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烈日照得头皮滚烫,无情破开玻璃门窗闯进来的阳光刺得眼睛模糊泛花,庄饮砚将手举至眉骨试图抵抗。
  突然,耀眼的光芒消失,庄饮砚视线变暗被一张体检表遮蔽,手头正忙,庄饮砚顾不得抬头:“同学你放这里就好,我会统一整理。”
  “学长,不看看吗?”
  听见万分熟稔的嗓音,他的动作一顿,自如道:“我这边只收我们班学生的,你的得交给左序学长。”
  “知道,只是以为庄学长会好奇,就想着给你看看。”
  对方不急着把体检单抽走,庄饮砚的视线被截住,根本不好做事。
  只好抬头看着他,认真道:“肖询学弟,我并不好奇,也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你的体检单我想我没有查看的必要。”
  “好吧,”收好体检单,肖询露出神秘的笑容,口吻带着一丝惋惜,和他道别,“学长再见。”
  庄饮砚敷衍:“嗯嗯再见。”
  心想,哪有人这么奇怪多变的人,一边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一边又要他看体检单。
  庄饮砚哪能不知道,肖询既然这么放心能把体检单给自己,一定是没检测出问题,故意过来炫耀罢了。
  不出他所料,把手头所有人的体检单清点盘算完毕交给医务室负责人之后,回去的路上,左序马上和自己开启讨论。
  “诶诶诶,肖询的体检单我偷瞄了。”
  “嗯,然后呢。”
  “靠,他的身体指标简直不要太强,简直逆天!”
  一说到这左序激动得直喷口水,手舞足蹈给他比划,“心肝脾肺肾哪哪都好,腺体运转负荷能力也是超乎常人,就是信息素数值检测过高了。”
  “这我们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正常人是100%以内,根据不完全数据统计,高达100%也只占全球alpha的35%,更何况是在100%之上,更是个例,你知道肖询数值多高吗?”
  庄饮砚:“多高?”
  “169%,这简直就是极度极度极度危险的alpha啊!”
  “你小声点。”捂住对方的大嘴巴,听到这个数值,庄饮砚心下震慑太阳穴突突直跳。
  按照abo医学等级划分,低风险alpha的数值大约在100%-130%左右,而中风险大约是131%-160%,肖询的信息素数值完全可以划入高风险alpha的区间内。
  但学校这边给到的检测登记却是中风险alpha,这是为什么?
  难道前两天他是真的应激,导致数值在这期间飙升?可是他的行为举止一向正常,除了脑子有时候可能不太正常之外。
  “老庄,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觉得瘆人?”
  “我觉得最好不要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假设肖询真的有应激症,万一知道是我们在外头散播……”
  “你把我当成什么道德败坏的a了?!”左序的眼睛猛然一开,不可置信地向后仰,“赵导也特地叮嘱过,我绝对在不会在外面到处散播这种事。”
  “行,等赵导看过再看看他怎么说吧。”
  第6章 强制进入发情期
  医务室的检查评估不需要他和左序多嘴,只隔了一个下午就会由系统生成汇报到各个辅导员的邮箱里。
  庄饮砚恰好没课,被抓去辅导员办公室帮忙给医学院今年的新生班级做军训方阵的分班名册,军训必然是要将o和其他两个性别分开。
  办公室内来来往往全是脚步声,还有各个辅导员边敲键盘边聊天的嬉闹,专心致志核对每一个名册是否有遗漏或重复时。
  他听见赵导对着门口说:“哟,肖询来啦。”
  听到名字,附在鼠标上的食指停止点击,动作只停了几秒又从容继续,只是脖颈和侧脸承受了对方投来异常火热的视线,心里不能自如。
  他听见身后赵导用温柔的声线问道:“怎么样?听说你前两天不舒服。”
  “嗯,挺好的。”肖询缓了一下,又特意强调,“多亏了庄学长。”
  背对他们的人完全不记得名单核到谁了,耳尖微动恨恨咬牙。
  “哈哈哈确实。”听见他夸赞自己的得意助手,赵导开怀大笑,“小庄和小左都是靠谱又热心肠的,要是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多找找他们。”
  说到这里,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只听肖询回答。
  “好的赵导,既然您这么说,我相信庄学长一定会很热心帮助我融入环境的。”
  后脑连着脖颈持续发麻,被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庄饮砚只好硬着头皮,模棱两可:“嗯。”
  “对了,昨天的新生体测,”赵导话锋一转,拉到正题,“医生那边说你的数值偏高啊?最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事情吗?”
  何止是偏高,简直是高到离谱。
  若有若无瞟过正在对电脑屏幕名单的人,肖询:“没什么,就是前两天不小心应激,这两天在逐步恢复了。”
  “好好好,那等军训前你再来测一次吧。”
  “好。”
  赵导:“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或者和你两位助导说都是一样的。”
  “好的,谢谢老师,谢谢庄学长。”
  “没事了,你回去吧。”
  语气虽然没有起伏,但庄饮砚愣是听出了其中的着重号,这个肖询实在是性情无常,奇奇怪怪的。
  军训开始前,肖询又去接受了一遍检测,数值结果显示153%,的确是降到中风险的范围内。
  当他从左序那里得知后不免惊奇,短时间内就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数值?靠吃药吗?
  什么药这么神奇?
  如果真有,他还挺想问他药的来处,看看有没有能治好自己的药。
  军训当天,他们要组织新生到操场,再把分班名册交给各个方阵的教官,顶着焦心的灼日,庄饮砚忙得晕头转向,抽空吃了口别班助导送的西瓜。
  等分班结束正式落定后,庄饮砚这才闲下来坐在搭建的临时帐篷内休憩,长时间曝光的视线瞬间切换成荫蔽的角落,眼睛花白适应不上来。
  他闭眼摇晃几下脑袋,白雾逐渐从眼前散去,物体由模糊变清晰。
  “老庄,十一点了,要不然咱们先去吃饭?不然一会一堆吉利服要席卷食堂了。”
  “嗯,可以。”
  感觉到面前坐着的人语气不对,左序仔细一看,这人嘴唇发白,不停揉捏太阳穴。
  急忙关心道:“卧槽,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有点中暑,头疼。”
  “等着,哥去给你要瓶藿香正气水。”
  左序速度飞快,给他找了两瓶,庄饮砚喝下休息几分钟并不见好转,左序坐在一旁给他扇风。
  嘴里念念有词:“我说你啊,平时食量就那么丁点还不如我家猫吃得多,多吃点才有强壮的体魄。”
  越念叨庄饮砚头越疼,恨不得让他把嘴闭上,揉太阳穴时将近期经历的事情走马般过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庄饮砚睁眼拿出手机,果然……超过日期了!心道糟糕!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忙忘了!
  随手拿起包包,左序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感到莫名其妙:“去哪?怎么了?”
  “我肚子疼,你在这等我一会,一会就好。”生怕左序跟上来,庄饮砚稳住他一溜烟跑进离这里最近的厕所。
  从包里取出三管药剂和针筒,排空里头的空气对着血管扎下去,冰冷的液体随着推进的动作注入体内。
  脑袋上的疼痛感被随之而来的痛感取代,和肌肉酸痛不同,这是强制发情的药剂在他体内逼迫催生苯基乙胺运行带来的副作用。
  全身的骨头都像被蚂蚁结对啃咬,庄饮砚止不住发抖,咬牙坚持把最后一管打进体内。
  庄饮砚痛到耳鸣抵在门板额角抽搐,连玻璃管滚落的声音都听不清,试图用呼吸法缓解疼痛令身体松弛。
  “哼……”冷汗成块冒出,时不时被痛到轻哼。
  忍受了大约五分钟,疼痛逐渐褪去,随手抹去汗水,把东西收拾好去洗手台冲脸。
  劫后余生的感触如梦似幻,庄饮砚直到现在脑子还雾蒙蒙的,抽纸将脸颊擦拭干净,收拾好东西准备从门口出去。
  迎面撞上一个人,刚经历过病痛的人反应迟缓,来不及躲闪,被撞得趔趄后退,来人及时扯住他的手腕。
  “学长?”
  看清对方的容貌后,肖询脸上的惊讶溢出。
  从庄饮砚的面色看,他就像是被放干血后青白的尸体,两片唇瓣别说血色,几乎干到到结膜,衣领被打湿混身狼狈。
  “啊……肖询啊。”无心再周旋,他慢慢侧过身子让他过去。
  仰头时,遗留的水珠顺着颊畔垂落,再沿着尖瘦的下颌一路逃到喉结,随着喉结的吞咽继续流动,在对方透明色的脖颈间,肖询看见了他隐约藏在下方的青色血管。
  心脏像是被枯树藤条堵塞的一潭死水,在看见那滴活跃的水珠后,在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都开着红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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