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想要我顺心如意,那这件事,你也不要插手,我自有主意。”太夫人急忙地抢白道。
  陆懋忍耐着叹了口气,“母亲!陆询是我兄长唯一的儿子,更是我的侄子,我不可能允许您因为私心去害他,让他名声有亏,让他去承担他本未犯过的错,您更不应该又把一个无辜的女子也牵扯进来。”
  她上前朝儿子喊道:“你心疼他们,那我嫡孙的爵位就该是别人的了!陆懋,你因为王嫣的死至今不愿意成婚,我从未逼你,可谌哥儿才是你嫡亲的侄儿,你不紧着自家亲兄弟,反倒要为别人的儿子请封奔走,你眼里心里可还有我和你弟弟?”
  陆懋敛眸,极力忍耐,“母亲,您的身份已经是国公府的太夫人了,这府里所有的孩子都唤您一声祖母,陆询也是您的孙子。”
  她咬牙切齿,“他不是,他是李氏的亲孙子,不是我的。”
  陆懋不想再与她纠缠,抬眸望向她的眼神中戾气微微显露,“母亲,我说了我不允许您再插手,希望您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您别逼我把管家权交到大嫂手中。”
  太夫人极度愤怒地看向儿子,不是自己养大的就是不亲,哪怕是亲生的,那胳膊肘也永远往外拐! “成,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害他,行了吧?”
  大不了换一种方式就是了!若是他自己抵不住美色,愿意自毁前程呢!
  陆懋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站起身,“那个吴家的姑娘,希望母亲能多加照看,您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行,我知道了,她不还是我娘家的姑娘嘛!我自然会照看。”
  陆懋压制着心中的不耐烦,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
  太夫人却有些着急地一把拉住他,神色带上几分委屈,“你定然是没有用过午膳,就在母亲这边吃一些吧?那王嫣去世也四年了,你就真狠心因为她,就再也不跟你母亲吃一顿饭?”
  陆懋轻轻拉开她的手,淡淡地看着她,“母亲,我觉得您不该再在我面前提起王嫣,哪怕一句!”
  她瞳孔震动,手轻轻地放了下来,咽了咽口水,“好,母亲……往后再也不提了!”她的死只是她自个儿没福气,与她有什么……干系!
  他俯眼看了眼母亲那如鹌鹑般不敢再吱声的模样,只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母亲,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太夫人暗自恼怒着儿子这冰冷的态度,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闭口不言,捏紧双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在内室之中的吴锦婳,
  却深深蹙起眉稍,这两个人的对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为何陆懋要太夫人好好照顾自己?陆询又是谁?所以昨晚的幕后指使确实是太夫人?因为那个陆询?还是因为这个英国公的爵位?
  看来她要去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吴锦婳眉头轻轻蹙起,低头敛下心头的一抹深思。
  第8章 倦鸟飞林无归处 各方矛盾突起
  吴锦婳回到西厢房之时,吴妈妈还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收置着各式行李、箱箧、妆匣等。
  吴锦婳已然是精神不济,没有去管这些琐事,就都交给吴妈妈去整理清点,不到一会儿功夫,所有的东西便收拾妥当。
  吴妈妈进来禀报,“姑娘,碧月姑娘和清音都已经在屋外候着。”
  吴锦婳揉了揉发紧的额头,“都请进来吧。”
  随即碧月和清音等一众丫鬟婆子带进到屋内,碧月和清音走了进来,跪下,“奴婢碧月、清音拜见姑娘。”
  吴锦婳起身扶起碧月和清音,“都起来吧,不用跪着,这里的规矩你们自然是比我要通晓的,往后大家都一处好好相处就是。”
  众人皆答,“是,谨遵姑娘吩咐。”
  她又道:“这房里吴妈妈是管事妈妈,碧月以前是太夫人房里的,自然尊重些,你们以后就都听从吴妈妈和碧月分配差使,清音你刚来,也要多向碧月请教才是。”
  清音恭敬地答道:“是,姑娘。”
  吴锦婳又朝后面的两个小丫鬟问道:“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原先可有在哪里当过差?”
  两个小丫鬟俱跪地回话:“奴婢们还未当过差,名字都是在家时随意取的,还请姑娘为奴婢们赐一个名字。”
  吴锦婳略想了片刻,“嗯,也成,我倒是很喜欢“清”字,不如这样吧,你们以后便叫清语、清言可好?”
  两个小丫鬟跪地拜下,“是,姑娘!”
  清音内心却震荡不已,睁大了眼睛看向吴锦婳,姑娘是以她的名字……
  然后她就看见了姑娘偷偷朝她露出那狡黠地一笑,她低下头去,浅浅一笑,笑得很开心。
  吴妈妈笑着上前,眼神扫视她们众人一圈,“你们且安心跟着姑娘,伺候好了姑娘,自有你们的好前程,姑娘平日里最是和善好处的,这却是我们的福气,咱们能凑在一处也是有缘,自当和和睦睦的。”
  “可有一点,我也不理你们是什么家生不家生的,有多少脸面,若是有惫懒犯了错的,只回了太夫人,也不信不赶了你们出去。”
  众人又忙齐声应:“是,谨听妈妈教诲。”
  吴锦婳唇角一扬,笑着安抚,“好了,都各自去了吧,劳烦妈妈和碧月带了她们下去,安排好各自的住处以及日常差事去。”
  吴妈妈和碧月上前,“是,姑娘。”
  “清音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众人一愣,应了一声“是”,然后等一众所有人皆离开了,吴锦婳才依在美人榻上与清音闲谈起来。
  吴锦婳和清音套了半天的话,便也就对英国公府里的各种隐私之事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看来,如今的这个国公府因着这爵位之争,正经历着各种明争暗斗,而她则成为了这场争夺中的最好的突破点和牺牲品,能成为这位太夫人在这场争斗中取胜的一个最适合的棋子。
  真难为这位太夫人谋划这许多,给她布了这么一出精彩绝妙的局。
  -
  到了傍晚时分,夜幕低垂,天色已晚,国公府的女眷们也都聚在太夫人的院子的西稍间里用晚膳。
  众位主子皆落了座,连同婆子丫头乌泱泱的一屋子人,却是井然有序。
  厅堂内只听见杯碗盆碟轻触桌面的声响,连一声咳嗽都不敢有。
  太夫人却招招手,“来,锦婳,怎的坐到末座上去了,来,坐到姑祖母身边来。”
  堂内的人皆愣了愣,国公府的小姐们便都默默地起身往后退了一个位子。
  吴锦婳微蹙眉,赶紧朝众位姑娘们行了个半礼致谢,然后展颜朝太夫人走去,坐下。
  二夫人和三夫人分立左右两旁布菜,各色菜品皆捻了些,等太夫人吃罢一道,立即便把另一样夹到太夫人前面的碟子里。
  每个主子身旁也都立着一个丫头布菜,婆子则侍候着茶水手帕,痰盂托盘。
  众人俱是默默吃饭,忽然西稍间的门帘被丫鬟打起,丫鬟传唤道:“大少爷和二少爷来给太夫人请安了。”
  随即便见太夫人的筷子清脆落桌都声音,众人便也就纷纷落了筷,太夫人十分高兴地起身,“快,快请进来!”
  吴锦婳眼眸一转,倒是终于能见到与她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中息息相关两个人,她跟着众人起身,抬眉往屋外望去。
  一瞬之间,整个厅堂仿佛热水入了油锅,噼里啪啦地,众人皆沸腾了起来,起身时桌椅的响动也不顾了,杯盘被迅速撤下发出的动静也不管了。
  门帘被掀起,走进来两位年岁相差五六岁的少年,皆是面容明朗,通身锦绣华服宝冠,犹如流光溢彩般,使得屋内昏黄的烛火灯光,瞬间都敞亮了起来。
  两位公子上前一一给屋内的太夫人、徐氏及郭氏依次各自行礼请安,众人扶得扶、牵得牵、搂得搂,忙得不亦乐乎。
  丫鬟们也乱糟糟地簇拥上前,摆座的摆座,递茶的递茶,好似突然为这寂寥的屋子注入了灵魂一般。
  “哎呦呦,祖母的乖孙儿,快到祖母这里。”
  吴锦婳冷眼旁观着这满屋子人的热闹,看着太夫人搂过二公子陆谌,爱怜地问他的功课和生活,却并未理会静默站在身侧的大公子陆询,只一昧地摩挲着二少爷陆谌的手瞧了又瞧,嗔了一句:“又瘦了!”
  她稀罕完了自己嫡亲孙儿后,才施舍一般的看了一眼陆询,随后她招手把吴锦婳唤来跟前,往陆询跟前带,“询儿,来,这一位是你们吴家表妹,今年一十又六,比你还小上半岁,她前日刚从茺州府来。”
  又佯装焕然大悟的样子,“哦,对了,你在妙因寺时刚好你表妹那日也在那借宿,不知你们可有遇见?”
  陆询望向太夫人的眼神坦坦荡荡,他拱手回答,“回祖母的话,我那日倒是听说了这位吴家表妹在寺里借宿之事,只是我却并未见着吴家表妹。”
  “嗯,原来如此,”太夫人眯起眸子,一笑,“你表妹远道而来,在咱家里做客,你这个做兄弟的,可要多多照顾她,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负了她,我可是不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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