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不是要说编书任务的进展吗?”贺听澜道,“我知道你完成得快,这方面没人比你更厉害了。”
  傅彦开口还想说什么,贺听澜又道:“我也得回去整理一下账本,你自便吧。”
  说罢贺听澜转身就跑,跑到一半又停下来,“一个时辰后记得到院儿里吃饭!”
  然后继续跑走了。
  傅彦看着贺听澜的背影,心道他怎么慌慌张张的?
  还有点可爱。
  无名寨一般是不会大规模聚餐的,要么是自己去后厨打饭,回自己房间吃,要么就是小范围内的几个人简单聚一下。
  像今天这种全员都参加的晚宴,只有逢年过节或者经历重大事情时才会有。
  大家纷纷把能找到的桌椅都搬出来,摆在寨子最中央的大院儿里。
  不摆不知道,一摆起来相当壮观。
  跟傅彦参加过的婚礼比也不遑多让。
  寨子里的众人忙活得热火朝天。
  摆好桌椅后,还得备上酒水、餐具。
  有些已经准备好了的凉菜也陆陆续续地端上桌。
  等大家布置好这些,较为麻烦的大菜也都做好了。
  “来来来,上菜喽!”
  厨子端着菜盘子,一路吆喝——
  “酱牛肉,浇汁肘子,凉拌马兰头,金菇掐菜,红烧三鲜豆腐,炸丸子,酱板鸭,蒜苔炒香干,清蒸桂花鱼,素烧茄子,炒三脆,叫花鸡,酸辣藕片,溜白菜,红汤羊杂,红烧排骨,辣炒鸡丁,鲜笋嫩豆腐鸡汤——!”
  众人纷纷落座,一般这个时候都要贺听澜这个大当家说点什么,当个开场白。
  但他见大家盯着面前的肉菜一副心急如焚、垂涎欲滴的样子,心想还是赶紧开吃吧。
  “三句话。”贺听澜举杯高声道。
  “第一,欢迎慧姐和云娘平安归来!”
  “第二,祝大家中秋快乐,幸福安康。”
  “第三,话不多说,开吃!”
  “好!”大家一听这话,纷纷喜笑颜开、摩拳擦掌。
  就等这句呢!
  酒过三巡,厨子老王端着一摞热气腾腾的烧饼来了。
  “刚出炉的烧饼来喽!大家自行分一分。一共四种馅儿,有牛肉的、麻酱的、糖油的和枣泥的。”
  “哟,老王,有新花样了啊,之前可没见你做过枣泥馅儿的。”
  老王憨厚地笑道:“嗐,大当家说了,要有创新!大家快尝尝看。”
  傅彦愣住,他不禁看向旁边的贺听澜。
  对方正啃排骨啃得起劲呢,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于是也扭头看回去。
  见傅彦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贺听澜有些不自在。
  “看我干什么,能饱腹啊?”
  贺听澜随手拿了一张饼放在傅彦跟前,“吃吧你!”
  傅彦忍俊不禁,拿起那张烧饼咬了一口。
  枣泥馅儿的。
  真甜。
  第20章
  无名寨每次吃席都只有前半段在吃饭,而最终都会以拼酒拼到不省人事告一段落。
  大家喝嗨了,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有的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有的感叹世事无常。
  还有的三三两两抱头痛哭起来。
  这帮人喝高兴了,就该贺听澜倒霉了。
  寨子里大多是性情豪迈的汉子,一上头就拉着贺听澜灌他酒。
  “大当家,当年多亏你救我一命,不然我早就被丢到哪个乱葬岗了。我敬你一碗!”
  “大当家,要不是你给我一条活路,我可能就混不下去当流寇去了。我也敬你一碗!”
  “还有我,知道大当家不乐意听肉麻的话。那就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干!”
  贺听澜今晚似乎兴致也很高,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地喝。
  他面前放着一个到膝盖那么高的大酒壶,傅彦觉得他至少喝了有半壶了。
  傅彦有些看不下去,站起来要帮贺听澜挡酒。
  “不用你挡!”贺听澜扯着傅彦地衣袖往下拽,“给我坐下!”
  行吧,还挺霸道。傅彦心想。
  “咱们接着喝!”贺听澜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喝到最后山匪们都晕晕乎乎的,直呼喝不动了,歪七扭八地瘫在凳子上和桌子上。
  贺听澜也趴在桌子上,没什么反应。
  傅彦推了推他,“你还醒着吗?”
  别喝出事了,就算是年轻也不能这么喝啊。
  贺听澜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特别特别清醒……唔……”
  得,还清醒呢。
  傅彦哭笑不得地把贺听澜架起来,“走,送你回屋休息。”
  “嗯……我不要回屋,我还能喝……”贺听澜一只手搭在傅彦肩膀上,另一只手胡乱地扑棱。
  “还喝呢,也不看看自己喝成什么样了?”傅彦直皱眉,态度强硬地把贺听澜从席上带走了。
  谁知道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贺听澜突然站直了。
  他伸着脖子往后瞧了瞧,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嘿嘿,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贺听澜一拍傅彦的肩膀,拉着他就往寨子里头跑去。
  傅彦:???
  只见贺听澜健步如飞,跑得十分稳当,根本就不像醉倒了的样子嘛。
  “你刚才是装醉?”傅彦诧异道。
  “对啊。”贺听澜得意地说,“他们二十多个人灌我一个人,简直不讲武德!我肯定不能老老实实被他们灌。”
  “可是你喝了那么多烈酒,竟然还没醉,酒量可以啊。”
  傅彦心说贺听澜喝的那些换做任何一人估计都要当场睡过去了。
  “谁说我喝的都是酒了?”贺听澜笑嘻嘻地说,“其实是喝了个水饱。”
  “不对啊,”傅彦挠挠头,努力回忆着,“你跟他们喝的都是从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如果是水,他们怎么可能喝不出来?”
  贺听澜停了下来,神秘兮兮地问:“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壶,叫做两心壶?”
  傅彦摇摇头。
  “就是壶里面有两个空间,一半是酒,一半是水。把手上有个按钮,按下去倒出来的是水,不按倒出来的是酒。”
  傅彦恍然大悟,怼了贺听澜一下,“真有你的。亏我还帮你挡酒,合着都是你演的?”
  “我这叫靠智慧脱身。”贺听澜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这壶不会也是你自己做的吧?”傅彦觉得贺听澜能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都不奇怪了。
  “对啊,”贺听澜点点头,“就是在咱们一起去的那个制陶店做的。”
  傅彦失笑,“你刚刚说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是哪?”
  “跟我走就知道了。”贺听澜又拉上他,继续往寨子深处跑去。
  夜晚的无名寨静谧非常。
  抬眼望去,月明星稀,银瀑般的月辉倾洒而下,散落在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上。
  大概是他们身处山巅的缘故,傅彦觉得自己离星空如此近。
  入云峰上看到的星星,好像比在金陵城看到的还要大、还要亮。
  这里没有山脚下的虫鸣鸟叫,所以傅彦能听到的只有二人奔跑时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
  他自己的心跳声。
  清新的空气中伴有淡淡花香,是一种他叫不出名字,但是却很令人着迷的香气。
  傅彦在心中默默叫它为“无名寨的花”。
  很快,二人跑到一座小房子跟前。
  贺听澜从门口取了一根长长的芦苇杆,对傅彦道:“抓紧我!”
  傅彦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了。
  紧接着贺听澜用轻功一跃而起,飞到了屋顶上。
  傅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屋顶上站着了。
  “你又要上房揭瓦?”
  “猜对啦!”贺听澜挥了挥手中的芦苇杆,“咱们偷酒喝。”
  说罢,他蹲下来,掀开一片瓦片,然后把那根长长的芦苇杆伸下去。
  贺听澜趴在洞口观察了一会,然后精准地把芦苇杆伸进了一个酒坛子。
  “嘿嘿,成功!”贺听澜迫不及待地用力吸了一大口。
  “好喝!”他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你也快尝尝!”贺听澜把芦苇杆递给傅彦,期待地看着他。
  傅彦接过来,也吸了一口,却什么都没喝到。
  “嗯?”傅彦疑惑地往芦苇杆里瞧了一眼。
  难道是堵住了?
  贺听澜哈哈大笑,“芦苇杆这么长,你得狠狠吸一大口,要不然肯定喝不到啊。”
  傅彦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卯足了劲,深吸一口气。
  然后咬住芦苇杆的一头,用力往上吸。
  一股清冽甘甜的果酒香在口中满溢开来。
  傅彦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跟以前喝过的都不一样?”贺听澜问。
  “好喝!”傅彦道,“这是什么酒?我以前怎么从未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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