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松云还睡着,听见哥哥哭也没有要被吵醒的意思。
  于是,阮珩便觉得自己该主持公道,把妹妹弄回她自己那边。
  谁想到,妹妹不但能抢,决心还很强,叼着松云决计不撒口,阮珩怕松云疼,也不能硬拉,只得拍了她小屁股一下,低声说:“不准霸道!”
  果然,妹妹被吓唬了一句,就松了口,然而,还没等阮珩如愿将她抱到另一边,她就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比起哥哥委屈的小声哭,妹妹的哭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哭喊得阮珩脑袋嗡嗡的。
  阮珩可谓惊慌失措,抱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松云很快就醒了,弄明白怎么回事后,就心疼地抱着妹妹,哄了半天,才让她嚎哭的声音小了些,他便抱怨阮珩:“你怎能打她啊?”
  “就是拍了一下,她抢哥哥的奶。”阮珩辩解道。
  “那也不行!”松云说,“我的奶多得很嘛,她想吃哪边就吃哪边!”
  阮珩有些语塞,说:“不是多少的问题,对两个孩子要公平才行。”
  “谁说不公平啦,哥哥也没有饿着,多吃一点稀的还能少上火呢。”松云强词夺理,还说,“不管怎样,你就是不能打她!”
  阮珩从小教养严格,因此他也觉得应该好好培养孩子的品格,及时纠偏。
  可是松云明显是护子心切,才管不了他那些道理。
  “妹妹不能打,那哥哥能打吗?”阮珩举着哥哥问。
  松云连忙两个都夺了去抱着,说:“当然也不行啦,两个都是我的宝贝,一根毫毛也不能掉的,你,你要是想打,你自己生一个,就随便你打。”
  “我怎会生孩子呢?”阮珩哭笑不得。
  “哦,原来官人不会呀,那我生的孩子,就是得听我的。”松云蛮不讲理地说。
  他甚至显得很得意,因为有一件事情阮珩不会而只有自己会,而显得很得意。
  松云生了孩子之后,就比以前霸道得多了,又会同他顶嘴,又会打骂他,又会不听他的话了。
  不过阮珩却觉得他这样实在很可爱,他笑了起来,用手拧了拧松云的鼻子头。
  虽然知道以后在教子问题上,恐怕要有得闹了,但是眼下孩子还是婴儿,阮珩觉得自己也实在没必要太较真,就先由松云宠着他们好了。
  第80章
  阮家诞下新生儿的这些日子里,只有一件事让阮珩有些头疼。
  那就是每天到了晚间下人要把孩子们抱去乳娘那里的时候,松云往往都要哭上一鼻子,因为舍不得孩子。
  “真是不会享福的,人家给你带孩子你还不高兴,你小的时候别人肯替我带你一天我都能高兴得跳起来。”白嬷嬷说。
  “闻不到孩子的味道,我睡不着觉。再说孩子们要是半夜想我了怎么办?”松云说着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子才几天大,哪里记得你是谁?有什么想不想的?”他娘又说。
  “谁说不记得的!孩子都是我生的,怎么不认得我啦?”松云急起来了,被他娘说得又伤心又生气。
  阮珩叫他娘来,本来是因为晚上孩子被抱走之后,松云一直很难过,阮珩哄劝不住,便想让她安慰一下松云。
  没想到松云平日里舍不得他娘,但当真面对面又是永远说不到一处去的。
  松云抵触了她几句,白嬷嬷便又忍不住数落他道:“晚上小孩又哭又闹,你不要睡觉,少爷还要睡觉的,你好歹也是有孩子的大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些事?”
  阮珩心想,自己把白嬷嬷请来劝松云,真是错了主意。
  再不管的话,这两母子便又要吵起来了,便连忙劝着她出去了。
  白嬷嬷一边往外走,一边还跟阮珩抱怨道:“二爷你就不该管他,让他自己去孩子房里住几个晚上,熬个几天,自然他就哭着喊着要把孩子留给奶娘了。”
  “嬷嬷说得有理。”阮珩笑道。
  虽是如此说气话,但松云产后要恢复得好,还得多休息才行,哪里能真的让他整夜的带两个孩子?
  于是阮珩回到房里,还是得把松云哄好。
  松云不愧是素日身体健壮的,生产几日之后,精神就恢复起来了,加上可以不必节食,每天厨娘和他娘都轮换着做他想吃的饭菜来给他,因此他的面色显得很红润。
  只是此时还伤心着,两眼汪着泪。
  不过,他说没有孩子就睡不着,也就是白说说罢了。
  毕竟生产那日损耗了元气,这些天白日里带孩子也不是清闲的,因此其实只要夜里一到了时辰,松云闭上了眼睛也就人事不省了,睡得很香。
  所以,阮珩也便没有过于担心,只是吹了灯,一边安慰他说说话,一边也就准备着让他睡觉了。
  “官人,你说……”松云却忽然在黑暗中瓮声瓮气地说。
  “嗯?”阮珩回应了一声。
  “我就是想到,你小的时候,刚生出来就被人抱走了,要是我的孩子也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活不成了。”他说。
  俗语说,养儿思母恩,阮珩这些日子,其实也常常会想到魏月融,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也像叹息。
  如今亲眼见到松云如何舍不得孩子,他的心里也常常很疼,想到魏月融生他的时候,应该也就是松云这样的年纪吧。
  松云也跟着他叹了口气,说:“我好想他呀,也不知他在家过得怎么样了。家里的回信什么时候才到呢?”
  “快了,想必这个月家书就能到了。”阮珩说。
  *
  果然,没过了几日,从扬州一路驿马传来的家信终于到了。
  一个封里面放了好几张信笺,一张是老爷写的,一张是魏月融的口吻,但是是阮珵的笔迹,想必是由他代写的,还有一封是白家爹爹给松云的家信。
  “嗯,兄长的孩子也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取名叫阮泽。”阮珩高兴地说。
  “太太去世后,三弟在江家待不下去,父亲便将他接了回来。”他一边看信,一边给松云讲,“这很好,我们一家又可团聚了。”
  “父亲让我们放心,也很为有了孙子而高兴。”阮珩说。
  阮正业不免又给他写了不少为官之道之类的话,又带了些朝廷的消息,阮家虽然已经被夺了职爵,但老爷在扬州,多少还是有些信息的,总比阮珩这个身在天涯海角的人知道的多些,因此阮珩都读了。
  “朝廷今年加开了恩科,我姐姐又要下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都有点想她了。”松云也读了他爹让白月代笔写给他的信。
  “你爹给她说亲了没有?”白嬷嬷连忙问。
  松云又看了一遍说:“这上面没写呢。”
  “死老头子,一天到晚不操心正事。”白嬷嬷便骂了一句。
  “姐姐的字真好看,这次肯定能考上的,等考上了再娶亲不是更好吗?”松云说。
  “说的是。”阮珩赞同道。
  松云急着要看魏月融的信,于是阮珩展开了,两人并头读。
  魏月融出除了说自己很好,其外就是说了阮珩妹妹们的婚事。
  家里的两个大些的妹妹,招了两个书生入赘,虽然没什么显赫的,但是很安稳,都是魏月融亲自把关的。
  九小姐在三小姐夫家避难的时候,被他家的老太太看上,要许配给他家的六少爷,其余几个小的弟弟妹妹,也都很平安。
  阮珩担心家里,除了双亲,也就是兄弟姐妹了,如今看到大家平安,才觉得阮家真正从一场大祸到余悸中恢复了元气。
  这是很不容易的事,家和万事兴,要一家人能够同心合力,才能熬得过去大风大浪。
  魏月融彷佛知道阮珩还担心什么事,便在信中告知他,他们一家人回到扬州之后,族中亲长曾张罗要给老爷续弦一个正室,这也是亲长该操心的事情,但老爷拒绝了,说没有必要。
  他说如今老爷说,家中万事都交给他做主,让阮珩放心。
  阮珩的确放心了不少。
  阮家被抄的前前后后,都是魏月融一力支持家事,儿女大事也都是他操办,他虽然没写,但阮珩也知道,阮珵和离回家,诞下阮泽的前后,肯定也是由魏月融细心照顾的。
  老爷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于理于情都不该把他撂在一边再娶。
  要是他真那么做了,阮珩也真的敢千里奔袭回家去打他亲父的头。
  在那之后,魏月融估计信到的时候松云的孩子也已经落地了,于是便写了许多叮嘱松云保养身体的话,细细地告诉他要做些什么,不要做什么。
  松云都细细读了,但阮珩觉得他肯定记不住,于是自己也仔细读了一遍,记在了心里。
  “孩儿的名字,”终于读到了最重要的事。
  阮珩念道:“如是女孩,就叫阮潇,男孩的话,则叫阮清。”延山廷
  “太好了,”松云赞美道,“这下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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