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贺枢不想逼得太急,翻开一份奏章,刚看了开头,又听到她问:“你还在生病,奏章一定要现在全部批完吗?”
江望榆扫了一眼御案上的奏章,那沓没批完的奏章大概还有一尺高。
“一些紧要的政事已经先处理好了,剩下的确实不算急。”贺枢心念一动,“不如你来帮我批奏章?”
“什么?”她略微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点点头,直接将朱笔递到她的面前。
“我不会。”
“我教你。”贺枢翻开一本奏章,“你看,这是鸿胪寺上的奏章,通常开头都会写一些恭维的废话,扫一眼忽略就好,再看中间详细内容,这里大概在讲朔望朝参的安排……”
听到朔望朝参几个字,江望榆被他带偏的思绪瞬间回笼,冷哼一声:“那时候我问陛下去哪里了,你怎么回答我的?”
听她翻起旧账,贺枢别过头,轻轻咳嗽一声,没说话。
“还有,陛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们正在吵架,我还没有原谅你。”
贺枢捂住头,重重咳嗽两声,翻开一份奏章。
江望榆盯着他脸上残留的红色,忍不住劝道:“能不能先去休息?曹掌印说你一直没怎么睡好。”
对上她担忧的目光,贺枢毫不犹豫地放下奏章,“我答应你。”
她暗自放松,面上则不显:“你去睡吧。”
江望榆转身欲走,衣袖一角被人拉住。
“离宫门关闭还有很久,可以不要走吗?”
他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她稍一用力就能挣开,彼此僵持半晌,她语气淡淡:“怎么去你的寝殿?”
贺枢双眼一亮,“我带你去。”
走到一半,江望榆扭头看了眼半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推开他,满腹狐疑地打量。
“曹掌印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你吩咐他说的?”
“不是。”贺枢目光真诚,语气诚挚,“是曹平自作主张,我没有叫他出宫找你,他要说什么话,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确实不是他的命令,只不过身为司礼监掌印、御前心腹太监,曹平察言观色、揣摩圣意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根本不用他吩咐,就能从他故意染病一举看出其中的打算。
而他至多只是默许,没有阻止。
贺枢没有避开她怀疑的目光,“倘若我真的想要见你,何必让曹平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找你?”
江望榆盯了他一会儿,实在没能看出任何异样,又想起曹平确实自称是擅自做主的,按捺疑惑,继续扶他往前走。
寝殿布置清净,没有宫人留在里面,除了常见床榻、案椅,大多是些男子常用的物件,比较特殊的是摆在角落的猫窝、猫架子。
“是大橘的窝,我偶尔让它在这里留宿。”贺枢发现她的视线,解释道,“现在我正生病,不方便留在这里,让内侍在偏殿照顾它。”
她“嗯”了一声,见床越来越近,停了下来,“
就这几步路了,你自己走过去,总不可能还要我扶吧?”
“要。”
江望榆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求问:“你说什么?”
贺枢重重咳嗽几声,控制好力度,往她的身上靠,低声道:“阿榆,我头好晕。”
见他脸上红晕更深,唇色却有点发白,她顾不得太多,左右就几步路,连忙扶他坐在床边,拽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冷吗?我记得发热的时候要多喝水。”
不远处的案几放了茶壶,江望榆见里面装的是温水,没有茶叶,端回来放在床边的小几子。
一连看他喝了两三杯,她放好杯子,“好了,你该睡觉了。”
“睡不着。”贺枢拉住她的衣袖,“我不困。”
“你……”
“陛下。”曹平突然出现门口,端着一副托盘,“药煎好了,已经不烫了。”
“端过来。”
曹平迅速放下碗,迅速离开,全程动作又快又稳当。
如果不是看见贺枢手里端着药碗,江望榆还以为是一场错觉。
等他喝完药,她便说:“温水喝了,药也喝了,你真的该休息了。”
贺枢没应声,手却还抓住她的衣袖。
“……你要怎样才肯安心睡觉?”
他的手顺着袖口往上,握住她的手腕,控制声音里的虚弱恰到好处:“亲我一下。”
江望榆紧紧抿唇,视线停在他略显虚弱的脸上,犹豫半晌,终于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缓缓靠近。
刚刚才喝了药,贴近的时候,她尝到一点药汁的苦味。
他的手迅速搭在腰侧,往前一带,她跌进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双手锢在腰背,从肩膀到腰间,迫使她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她试着挣扎,反而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拥抱,让她无法碰一下就离开。
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姿势调转,她仰面躺在床上。
贺枢撑在她的身侧,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阿榆,让我教你……”
低声呢喃消失在两人唇瓣之间,
还在发热,他的呼吸比往常更热,惹得她的呼吸同样急促起来,交织缠绕,不分彼此。
他细细研磨她的唇,一股奇异的酥痒自唇蔓延,她无力地扬起头,紧紧揪住他的衣领。
他似乎还在谋划些什么,耐心十足地磨着她的唇,自唇角开始反复描摹唇线,直到她的意识模糊,无意识地松开齿关。
短短的一瞬松懈,他迅速抓住这道小小的空隙,压得更紧。
恍惚间,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溜了进去,紧追不舍,纠缠不休,让她无处可逃。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直到他退出去,卸了几分力气,时不时在她的唇上轻啄,带了一点安抚意味,等她缓神。
江望榆大口喘气,明亮眼瞳里浮现一层蒙蒙水雾,满面潮红,看上去比正在发热的贺枢还红几分,唇色更深,泛着潋滟水光。
唇舌发麻,她热气上涌,在他又一次亲上来的时候,含住他的唇,用力一咬。
一阵短促的刺痛,贺枢一怔,舌尖下意识舔过嘴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轻轻一笑,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简单相碰,往下压了几分。
“阿榆,你想涂这样的口脂?”
一时冲动咬伤了他,清醒之后,江望榆还在后悔,听到他问的话,抬手一摸,指尖沾染一点红色。
想明白这点红色是什么东西,她顿时一口气憋在喉咙。
“你、你坏!你混蛋!”
“对,我坏,我混蛋。”贺枢坦然接受,“我叫人做了一些口脂,你想试一下吗?”
“不想!”她气冲冲地骂道,“你走开,以后不准你再亲我!”
贺枢任由她推搡,顺势抱住她,安慰道:“不涂就不涂,是我说错话了,你能原谅我吗?”
他正在发热,嘴唇原本泛白,被血珠染上一层诡异的红。
“活该!”江望榆犹气不过,使劲推开他,“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家!”
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火,贺枢连忙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道:“阿榆,你走了,伤口怎么办?难道一直这样流血吗?”
“你自己处理。”
“这里没有镜子,我一个人治不好。”
“那你叫太医帮忙。”
发觉她的态度似乎软了些,贺枢适时调整好表情:“可是,阿榆,如果太医问我如何受伤的,我要怎么回答?”
江望榆下意识看向他的唇,先前那种紧密纠缠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她跳出他的怀抱,扭头就走。
“等着!”
第110章 她的心太软了
江望榆找到曹平, 努力面无表情:“曹掌印,麻烦你去找一些止血治伤的药膏。”
“止血?”曹平满心疑惑,但秉持御前掌印太监的良好素质, 只应声,“是, 江灵台稍等。”
她看着曹平离开的背影, 拍拍脸颊, 摸到还未消散热意,停在殿外,任由凉风拂面。
曹平动作很快,不足片刻钟, 重新回来,托盘上摆放两个瓷盒和一卷白色纱布, 还有一名端着盆清水的内侍跟在后面。
“江灵台, 先用清水清洗伤口, 再涂抹药膏,根据伤口情况, 看是否要绑纱布。”
等她接过托盘,曹平主动从内侍手里端起铜盆。
“江灵台, 奴帮您端进去。”
曹平语气神情并无异样, 更没问究竟是谁受伤。
江望榆稍一犹豫,选择走回寝殿内。
贺枢靠坐在床边,听见脚步声,立即睁开眼盯着她。
曹平全程低头,将铜盆放在架子上,弯腰一礼,迅速离开。
江望榆看了一眼他的伤口, 捞起铜盆的湿帕,轻柔擦拭上面的血渍。
咬的不算太用力,下唇伤口很小,他微微垂下眼帘,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