萧寒生不成?”
孟清清:“……”
孟清清低下了头,听着孟湲所说的批判,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双手紧握成拳,尽力压抑着自己眼中的泪水。
但最后还是没有压住,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将正准备继续发火的孟湲吓了一跳,“做什么?你还敢对我动手了不成?!”
孟清清自然是不会和孟湲动手的,只见她一抹眼泪,随后喊道:“我要去见爹娘!”
她丢下这句话,便不顾身后孟湲的呼唤,一溜烟地跑出了祠堂。
孟清清如此胆大也是有原因的。
若换作别人家里罚跪,这祠堂的大门早就锁起来了,但她们虽说是罚跪,外面的人却并未将门锁上,并且她们进来之后,跪了没多会便起来了,不仅起来了,还跟外面的下人要来了一套桌椅。
她们也未藏着掖着,这消息自然很容易就会传入孟清斋和温月照的耳中,若是他们要阻止早就派人来阻止了,能送进来桌椅和茶水,就说明也不是真心想要罚她们。
再加上孟清清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上养大的,自然是敢更任性妄为些,即便跑出去了,也不担心之后会被责罚。
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将屋里正抱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
屋
中的二人迅速分开,在看到孟清清进来时,孟清斋板起脸正要训斥,就被孟清清突然扑过来的一个拥抱弄得愣住。
“爹!我知道你受伤了,夏知远同我早说过了,我知道你伤的不重才没有多问,不是不关心你!”
孟清斋:“……”
孟清斋下意识地抬起手,正要拍一拍孟清清的后背,孟清清却突然放开了他,一把抱住了一旁的温月照,“娘,往后我再也不想出远门了。外头当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做大侠也没有我想的那般容易,从前都是我不懂事,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温月照拍了拍孟清清的后背,面容十分柔和,温言道:“爹娘也不是真要责怪你,只是担心你在外行事不当心,失了分寸,为自己招惹祸端。”
孟清斋的面容也已柔和下来,同样拍着孟清清的后背道:“你如今年岁尚小,有时不明白爹娘的苦心。你这般个性,爹娘在世时,还可护着你,但若哪日你爹我不在了,你娘也不在了呢?这世间的风雨,又有谁能为你遮挡啊。”
一听这话,孟清清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她一路上见过的生离死别不少,从前“生离死别”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书本上的四个字,但在体会过后,才知这四个字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沉痛与遗憾。
她松开温月照,又将孟清斋抱住道:“爹娘,你们能不能不死啊?我不想你们离开我。”
“傻孩子。”温月照抚摸着孟清清的头发,柔声道,“世上哪有人不死的呢?你看为娘和你爹,我们在做你爹娘之前,自己也有爹娘啊。我们也是从孩童一点点长大的,世上有谁一出世就是大人啊?”
孟清斋道:“为人父母,总要先孩子一步离开的,哪有为人父母的,会希望自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清清,这世上有团聚,就有离散,爹娘只可为你暂时的避风港,你还是要有自己的人生。”
“我和你娘并非不让你出门,只是你也该时刻记着,为人子女,应当以孝为先。爹娘不求你有多高的造诣,多大的声名,但出门在外要知道顾及自身,不可让父母为子女治丧,这是世间最大的不孝啊。”
“爹……”
而孟湲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孟清清突然跑了出去,之后没多久,又突然跑了回来,跑回来之后,拉上她就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要赶紧救完人好回家之类的话,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孟湲到了秋露宫后,卫逐水便立刻吩咐人去准备孟湲所需的药材,随后孟湲几乎一刻不停的又被带到了萧寒生所在的房间,而为了避免萧寒生失控,屋中几乎挤满了人,连卫逐水都在一旁盯着。
孟清清看着孟湲手中如墨汁一般的药汤,思虑再三道:“表姐,这不会把他喝死吧?”
孟湲瞪了孟清清一眼,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亲身试验出的方法,先服药,之后再通过金针刺穴,运转灵力激发药效,打通他的心窍。也就是痛了点,我都能忍得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忍不了了?”
孟清清一愣,问道:“这断然不是你自己能做到的事,你……”
“你别管了,让开!”孟湲道,“医师治病时,不可打扰医师知不知道?”
孟湲将孟清清推到一边,将药碗递到萧寒生面前,脸色可以说是极为难看,肉眼可见的看萧寒生不顺眼。
萧寒生此刻虽疯,但竟还知道不能得罪孟湲,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老老实实的将药喝了,看起来半分也不担心孟湲在这药里面下毒。
但具体的治疗,其实并不像孟湲方才所说的那么轻松。
她先前在自己给自己医治的过程中,知道其中的痛苦,在金针刺穴,激发药效打通心窍的瞬间,便会感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其心脏。
那一瞬间所带来的剧烈的疼痛,并非常人所可忍受的,并且因疼痛,心跳会不受控制的加速,但心脏每跳动一下,疼痛又会加剧一分,痛如剜心。
孟湲那时为能大多时候保持清醒,因此给自己下的疯药并不多,但即便如此,那种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数次昏厥。
只是即便昏迷过去,能昏迷的时间也不久,因为只要人还活着,心跳就不会停止,疼痛便也不会停止,痛晕过去,自然也能再痛醒过来,如此循环,可谓是苦不堪言。
当时不过近一刻钟的时间,孟湲便差点没熬过去,更不要说这病症看起来便知其严重的萧寒生,定然要比孟湲当时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孟湲没有将这点明,一是不希望病患会因此而感到过分紧张,导致疼痛加剧,二是想看看这传闻中的英豪录第一究竟如何,会不会因这疼痛叫出声来。
但令孟湲没想到的是,这萧寒生当真有几分真本事,虽说在药效升起时,他的脸色瞬间煞白,但面上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未露出痛色。
不仅如此,他竟还能保持清醒,配合着调动起自己体内的灵力,让在一旁,准备在萧寒生无法自我调动灵力时,协助注入灵力的卫逐水全程都未插上手。
不过萧寒生如今有神智,清醒着,忍痛能力是不错,却控制不住自己因这疼痛而冒出冷汗,孟清清看着他额头上如雨一般哗啦啦流下的冷汗,凑到一旁的卫逐水身边,悄声问道:“竟然这么痛吗?你怎没让人备一份麻沸散呢?”
卫逐水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惹得孟清清略有不悦,“你怎么不理我呢?”
“我不和傻子说话,走开,离我远些。”卫逐水看着萧寒生的方向,目不斜视地道。
孟清清:“……”
孟清清想要回怼几句,但如今的场合实在是不合适,她也担心自己闹出些动静,打搅了孟湲的施针,只能憋着一口气,并未回怼,只是在离开前,在卫逐水的鞋面上狠狠踩了一脚。
而这一场治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结束后,孟湲揉了揉眉心,略感疲惫,而萧寒生身上的衣服更是完全湿透了,并且一时间还无法动弹,只能继续盘腿坐着,闭目调息。
“表姐,他……现在是不是好了?”孟清清小心翼翼地靠近面色不佳的孟湲,轻声问道。
孟湲撩起眼皮,看了孟清清一眼,疲倦道:“算是吧,只是按照姨母所说,他的七魄本就不稳,虽说心窍已通,应当能够自控,但若再受到些什么刺激,我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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