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82节

  徐肃年还从未见过盛乔这般安静沉默的样子,他瞬间慌了,心里更担心,抱着盛乔转了一圈,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和
  自己面对面。
  “是不是被吓到了?”徐肃年搂着她,轻声问道。
  盛乔如何会不被吓到,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长于高门贵府,一辈子都没受过委屈。
  今天宴会,本是为丹宁长公主贺寿的,没想到先是知道了徐肃年被停职的事,后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整个人也昏昏沉沉不舒服。
  盛乔心里难过,却又不想和徐肃年说,他这四几个月闲赋在家,方才在宴上又独自落寞,盛乔不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堆到徐肃年身上,不愿他来分担自己的低落情绪。
  她原想忍住不说,可当徐肃年关切地问出这话时,她又忍不住了,眼泪不自觉地充盈了眼眶,她抿了抿唇,撑坐起来搂住徐肃年的脖颈,“徐肃年,我今天真的好害怕……”
  说着话,泪珠已经如断了线的珍珠串,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徐肃年扶在她下颌的手背上。
  像是被烫到似的,徐肃年手指一颤,继而将她抱得更紧,“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盛乔像只小猫,试图勾住徐肃年的脖子往上爬,偏偏动作又笨拙,徐肃年将她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然后一把将她圈在怀里。
  虽然他当时没在盛乔身边,可只听雪绒的禀报就已经足够他后怕。
  盛乔含糊地将眼泪在他身上蹭了蹭,徐肃年也不再说什么,大手在她的头顶一下下轻抚,像是帮炸了毛的小猫捋顺毛发。
  盛乔就这么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开口问徐肃年:“抓到那人是谁了吗?真的是刺客,那母亲和今日的其他宾客有没有事?”
  没想到盛乔开口第一句,问得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他母亲和所有在场的宾客。
  徐肃年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已经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心里只有满满的愧疚。
  一直以来,他对功名利禄都并不在意,他一直都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只是一柄为君上利用的匕首,为他驱使。
  他并不在意自己手中有多大的权力,有多高的地位,也从未想过涉入皇子争储站队之中。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几个月以来,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翻身回朝,可他并不想,看着肃景一步步入仕,看着肃景逐渐得到崇安帝的信重,他并无任何嫉妒,而是乐见其成。
  当时他之所以会把齐甄和齐源一并留在盛乔身边,也是有为他铺路的意思。丹宁长公主府的荣辉,本该由肃景承担。
  从他十三岁那年起,他就坚定了这个念头。
  但在盛乔遇到危险的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
  阿乔是燕国公府的明珠,是娇生惯养的小娘子,他当初既然下定决心要得到她,就应该知道,阿乔是多么的珍惜矜贵。
  他应该要好好保护她,这是他的责任。
  可他只顾着自己的心意,根本未能履行好这个责任。
  今日这件事就是一个警醒。
  无论今日的幕后主导者是谁,他都知道,来人不是为了阿乔,是冲着他,或者说,是整个丹宁公主府。
  而今日之所以在丹宁长公主的宴会上动手,只怕就是想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下不来台的可不止是他,还有长公主。
  而且阿乔的娘亲也在,见此情形会无动于衷吗?
  只怕两家姻亲刚定,转眼又成了仇家。
  不过幕后之人其实很好猜,乐见此事的,除了争储的皇子之外,还能有谁。
  现有太子妃当堂给盛乔难堪,又有雪绒捡到的那枚香囊,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东宫。
  今日太子也的确来公主府为长公主亲自贺寿了。
  只是……
  这证据来得实在太容易,反而叫人不敢信了。
  最重要的是,阿乔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她只在宴席上喝了几杯水酒,可她的位置却是换过的。
  思绪飘远,徐肃年一时有些出神,以至于盛乔叫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见。
  “徐肃年,母亲没有事罢?”
  这里的母亲称的是丹宁长公主,自从成婚之后,她就改口随了徐肃年的称呼。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盛乔奇怪地抬头,正看到徐肃年愣愣的出神。
  徐肃年有心事。
  先前在洛州,两人只顾玩闹,无心其他,回到长安之后,两人又因为婚约见少离多。直到成婚之后,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日夜相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盛乔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徐肃年的不对劲。
  那日徐肃年陪自己归宁回府时,她就觉察到了,只是因为最近忙于丹宁长公主的宴会,她无心去想,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就连她也觉出了不对劲,徐肃年对丹宁长公主,以及徐驸马,未免有些过于疏离。
  虽然盛乔自己家里和父母的关系很好,但也并不是没见过父母子女之间亲缘淡薄的例子,比如她的表姐郑墨,就是一个。
  盛乔原也不会觉得如何,可是这几日她一直帮着丹宁长公主为宴会的事忙里忙外,她能感觉到丹宁长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是亲昵的,和善的。
  且几乎每日都会让她带点心回府,还都是徐肃年爱吃的口味。
  因为年少不知事,盛乔有时是迟钝了些,但也正是因为她自幼娇生惯养,接受了家人太多太多的宠爱,所以更能接受到周围人的善意。
  她很清楚的明白,丹宁长公主对她这么好,不止是因为她讨人喜欢,更是因为徐肃年,因为她嫁给了徐肃年,所以丹宁长公主才会爱屋及乌。
  可既然丹宁长公主对他这么好,为何徐肃年却一直这么疏离呢。
  盛乔想不通,猜不到,更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闲事。
  犹豫半晌,她还是推了推徐肃年的胳膊。
  “徐肃年……”
  徐肃年被她拉扯回神,慢半拍地问道:“怎么了,你叫我?”
  盛乔问:“我问你母亲那边如何?你还没回答我呢。”
  徐肃年说:“放心罢,你还睡着的时候,母亲就来过了,听到你醒来才离开的。她怕打扰到你,便没有进来,还担心你身子不好,特意让我们今夜宿在公主府。”
  “母亲真好。”
  盛乔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同时又不忘去看徐肃年的表情,可是什么也没有觉察出来。
  看来她看人的本事还不到家,盛乔一边有些失落,一边又故意把话题往丹宁长公主的身上引,“我觉得母亲和我阿娘很像,都说人以群分,正好两人相识多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盛乔东拉西扯,一双眼睛还悄悄地盯着徐肃年,试图打量他的表情。
  她的小动作做得这么明显,徐肃年又如何察觉不到。
  他无奈地按住盛乔的肩膀,屈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两下,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意图居然这么明显吗?
  盛乔有一瞬间的疑惑,但既然被徐肃年发现了,她便也没再隐瞒,直接问道:“徐肃年,你是不是有心事?”
  徐肃年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听到这话,盛乔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这可不是她的性格,徐肃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垂下眼皮,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这个表情,生气了?”
  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徐肃年在一起久了,就连盛乔也学会了装可怜这一套了。
  想象着从前徐肃年的表现,盛乔认真学习,她微垂着眼睫,一副万分失落的表情,两片红唇轻轻地抿着,想说什么,却不张口,仿佛其中藏了万语千言。
  “我有什么立场生气?”盛乔语气低落地说,“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你的事我不该过问。”
  其实她学得真的很像,可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骄矜惯了,徐肃年骤然看到她这幅自苦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幸而盛乔一心装模作样,没有抬头看他,徐肃年这才将唇角的笑意竭力压了下去。
  盛乔没什么耐心,久久没等到他的安慰,装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抬头看了过来,正对上徐肃年犹疑的眼睛。
  其实徐肃年如何不知道盛乔是担心自己,可是有些事当着盛乔的面,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一贯巧言善辩,此时难得不知道如何回应盛乔的问题,纠结了半晌,干脆直接搂着她亲了上去,含混道:“别生气了,阿乔。”
  在这些事上,盛乔总是热情又顺从,可今日她破天荒地推开了徐肃年。
  徐肃年微微一怔。
  学着他从前的动作,盛乔也抬手捧住了徐肃年的脸,一双眼睛清澈如水。
  她认真地看着他,郑重道:“我阿娘曾对我说,男女成婚之后,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徐肃年,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了,也让我替你分担,好不好?”
  第69章 旧事无论你是谁,我都喜欢你
  世人羡丹宁长公主一生顺遂,除她尊贵的身份之外,还有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丹宁长公主与驸马多年恩爱,诞育三子。
  但徐肃年早就知道,一切并非如此。
  他十三岁之前,只是丹宁公主府的长子,父母恩爱衣食无忧,唯一的念头就是用心读书,将来入仕为母亲争光。
  可在他十三岁那年,他意外得知父亲徐荆在尚公主之前,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徐荆是寒门出身,年少家境贫寒,直到二十岁中了进士,成为翰林编修,结识了当年还是太子的崇安帝。
  当年徐荆到底为崇安帝做了什么,徐肃年并不清楚,但只看崇安帝登基之后,将自己唯一的妹妹许配给了徐荆,就知道当年徐荆定然是立过功的。
  当然,这段故事在丹宁长公主的口中,则是她给崇安帝请安时,对新科进士一见钟情。
  但无论两人是以哪种方式成的亲,两人成婚之后的感情都很好。
  在徐肃年小时候,也是体验过父母恩爱和谐是什么滋味的。
  只是他十三岁那年,无意发现徐荆暗中在祭拜什么人。
  那时他还不知道是谁,偷偷跟踪徐荆几天,才发现他祭拜的居然是个女人。
  那时徐肃年年纪小沉不住气,没忍住去质问徐荆,言语里对那女人颇有微词谴责。
  一向温文尔雅的徐荆第一次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愤怒地告诉他,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原来徐荆在入京之前,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谭氏,后来徐荆尚公主之后,谭氏还曾到京中寻他。
  他到底对谭氏还有感情,一时未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便将她养在外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