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知道主子喜欢听这些,说明韦容华是个好拿捏的,能当刀使。
  “可惜陛下从没正眼瞧过她,痴心错付罢了。”慕容婕妤神色舒展开来,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旋即又变得警惕:“倒是沈昭仪,的确被陛下放在心里。”
  当今可是个极其看重天子威严和皇权的,沈氏多次冒犯天威、指责圣上、质疑皇权,却还能舒舒服服地在瑶池殿养病。
  什么罚俸、抄写、降位,统统都没有。
  不过十余日,当今就表现出对沈氏的心软。
  让慕容婕妤有一种稳操胜券但一无所得的恼怒感。
  两个贴身宫女见此,不免细细劝解,说沈昭仪的愚蠢,茯苓的挑唆成功和圣上冷漠的真面目。
  “好了,不必劝我。”慕容婕妤抚平心底的一点儿不对劲,喃喃道:“沈氏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容貌,再有韦氏的衬托,对她上心喜欢些也是情理之中。”
  就像是对那只猫儿的喜爱一样,浅淡如柳絮。
  一眨眼儿就被风吹走了。
  *
  此时,凝碧阁中,元子一脸惊讶地听蓝容华问起瑶池殿。
  他抬起眼,冷不防对上蓝容华冷冷淡淡的琉璃眸子。
  “罢了,本嫔自己着人去打听。”蓝容华皱了皱眉,不欲多言,叫底下人接过御赐的立冬饺子,敷衍地谢过恩后,就要请元子出去。
  元子给惊得一哆嗦,先陪笑着道歉,随后就说起今日所见。自然,他也有斟酌,主要讲牛乳团的事情,其余是一带而过。
  蓝容华眉头蹙得更深:“怎么都是讲猫儿的?还不如本嫔派人去,浪费时间。”
  这回没给元子反应时间,就唤来紫薇送人。
  她转身时,元子听见这位主儿嘟囔:“她怎么这么喜欢那猫儿?到如今,自己身子都没养好,还惦念着给它找个好归宿。”
  “要不……本嫔也养一个?”
  听得元子一头雾水:他以为蓝容华打听瑶池殿,是准备放弃一贯展现出的冷傲模样,下场争宠、落井下石什么的,再不济也是想看看笑话。
  谁知这位蓝容华竟有几分关心沈昭仪的模样?
  “我家主子生性如此,元公公莫要多心。”紫薇通人情世故,给元子塞了个鼓鼓的荷包,神色中有些歉意。
  “姑娘放心,我都知道。”元子收了荷包,自然懂得不再多嘴的道理,心中倒有些理解紫薇的难处。
  宫中谁人不知,蓝容华性子最冷,对包括皇上在内的一众大小主子,都是不假辞色的模样,在人情世故方面也不愿多做功夫,故而其贴身宫女总要多费心,替蓝容华打点。
  紫薇见元子离开,叹了口气,转身不见蓝容华,就熟稔地到后头小院里寻。
  蓝容华正捧着一本诗词,不过却没看,眼睛落在小院栽种的迎春花上。
  迎春花颜色金黄亮眼,却偏偏花瓣又小又薄,显小家子气。
  如今不是开花的时节,这迎春就更显得默默无闻。
  满宫中只有主子喜欢,还叫种在院子里。
  “主子,昨儿我依着您的吩咐,帮沈昭仪身边的芜荑姑娘说话,只怕要被韦容华记恨上了,她又素日与慕容婕妤交好……”紫薇就怕这两位使些阴私手段,让主子吃亏。
  “呵。”蓝容华眼儿都没挪开一下,闻言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有本事就叫她们联手来,也和对沈家一样,把蓝家给送进大牢,这样本嫔还能谢她们一句!”
  紫薇神色一惊,不敢再多说,怕自家主子再说出什么让人听去,只说:“主子看花,不,看叶、看叶,有什么事再唤奴婢。”
  *
  今日是立冬。
  也是福如海这些天来最安心伺候的一天:陛下从醒来后就心情愉悦,不曾冷脸,不再挑剔,还给了朝阳殿上下赏赐。
  纵然今日早朝时,韦将军等好几个臣子如吃错药一般,出列跪求处死沈厉父子,陛下也不过是面无表情,并没有当朝发怒。
  而且,经过瑶池殿时,陛下看到檐下被风吹起的绢花,神色明显柔和许多。
  福如海也跟着笑眯眯,整个人松了口气,心中默默道:上天慈悲,希望沈昭仪能继续保持,阿弥陀佛。
  第12章 兄长皇帝厌恶沈知全与喜欢沈知姁的原……
  元子抱猫回了朝阳殿,正碰上福如海在御书房外头站岗,就先上前行礼,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说话时嗓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吵醒牛乳团。
  “先放到偏殿,吩咐人小心伺候。”福如海笑眯眯地看了眼牛乳团:“你不是还要去给蓝容华送赏么,先将差事给做了。”
  看着元子憨笑着应下转身,福如海摇摇头,就想起昨日问两个徒弟谁去瑶池殿送赏的情状来:元子眼睛微微一亮,忙不迭先点了头;金侯则自以为隐蔽地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带笑说起自己已经被韦容华预定送赏。
  方才金侯出发前,还在自己屋内磨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捣鼓什么。
  一个太钝,一个太势利。
  都不是能做好御前宦官总管的好苗子——要做御前总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时刻牢记着将以陛下的心意为首位。
  元子倒是还能好好调教一番,可金侯……已然是翅膀硬了,迫不及待地要自己展翅高飞了。
  福如海心中不由得涌出几分担忧。他自知身体撑不了三年,可要为陛下,也为自己的后路好好考虑。
  正在思虑时,御书房内忽地传来茶盏落地的声响。
  福如海面色沉稳,上前两步,怀中的拂尘则轻颤两下:“陛下可有吩咐?”
  莫约过了半盏茶,里头才传来尉鸣鹤冷冷的声音:“方才批奏折入了迷,不慎落了茶盏。”
  “福如海,你进来收拾一下。”
  “是,陛下。”福如海低着头进去,瞄了眼御桌上堆叠的奏折,再联系今日小朝会上的内容,心中立刻就明了:怕是韦将军他们备了两手准备,不但在众臣面前请奏、搅动人心,而且还要在奏折中继续请令,好处死沈厉父子。
  好听点,叫为国着想。
  实诚点就叫铲除异己了,还是斩草除根那种。
  至于韦将军等人是哪一种……就全然看圣心了。
  福如海收拾好青瓷碎片,觉得上奏的大人们处境不妙。他瞥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尉鸣鹤,赶忙下去重新备茶。
  等回来时,尉鸣鹤的面色也未曾变好。
  反倒盯着白瓷茶盏愣神了一会儿,抬首问:“你觉得,沈知全此人如何?”
  沈知全,便是沈知姁兄长的名讳。
  缩头当着乌龟的福如海心口一窒,跪下回道:“奴、奴才对朝堂诸事并不知晓,对沈知全自然也不甚了解,恐怕不能回答陛下。”
  “朕知道。”尉鸣鹤语气变得温和了些,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所以,朕是问你,上书房时的沈知全,是个怎样的人。”
  这话在福如海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惴惴又不解地快速思索起来:沈知全身为定国公嫡子,开蒙后倒也入上书房读了几年书,不过不是伴读,也未曾与哪位年长的皇子交好。
  且沈知全去边境历练的那一年,陛下才刚到上书房读书,两人可没有什么交集与矛盾呀。
  那、那陛下如此发问,可是有何深意?
  尉鸣鹤并不着急获得回答。
  与其说他抛给了福如海一个疑惑,倒不如是在问自己。
  他端起新茶,轻抿一口后放下,目光掠过花几上的玉玲珑枯枝,再从半开的窗中远眺而去,沉入某段福如海根本没想到的记忆。
  也是这样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他第一次与沈知全认识。
  “认识”这个词用得不大恰当,准确来说,是九岁的沈知姁,要将尉鸣鹤作为意趣相投的新朋友,介绍给她的哥哥沈知全。
  自然,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华信公主。尉鸣鹤思虑半路,让自己新收的小宦官去传假话,用
  太皇太后调走了华信公主——他虽才十二,却已然在为未来谋划,不断地挑选、收买一些新入宫、年龄小但颇机灵忠心的小宦官,以期培养自己的人脉。
  与沈知姁相熟,对尉鸣鹤来说,是计划之中,也是意外之喜:沈知姁性子纯粹,认真处好关系后,他就能借此接触定国公府,博得好感后再慢慢经营十余年,说不准就有极大的把握,让定国公府站在他这一方!
  所以还是将叽叽喳喳的华信支走好,省得扰了沈知全对他的第一印象。
  但尉鸣鹤低估了沈知全对沈知姁的关心与护犊子。
  因为生母的缘故,他对于包括血缘亲情、同窗情谊等在内的情感都不屑一顾,也并不理解。
  他没料到沈知全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暗中警告他离沈知姁远些。
  彼时沈知全已是十八岁的少年郎,是颇有威名的小将军。
  为了见相离许久的妹妹,他特意打扮得英俊招摇,意气风发地骑了最爱的一匹枣红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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