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太完全可以宽容庶子有出息,但庶子越过她亲生的儿子,甚至有朝一日要做这个家的主人,以魏月融对她的了解,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在这种时候,要是能毁掉阮珩,让他身败名裂,像阮正业的弟弟阮正兴一样,获得一个荒唐不堪的名声,听起来真是一个简单得多的方法。
  第26章
  三更的云板在夜空中响了几下。
  松云的脑袋靠在阮珩怀里,脸上泪痕未消。
  他今天很罕见地没有在结束之后立刻睡过去,而清醒的松云好像又变得脆弱了起来。
  在这种时刻,他简直不能忍受阮珩与他一丝一毫的分离,阮珩要是现在起身,哪怕只是去一趟净房,松云觉得自己都会立刻哭起来给他看的。
  好在阮珩好像也知道他的心思,并没有远离他哪怕一寸的意思。
  “少爷,你能不能再亲一亲我?”松云小声问。
  他的嗓音还有些滞涩,听起来像只委屈的小猫。
  虽然是请求的句式,但语气听起来好像阮珩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一般。
  经过了之前几次的经验,又跟阮珩和魏月融分别就此事谈心了之后,松云头脑中已经确定地知道,如果阮珩对他有些粗暴,那并不是因为他不爱惜他,也不是因为他想让他痛苦,而恰恰是因为太想爱他了……
  但是,头脑中明白和心里的感受并不是一回事。
  说实话,阮珩这次几乎都没怎么弄痛他了,但除了痛之外,还有很多令人害怕的感受。
  松云之所以变得脆弱,主要还是因为整个过程都太刺激了……他需要阮珩来让他重新得到安全。
  松云真的很需要阮珩好好地安抚他。
  好在阮珩也的确这么做了,他很有耐心地抱着松云,满足他的要求,夸奖他,询问他的感受。
  因为阮珩一点都没有厌烦的迹象,松云便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阮珩的爱护,像一只小猫被温柔地顺着毛。
  过了好一阵子,松云才觉得自己的毛顺了,心情安定了起来,在阮珩怀里舒适地挪了挪窝。
  阮珩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放松,他好像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松云感觉到他轻轻拨开了帘子一角。
  松云立马下意识地抱紧阮珩的胳膊,已经开始紧急思考如果阮珩要去净房什么的,自己怎么能要求跟着他一起去才显得比较合理。
  阮珩却好像没有跟他分开的意思,还安抚般地握住了他的手,只是向外面吩咐了一声:“来人,热水。”
  阮珩的手心很暖,这让松云安心,他默默地回握着,五个指头都交扣在阮珩手指间,还用另一只手包住。
  阮珩的手比松云的大一些,骨节分明,能轻易地将松云的手扣牢。
  阮珩唤人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不过很快就有人端了盛着热水的铜盆来。
  松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知道,在他跟阮珩在卧房的时候,外面还有人伺候。
  那……那些声音,岂不是都有人听着?松云忍不住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
  帘子轻轻打起来的时候,松云还艰难地往墙壁那边缩了缩,虽然阮珩给他盖上被子了,但他身上现在可什么都没有呢。
  不过,服侍的人似乎也知道规矩,只是从帘子一角递进来沾了热水的巾帕。
  松云这才放心了不少。
  阮珩手里拿着帕子,松云才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的,想伸手去接,恐怕阮珩是想要人给他擦擦汗之类的。
  结果不是,阮珩并没把帕子给他,也没有擦他自己,而是自己拿着帕子,先给松云的花猫脸擦了擦。
  阮珩是很爱干净的,松云知道,以往自己偷懒没有给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擦干净的时候,阮珩也不会找他,更不会发脾气,就会默默地自己动手。
  眼下他就像那样,自力更生地把松云给弄干净。
  松云有点慌:“少爷,我,我自己来吧……”
  “为什么?”阮珩问,他觉得自己手挺轻的,应该没弄疼他。
  “不敢让你帮我擦……不像话。”松云小声地说,这不是明摆着吗?
  阮珩却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话,笑着问他:“那你以为,之前几次你是怎么变干净的?”
  松云好像确实对之前几次事后都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一点记忆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每次早上醒来全身都很干爽,虽然有些酸痛的地方,但没有哪里是黏糊糊的。
  因为他粗心的缘故,竟然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松云惊讶起来,变得很不安,“那,那我……我……”
  阮珩道:“别说话了,乖乖躺着。”
  *
  松云一开始很紧张,又因为阮珩不让说话,而乖乖地闭着嘴,由着阮珩摆弄他,但心里默默别扭着。
  松云本想等他给自己擦完了,自己也该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结果没过多久,却因为热水擦拭身体太舒服,阮珩的动作又很轻柔,而很快就禁不住睡着了。
  睡着了的松云很可爱,阮珩忍不住看了一会,才吹了灯。
  刚准备睡时,阮珩透过纱帐看到外面似乎有个人影。
  拉开了帐子,看到有一个佝着背的影子在卧室门口张望。
  “徐嬷嬷。”阮珩唤了一声。
  年老的妇人似乎受了些惊,但还是很快走了进来。
  “你在那里做什么?”
  阮家的规矩,年老的仆妇一般是不会不请自来地走到主人房里去的。
  会进阮珩卧房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只有几个大丫头。
  徐嬷嬷也知道自己擅自在阮珩房门外窥探有失体面,有些难为情的神色,“少爷,我见玉棋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阮珩便想到玉棋。比对了几个字的字迹,阮珩可以确定那张字条就是玉棋写的,而那天在净房屏风外面鬼鬼祟祟的多半也是她了。
  阮珩不知道玉棋这样做是为什么,要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有很多更容易有效果的方式,何况,平日里观察着,他并不觉得玉棋是一个有意攀龙附凤的人。
  从小到大,阮珩也见过不少的下人,哪些人是带着谄媚的目的接近他,哪些人只是想老老实实独善其身,又哪些人是另有心机城府,阮珩一眼便辨别得明白。
  他虽然不知道香囊的主人以及背后可能的阴谋,但也能想到如果玉棋真的只是一个想要接近自己的小丫头,魏月融大可不必留她到这么晚。
  果然,魏月融是明白阮珩遣玉棋过去的用意了,而且事情还真的不简单。
  阮珩审视地看了徐嬷嬷一会,直到她因为阮珩一直没有说话而有些不安时,才道:“她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徐嬷嬷惊讶地张了张嘴,刚想问为什么。
  “玉棋偷了我的东西,让我看见了。”阮珩放低了声音道。
  他暂时还想不通徐嬷嬷在这件事中可能扮演的角色,不过也不想草率地戳破事实,便随便编了个说法。
  他无视了徐嬷嬷脸上的不可置信和想要追问的愿望,继续道:“嬷嬷也算是我的养娘,我想玉棋是你的侄女,若是拿到太太跟前,难免下你的脸面,不如送到魏侍君那里,找个由头放她出去就完了。”
  徐嬷嬷自然不信玉棋会是因为偷东西犯事,但阮珩说得如此容情,像是给足了她脸面,徐嬷嬷倒什么都不好说了。
  何况阮珩还说:“不体面的事,我想嬷嬷也知道,都不用再提了。”
  阮珩说不体面的事,指向何处本不明白,徐嬷嬷心里有鬼,自然想到的就不是偷窃,而是别的,脸色一下子就灰白了起来。
  阮珩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来试探,徐嬷嬷就不经意露了底。他皱了皱眉头,果然此事徐嬷嬷也有份参与。
  徐嬷嬷不知是想辩解些什么,急切地道:“少爷,我……”
  阮珩却不耐地摆了摆手,转头看了看松云,见他并没有被扰醒,才又对徐嬷嬷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嬷嬷也该安歇了。”
  *
  魏月融在灯前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玉棋交代的事,他反反覆覆想了几遍。
  其实他有些相信,玉棋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玉棋知道香囊的主人是谁,又知道做这件事可能造成阮珩身败名裂,更会损伤兰漪的名誉和性命,那么这件事这对她而言,既恐怖而又无利可图。
  她没有理由背负上这样损人而不利己,更有可能为自己招致弥天大祸的任务。
  更有可能的是,想要让她做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告诉她全部计画的真相,毕竟一颗棋子,只需要完成别人要她做的事,并不需要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她可能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在引诱阮珩。
  魏月融把玉棋留在了贮月轩,他让灯花带了她到下房,单独把她关进了一个小间,谁都不许与她见面。
  若想向别人泼脏水,总要有个使丑事败露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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