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57节
两位适龄的皇子早已有婚配,她又不可能去做侧妃,难道……
盛乔忽然想到那日徐肃年对她说的话,难道皇后娘娘是来给徐肃年说媒的不成?
可也没听说徐肃年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啊。
盛乔胡思乱想了一路,也没确定皇后召她到底是何用意,反而心里愈发紧张。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是丢了燕国公府的脸。
她缓缓走进凤仪宫的正殿,朱皇后端坐在上,盛乔只看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俯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朱皇后语气很是温和,“快起来罢。”
为了赶路方便,盛乔身上穿的还是轻便的男装,朱皇后奇怪地问:“怎么三娘子是这打扮?”
一旁的崔怀连忙站出来请罪,解释道:“奴婢到燕国公府时,正见到三娘子和燕国公从外面回来,三娘子听说是娘娘召见,未敢耽搁,府门都没进就跟着奴婢进宫了。”
盛乔最近这段时间也是随性惯了,根本没想起来进宫还要更衣换上得体的正装。
只是阿爹怎么都不提醒她,盛乔在心里小声的抱怨,忙要请罪,却听朱皇后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崔怀,“你啊,真是不会办差,本宫这儿又不是什么急事,至少也该让三娘子换了衣裳再来啊。”
说着,她连忙吩咐底下人上茶,上点心,然后叫盛乔到她跟前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前几次进宫都是在场合盛大的宫宴上,总之在盛乔的印象里,朱皇后一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且阿爹与她说过,惠国公府朱家和她们盛家,一向不怎么合得来,朱皇后如此态度,实在让盛乔摸不着头脑。
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乖巧应是,然后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朱皇后仿佛很喜欢她,亲自接了宫女端来的点心,摆到盛乔跟前,“本宫也不知你什么口味,这几样点心都是太子最爱吃的,想来你们年轻人的口味应当差不了太多。”
盛乔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太子年轻么?
虽然她不知道太子的具体年岁,但都已经成婚好几年了,没准现在孩子都有了,怎么也要二十来岁来罢,估计比徐肃年还大呢。
朱皇后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她一动不动,又催了一句,“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这几样点心么?本宫叫她们再去换几样送来。”
盛乔根本不想在皇宫多待,当然不想麻烦,她立刻就近捏起一块点心,“我很爱吃,谢娘娘关怀。”
但实际上,宫里的点心看着精致,其实并不好吃。
阿娘说那是因为要待客,为了定型,也为了能储存得更久,所以宫里的点心都用油炸过好几遍。
盛乔一向不喜欢炸物,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宫宴上再也不想吃宫里的东西了,此时她捏着点心,只觉得满手都是油。
她心想,皇后娘娘已经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了,平日却只能吃这样的点心,可见嫁给皇子也没什么好的。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开始琢磨,皇后娘娘叫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会真的是要给她指婚罢。
盛乔飞快地吃完一块糕点,然后对朱皇后说:“娘娘今日召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朱皇后没立时答,只朝她笑了笑,然后对一旁的宫女抬了抬下巴。
宫女福身走出去,没一会儿手里抱着个托盘跪到盛乔身侧,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看不见底下的东西。
朱皇后示意盛乔亲自揭开来看,盛乔伸手揭掉红布,只见那托盘上摆着的竟是一柄纯白的玉如意。
盛乔一下怔住了,看向朱皇后,“娘娘,这是……”
朱皇后笑着说:“这时陛下赏赐的,不可推辞。”
怎么又成陛下赏赐的了,盛乔觉得自己完全被绕糊涂了。
朱皇后大约也看出了她面上的疑惑,很是贴心地与她解释:“你二叔在边关频频传来捷报,陛下说不仅要赏赐他,还要赏赐盛府的女眷,于是特赏下这柄白玉如意。只是你二叔的家眷都不在长安,总不能叫你母亲和几个嫂子来领,本宫想着盛家阖府上下,惟有你这个尚未出阁的小娘子最有理由。”
说着,她亲手将那柄如意交到盛乔手上,“听你阿娘说,你也到了出嫁的年岁了,也算是本宫为你添一添妆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盛乔除了领旨谢恩,还能说什么呢。
她本能地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糊里糊涂地跪下磕了头,又糊里糊涂地跟着崔怀出了凤仪宫。
直到出了后宫,穿过永巷,盛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如此急切地召她入宫,难道就只为了赏赐她一柄玉如意?
她家又不是没有领过皇家恩赏,每次都是传旨太监直接带人送到府上,不过一柄玉如意而已,也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盛乔觉得奇怪,又想不出缘由,回去这一路上眉头都是皱着的。
崔怀在旁边瞧着她这表情,心想这盛三娘子恐怕已经猜到了皇后娘娘的心思,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不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对崔怀来说实在太过熟悉,他悄悄觑了一眼身边的盛乔,不动声色地引她往那边去。
盛乔对皇宫并不熟悉,见崔怀忽然引她拐到一旁的小路上,还以为是那边离得更近,不料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说话。
能在这出现的人,定然不会是身份寻常的人,盛乔本能想要避让,可已经太迟了。
对面的人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扬声道:“是谁在哪?”
盛乔离得远,看不清对面人的样子,只能此时通过声音判断,知道是个男人。
她求助般地看了眼身旁的崔怀,崔怀却已经上前几步,远远地回道:“太子殿下,奴婢崔怀,奉皇后娘娘之命,送燕国公府的小娘子出宫。”
居然是太子,盛乔惊讶之余,忽然想起方才朱皇后说的那番话。
太子到底年不年轻?
从前宫宴上只是遥遥见过几次,但从未真正看清过太子的脸,盛乔此时莫名有些好奇太子的模样,可又不敢抬头。
对面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参见太子殿下。”
盛乔低眉敛目地俯身行礼,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太子殿下绣着蟒纹的锦袍。
对面的太子却没叫起。
盛乔正有些惴惴,忽听得一道女声悠悠开口,“是燕国公府的小娘子,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能立在太子身边的女人,应当就是太子妃朱氏。
盛乔顺从地抬起头,只是眉眼依旧垂着,并不能看到太子和太子妃的表情,也就没看到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和太子妃眼里若隐若现的敌意。
“盛三娘子免礼。”
太子抬手虚扶了一把,然后看向崔怀托着的那柄玉如意,“这是?”
崔怀替盛乔解释了一番。
太子摸了摸下巴,然后对盛乔道:“燕国公府世代忠良,不止是宣威将军,燕国公更是我大梁朝的肱骨之臣。”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身旁的太子妃吩咐了一句,“父皇如此,本宫也不能失礼,太子妃,回头替本宫也备一份赏赐,送到燕国公府。”
太子妃似有些不愿,但碍于人前,终究没说什么,恭敬地应下。
太子又与盛乔闲言寒暄了几句,然后说:“时辰不早了,本宫和太子妃还要去给母后请安,不耽搁盛三娘子回家了。”
“崔怀,好生护送盛娘子出宫。”
“是。”
总算是能走了,盛乔本就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何况是身份比她还高的陌生人。
她最讨厌没话找话。
幸而没待太久,等太子和太子妃一走,盛乔总算松了口气,她看了看天边已经落下的太阳,步子都急切起来,
“崔公公,我们快走吧。”
玄元殿。
庆和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崇安帝正在批折子,见他进来也没有搁笔,只略抬了抬眼,问道:“朱氏叫人把盛家那丫头送出去了?”
“是。”庆和点了点头,详细地回禀,“盛娘子出去的路上,还遇到了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太子和太子妃。”
听到这话,盛怀义冷笑一声,“朱氏还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
纵然帝后不合,但那到底是皇后娘娘,这话皇帝说得,庆和却不敢接。
崇安帝也没等他接,自顾自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看来他们母子是通过气了,知道惠国公府不安定,决心要拉拢盛家了。”
惠国公府如今一年不如一年,皇后虽也姓朱,可对她来说,太子比家族更重要。
她不会和惠国公府共沉沦,只会替太子另找出路。
燕国公府就是她选的那条路。
崇安帝不怀疑朱皇后会另找出路,只是没想到她最终也找到盛家。
但想想朝中的几位忠臣,也就只有盛家了,既有燕国公盛怀义的爵位和名望,又有手握军权的宣威将军崔怀章。
当时他不就是因此才想把盛家的小女儿纳入后宫的吗?
只是他毕竟是要拉拢盛家,不想将盛家推远,所以才没有直接下旨,反而是私底下给了盛怀义一些暗示,想让他主动献女。
不料他那么不识抬举,竟然私底下悄悄和丹宁结了亲家,且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得到消息时,徐家已经往燕国公府下了聘礼了。
崇安帝大怒,可过了聘礼,这桩婚事就算是木已成舟。他再不甘心也不能和徐肃年抢女人,否则传出去岂不是堕了他的名声。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崇安帝本没再注意那位盛小娘子,只是盛怀义突然告假出京让他起了疑心,他派人去查,才知道那小娘子已经逃婚去了洛州。
想到徐肃年也在洛州,崇安帝本想下旨让徐肃年替他说服盛怀义,不料他的圣旨还没传出京城,反而是徐肃年求婚的密折先到了。
所有子侄中,徐肃年最得他的宠爱,就是因为他最聪明,最能体察帝心。
可这次的事,徐肃年不仅没能依着他的心思来,反而与他对着干,这让崇安帝如何不恼怒。
他自然是不想答应这桩赐婚的,可眼见朱氏和太子那边又生出了心思,除非他立刻下旨让盛乔进宫,否则还不如把她赐给徐肃年。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动盛家的。
当年随太祖打天下的七公府,这些年只剩朱家和盛家还屹立未倒,不是因为他们功劳最大,而是因为这两家势力最大。
若是两家皆出了事,只怕朝廷也就空了。
何况如今边疆不稳,他还需要盛怀章给他稳固边关,盛家还动不得。
如此一来,不若成全了徐肃年,至少他对自己忠心。
想到朱氏届时听闻此事气急败坏的样子,崇安帝就有些想笑,“呵,这朱氏不愧是惠国公府出来的,真是一脉相承地愚蠢。”
惠国公府把控朝政多年,一直都是崇安帝的逆鳞,庆和不敢戳皇帝痛脚,又不能一直不接话,干脆直接奉承皇帝,“都是陛下英明,端阳侯和卢大人也能干,洛州的事顺利解决,才能有如今这局面。”
他本是一句无心的奉承,不料崇安帝听到这话,却是眉头蹙了蹙。
对于自己想要铲除朱家的心思,徐肃年是心知肚明,洛州的事不算麻烦,他却一直拖到今日,难道早猜到皇后会转了心思拉拢盛家?
那徐肃年知不知道,他会因此答应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