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吴锦婳蹙眉,“他敢对你不好?”
  “好不好的,也不甚所谓,他自然有他心爱的姬妾,我贤惠大度,自然什么都会合他的心意的,他要娶要纳,我都百依百顺,只盼他不要来烦我就好!”
  陆如维持着那一抹得体的笑,“郭家大夫人钱氏自来只把我那嫡姐当成儿媳妇,自然看不上我这个庶女,但面子上倒是还过得去,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地搓磨我,不过是让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监视着我,日日让我在她房里伺候她起居,可她太小看我了,我岂能容她欺辱,所以,姐姐,你不用为我担心。”
  接着她又眨巴着眼睛,凑在吴锦婳的耳边,笑道,“我日日都给他们母子俩炖煮着药膳呢,一个是金锁固泄汤,让他无心读书沉迷闺阁乐趣,我看他如何考取功名得利禄,另一个自然是滋补大补,让她心干气燥,无一日安宁!”
  “二妹妹,你想离开永定侯府吗?”陆如本是个最蕙质兰心之人儿,如今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吴锦婳真的觉得心疼不已。
  陆如扯动起嘴角的弧度,“离开?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至少也要让英国公府的大房先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歪着脑袋看向吴锦婳,“姐姐,你不会站在大夫人那边,你会帮我的,对吧?”
  “……对,我会帮你。”
  陆如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意来,她笑得眉开眼笑,“那到时你也会帮我脱离郭家的,对不对?”
  “对。”
  “姐姐,谢谢你,至少,至少我还有你。”
  ……
  俩人正说着话,吴妈妈却掀了帘子进来,“姑娘,门房那里传了话进来,说太太已到张家湾码头,说傍晚时分便能到府里了。”
  吴锦婳难得如此不淡定,她欣喜地站起身来,“什么,燕姨怎么来京都了,也没有人知会一声?”
  吴妈妈忙答道,“回姑娘的话,丫鬟婆子们已然接到太太了,恐姑娘忧心记挂着,便命了丫鬟回来先把消息报予姑娘知道,姑娘好早做些准备。”
  吴锦婳嘴角上扬的弧度,眉梢眼角间,皆是藏不住的满满的喜悦,“太好了,轻语,快快,拿上几两银钱给小厨房的莫婆子,吩咐她们今夜小宴上加多几道燕姨爱吃的曲阳菜,妈妈也拿几个铜板赏给那小丫鬟,谢她跑这一趟。”
  吴妈妈忙答道,“是,奴婢等会儿便去厨房吩咐下去,不过,那银钱厨房的莫婆子定然是不敢收的,那小丫鬟赏钱奴婢方才到时已经给了的。”
  清语在一旁一边俏皮的掩嘴笑着,一边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他们现在哪里敢要姑娘的钱,讨姑娘的好还得在我们身上寻门路子呢。”
  吴妈妈拍了一下清言的手臂,斥道:“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成日里尽胡言乱语,也没有个把门。”
  清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忙退了下去。
  陆如看着眼前这一幕,觉着好像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又回来了一样,多好啊!便体贴地言道,“姐姐现在定再分不出心神与我闲聊,既如此,那姐姐先去忙,我就先回侯府了,姐姐下次再召妹妹过来吧。”
  吴锦婳紧了紧手中那不再柔软无骨的小手,“好,我一定会寻你,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药膳也不用自己亲力亲为,我明日便让二爷送两个丫鬟过去给你,娘家人送几个丫鬟给自己姑奶奶,他们郭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好。”
  第62章 庭院纱窗映水声 娶你
  酉时初刻, 吴哲的继妻刘燕娘便进了英国公府,由丫鬟婆子领着,先去拜见了大夫人徐氏。
  大夫人倒还算是给足了她脸面, 并未因她的身份而不待见,即便这个女人抢走了属于她闺密挚友的位置,但妙妙说了,她待她极好, 以前侍奉晚意也算恭敬勤谨,那么她便也愿意给她一个体面。
  “燕娘给大夫人请安, 吾家姑娘锦婳自来了京都, 承蒙大夫人眷顾,照顾有加, 吴家上下都万分感激, 难报一二。”
  大夫人脸上露出一抹体面的微笑, “吴太太客气了, 妙妙是晚意的女儿,便就是我的女儿, 我对我自己的女儿好也是应该的, 至于你们吴家的感激, 我不需要, 他吴哲本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他害死了晚意, 所以还请吴太太别再我面前提起吴家。”
  徐氏的这番言论委实是有些侮辱人了,但刘燕娘却没有生气,吴哲是什么样的人,没有比她这个十几年的枕边人更清楚的了。
  他吴哲,一个吴氏家族四服外的穷小子, 却在一帮吴氏孩童中脱引而出,被吴太爷收为嗣子。
  十八岁屡考不中,便就知道单靠自己的才学,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中举人的了,便用尽关系也要到国子监去读书,仅一年,便能被当年的儒林圣子、国子监祭酒林学道看重。
  林家遭了难,他便果断地利用英国公太夫人吴氏娘家侄儿这个身份,得了林学道的青眼,当上了林学道的女婿,只是他当年到底是因为对林晚意一见钟情呢,还是想要凭此这一步险棋直上青云呢,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不管如何,他林学道可是林谦之子!当年的兵部尚书,内阁阁老,帝师林谦啊!
  他吴哲一步一步走来,真可谓费尽心思,却也得偿所愿。
  只可惜,那一份衣带诏却是毁了他所有的谋划和布局,也才有了那破天大祸,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能全身而退,即便被流放十年,可流放的一路上各种打点照看,谁又真敢不留情面地真挫磨他,便可见他此人的心智和厉害了。
  你且看,如今兖州府内官场动荡,他的顶头上官、同僚,哪个不是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唯独他却是片叶不粘身,说不定哪天皇上大赦天下,他也就安然无恙地归家了。
  当然,她也变得不一样了,在外经商了一年,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见识也就多了,看待问题的角度也自然不一样了。
  燕娘笑了笑,“大夫人所言在理,是民妇方才唐突了,应该是以身为妙妙的长辈的身份来感谢大夫人的关爱才是。”
  大夫人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听闻吴太太在为经商颇有建树,看来所言非虚,吴太太待人处事却有几分飒爽,即然如此,如今你来了,便在国公府安心住下,当我这是自己家里就是。”
  燕娘又答道,只是这次的回答却略带了几分强势,她虽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商小
  户人家女子,也知道这英国公府究竟是有大多的权势,但对于自家姑娘,她也是寸步不让的。
  “回大夫人的话,怎好再拿民妇与姑娘的住宿之事,再烦忧大夫人的清静,更何况,自我来京这一路,听闻不少关于我家姑娘不少的流言蜚语。”
  “想来还是姑娘在京都无亲无故,却暂住在国公府的缘故,所以此次民妇进京前便已吩咐下人,在外城凭了个三进的小院子,领着姑娘住下足够有余,待明日与姑娘再一同过来,叩谢过大夫人之恩后,便领了她归家去。”
  大夫人怔住了,然后叹了叹气,“……如此也罢,你带着妙妙远离国公爷这个是非之地也好,我如今护不住她,继续在国公府与她也不利,”只是却不知道陆懋会不会放她离开就是了,大夫人冷冷一笑。
  于是,她终是抚额,又叹了一口气,“罢了,想来你途经半月有余一路赶来,定是疲惫不堪,今日且先去客房歇息歇息,卸下这身上的疲惫才是。”
  “是,那民妇便先行退下,还望大夫人珍重,康泰安健。”
  “承你吉言。”
  刘燕娘退下,由婆子领着前往暂住的临莛院,临莛院为内院东北角上一所小院子,离吴锦婳的芦山居很近,王妈妈在安排时,便是考虑到吴锦婳的方便。
  芦山居的丫鬟们随时关注着刘燕娘的动向,刘燕娘方才回到临莛院,随时禀报吴锦婳,吴锦婳便也前往临莛院内,见到了半年多没有再见面的她。
  两人之间有许久不见的欣喜和激动,以及几分淡淡的陌生感,燕姨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柔弱,以往的燕娘为人性格温顺有余,兼之几分柔弱,从来不是那等好胜持强之人,可如今的她多了很多的飒爽,眉眼间全是满足的笑意和自信。
  真好,她与母亲之间至少有一个把日子过得圆满了,她低头敛下满腔复杂的心绪,有为燕姨感到欣然,亦参杂着的对自己母亲的怀念,看着燕姨,她彷若也看见了母亲的圆满。
  吴锦婳恭敬地为她敬上一杯茶,“燕姨,一路过来辛苦了。”
  燕娘忙接过茶盏,喝过一口便急忙放下,牵住吴锦婳地手,“姑娘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来,快快坐下罢。”
  吴锦婳欣然地笑了,“好。”
  燕娘爱怜地望向她,“秒秒,这段时间在京都受委屈了!”
  陡然间,吴锦婳有些哽咽了起来,却答道,“没有,燕姨,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
  燕娘欣慰又激赏地点了点头,“燕姨明白,姑娘自来聪明过人,心里从来都有自己的成算,可如今燕姨来了,妙妙也无需再寄居在别人家里,明日便跟燕姨家去,燕姨没有什么能耐,家中虽也简陋了些,无法跟这诺大的国公府相比,但家中钱银无忧,在自己家中姑娘想怎么自在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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