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等喻越乐进了家,刑游在门口沉默地坐了大半个小时,想了很多,最后才直起身输入指纹进去,虽然他没有在喻越乐身上装定位,但是两个人的运动手环是关联模式,上面显示对方进入了睡眠状态,心率很稳定。
刑游在客厅的调控系统将主卧的送风和温度调到最合适,又挽起袖子去冰箱找食材给喻越乐做甜品。
“有甜品?”喻越乐眼睛亮晶晶的,“是什么?”
刑游轻轻摸了摸喻越乐的脑袋:“水果夹心蛋挞,还有抹茶瑞士卷。你每次吃甜的都会变得开心很多。”
刑游带着喻越乐去厨房,有种幼师带小朋友一起做活动的既视感,手拉着手,最纯情又紧紧感受对方脉搏的一个动作。路上刑游的手握的有些紧,喻越乐便戳了戳他,讲:“我不会跑的,不要牵那么紧。”
刑游很快松开了些力度:“抱歉。”
走了几步他又站定,转过头向喻越乐问:“我觉得我还是有些紧张,我想问一下,你父母是怎么想的?反对到什么程度?”
喻越乐已经要闹到离家出走了,想必当时的情形很严峻,刑游一直不敢去设想,在门口静静坐的那半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内疚,总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都不好,没有给喻越乐足够的勇气,还无法陪着喻越乐一起面对他的父母。
他像一个最幼稚的梦想家,只一味地计划自己的幸福,跟母亲大张旗鼓地讲要跟喻越乐过一辈子,却没有货真价实为喻越乐的家庭考虑多一些。
刑游在那个瞬间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深山里那个姐姐评价他高高在上。
刑游想,他真的太傲慢,以为给喻越乐的都是最好的,其实一点也不够好。
因此他甚至没勇气去询问喻越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在踌躇了很久之后紧张地问他父母的态度。
喻越乐抬起头,看见了刑游忐忑不安的神情,感到很好笑,抬起手碰了碰刑游微微蹙起的眉心,讲:“又这么紧张啊?”
刑游叹了一口气,回握住喻越乐的手,很坦诚地承认:“非常。”
喻越乐冷冷地嗤笑:“放心吧,一开始恨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口,结果一听你居然那么有钱有权,立马三百六十度转了态度,开始恨不得过完年就把我卖个好价钱了。”
刑游很轻地被喻越乐逗笑了,看了喻越乐几秒,又低下头亲亲他,说:“不要伤心。”
喻越乐被亲了一口,耳朵变得有点红,别过脸去,讲:“我才没有伤心。”
他顿了几秒,又转过头看着刑游,质问他:“听他们这个态度你是不是很开心?”
刑游摇摇头,很深地看向喻越乐,一字一句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庆幸,第一次感谢自己是有钱的,可以让你跟有底气向父母坦白。可以让你爱的不要那么累。”
然后喻越乐眼睁睁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好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长方形的丝绒盒子,上面是漂亮烫金斜体花纹,专属刑家的logo,刑游慢慢将它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贵的男士手表。
刑游千里迢迢拍卖下来的大师定制,又自己找设计加工了镶钻和雕字,是全宇宙独一无二专属于喻越乐的礼物。
刑游将它拿出来,把喻越乐的运动手环取下,又为喻越乐亲手戴上这支新表。最后慢慢地握着喻越乐的手递到面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手指,笑着看向了喻越乐,说:“新年快乐,越乐。无论发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
喻越乐看见刑游睡衣袖口处也亮晶晶的,那支同款的腕表很安静地贴在刑游的手腕处,跟着那圈红绳玉珠一起,也感受着主人的脉搏和心跳。
刚谈恋爱没多久的时候喻越乐问起来刑游手上的红绳,对方回答这是成年当天母亲送的,一戴就再没摘下来过。
如今脉搏处除了母亲给予他的成年礼,还有和喻越乐成为情侣的第一个新年的礼物。
过了好一会,喻越乐动作很轻地伸过手去碰了碰刑游的指尖,顺着骨节一寸一寸摸上他的脉搏,终于撩起袖子看见了对方的完整腕表。
喻越乐低下头看了好一会,将自己的手放在刑游的掌心,又悄无声息地张开指尖慢慢地让两个人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然后喻越乐踮起脚尖,闭着眼抬着头和刑游很安静地接吻。
第35章
大年初二之后刑游一直陪着喻越乐宅在家里玩,教他做泰餐,从冬阴功汤到斑斓叶面包,最后一起挖空半个菠萝笑着往里塞炒饭。
做饭对喻越乐一个人来说还是小有难度,刑游考虑到时候运些奶茶配料回英国。
喻越乐很爱吃甜的食物,英国又没有好喝的奶茶,他为此抱怨已经很久,刑游在的时候还能折腾出一些果茶或者奶绿供他赏心,但真要自己去熬奶茶小料或者煮茶又实在有些费劲。
喻越乐听完很开心,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在我家旁边让人开家奶茶店算了?”
“可以啊。”刑游挑了挑眉,“想要哪家?我之前真是有考虑过,但是你又讲过完年回国内了,算了一下估计店还在装修你就不在英国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喻越乐往嘴里塞吐司,对这个斑斓酱赞不绝口。面包胚松软如云,带着独特烘焙的甜香气味,沾上口感浓郁却完全不腻的斑斓酱,清新和微甜交织在柔软绵密的面包里,真让人咬下去仿佛就一脚迈入了摇曳着绿叶的泰兰德夏日中。
等慢吞吞吃完了嘴里的面包,他才开口质疑:“想要哪家都可以吗?”
刑游笑起来:“国内排得上名号的奶茶店任你挑。”
喻越乐倒一点不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假,他男朋友可是在英国住庄园的人,只是低低地长叹一口气,讲:“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你知道我以前点喜茶外卖要人民币一百元的时候真的很想跳楼吗?”
喻越乐睨了他一眼,愤愤不满地戳了戳刑游的肩膀:“你没过这种烦恼吧?”
刑游不必担心出行等公交等二十分钟发现列车变成canceled,也不用为每天吃什么烦恼,有豪车配司机可以接送上下学,甚至食物每日有人提供新鲜货源。这么一想来,他的留学生涯大概真是幸福顺遂。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的。”刑游慢条斯理地给喻越乐顺毛,很乐意讲自己的囧事,“我第一次来这边上学不是初中嘛,年纪还小,分不清半夜十二点到底算am还是pm——结果错过了作业提交时间,被老师臭骂一顿。”
刑游耸了耸肩,讲:“我也很可怜的。”
喻越乐大笑起来,心情明朗。
过完年后刑游不得不因为工作提前飞去英国,喻越乐则留在国内再待几天,分别要参加朋友的婚礼,以及准备参加第二次体能测试。
喻越乐信誓旦旦,讲参加完体测第二天就飞回英国陪刑游,但是刑游却在他二次体测当天有事飞到了东京,落地后很快发了信息同喻越乐报备,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刑游很轻地蹙起了眉头,去翻聊天记录,发现喻越乐上一次回自己信息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多时候的“晚安”,距离现在过了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谈恋爱以来喻越乐没有再试过那么久不回复自己,何况刑游知道他的考试时间是早上十点,按理来说喻越乐已经起床甚至测试完两个小时了,可对方却仍了无音讯。
刑游去查看家里客厅和大门的监控录像,发现今天早上喻越乐八点多就出了门。却没有回复他任何信息。
喻越乐又一次躲在了自己的躯壳里,拒绝了刑游的访问。
到了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多,喻越乐终于打电话回复了刑游。
他说:“没事。今天手机坏了,一直没看到信息,刚刚修好。”
很拙劣的借口。刑游却没有进行任何追究。
从今天下午一点开始就有保镖跟着喻越乐的行踪,刑游知道他去一家泰餐厅吃了饭,还在一个公园长凳上晒太阳,最后在傍晚七点的时候回了家。
刑游完全形容不出现在自己的心情,痛苦又心疼,更深处的是浓烈的自责,他不明白为什么喻越乐事事瞒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反省自己是哪里没有做到让喻越乐可以毫无戒备对自己敞开心怀。
刑游想了又想,话到喉咙又艰难地咽下去,最后居然讲出喻越乐的口头禅,说:“没事。”
两个人出奇地互相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喻越乐很轻地开了口:“我们......”
才说了两个字又顿住,犹豫了十来秒,很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到底是否真的鼓起足够的勇气。
刑游接上他的话,问:“我们怎么了?”
喻越乐正蜷缩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上戴着的情侣手表在光下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晃得人的眼睛有些炫目,他静静看了一会,又移开了目光,很残忍地讲了下去:“我们先暂时不要见面好吗?”
喻越乐说:“回英国之后,我不去找你,你也先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