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逃婚后 第48节
远的不提,就说方才,她竟然一边对阿爹说誓死不嫁给端阳侯,一边又牵着他本人的手,说他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徐肃年是不是要笑死了,在心里想她怎么这么傻,怎么就会被他的谎话哄了这么久。
阿爹呢?三哥呢?
他们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她疯了?
盛乔不敢继续想下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人了。
都怪徐肃年这个骗子!
他,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盛乔心里恨不得将徐肃年给骂上千遍万遍,实际却却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会在他眼里看到戏谑和嘲笑。
因此,她根本连头都没抬,转身就想跑,可不知这个这个骗子什么时候竟然挪到她的身后去了,正把他将要逃跑的路给堵住了,她一扭头,正撞进了他硬邦邦的怀抱里去。
咚的一声闷响,盛乔哎呦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
不是疼的,是吓的。
徐肃年早知她会跑,此时见她这冒冒失失的模样,心里轻叹一声。
他伸手去拉盛乔的胳膊,试图让她听自己的解释,谁知手指还没碰到她的腕子,盛乔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似的一下子将他甩开了。
“阿乔,你听我解释。”
徐肃年看了眼还没回过神的盛家父子二人,还是想先将盛乔安抚好再说。
可盛乔的反应比他先前想象得还要大,她拼命地甩开他的手,不让他碰,也不让他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阿乔,听我说,好不好?”
便是徐肃年一时也有些无措,还想再劝,却见盛乔直接伸手捂住了耳朵,“你是不是又要骗我?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再也不想听你说话了!”
盛乔说着,声音里已经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哭腔,徐肃年见她哭了,本想伸手去拉她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好,我不碰你。”徐肃年无奈妥协,“只是起风了,我先给你披件衣服,好不好?”
说着,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想要裹到盛乔的身上。
这时,立在不远处的盛怀义突然开口,“阿乔,过来,来阿爹这里。”
像是迷失在乱林中突然抬头看到了月亮,盛乔毫不犹豫地将眼前的男人推开,更没接他的披风,径直跑向盛怀义。
盛怀义展开手臂将女儿揽在怀里,另一侧的盛淙早已在徐肃年开口时,就解下了自己的外裳,默默地披在了妹妹身上。
父子俩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开口和他说话的意思。
徐肃年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在这时候一定不想理会自己,但不知为何,还是下意识地往前跟了几步。
走在后面的盛淙,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徐肃年时,俊朗的眉头还紧紧皱着。
两人年纪相仿,这些年又同在大理寺为官。
对于盛淙来说,徐肃年既是他的上峰,又是他未来的妹夫,两人之间不说关系有多亲近,至少也能算是点头之交。
他对徐肃年一向温和守礼,这还是第一次对他冷下脸,声音里好像带着冰碴子,“侯爷留步。”
只看盛乔那个天真跳脱的性子,就能想象到她家里人到底是有多宠爱他。
盛淙此时的态度徐肃年并不意外,更不会生气,多一个人宠着阿乔,那是他最乐意看到的事。
也正是知道阿乔受宠,盛家人知晓他欺瞒阿乔之后,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要强行断掉这桩婚事。
阿乔生气可以慢慢哄,总有一日能哄好。
可若是这婚事退了,挽回的机会就基本聊胜于无。
面对盛乔时,徐肃年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而此时面对盛淙,他则早有准备。
只不过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徐肃年停在盛淙跟前,然后毫不心虚地看向他,眸光里皆是坦荡。
“三郎君,你我共事这些年,我的为人你最清楚。”
此话一出,盛淙将要转身的动作果然顿了顿。
徐肃年见缝插针地动之以容,“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骗阿乔,但你要相信,我起先真的不知她是盛家小娘子。”
盛淙先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和阿乔,到底是怎么遇
上的。”
徐肃年老实回答:“令妹离京那日,我正好奉陛下之命将要前往洛州,又不想大张旗鼓打草惊蛇,这才换了个低调的身份。不料盛小娘子也在那巷子经过,错上了我的马车。”
“但我当时真的不知她是谁,只想着借她身份低调离开京城,谁知竟一路同行到了洛州。”
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盛淙听了果真没有怀疑,只冷声道:“你当时不知她的身份,我信。你想要隐瞒自己的钦差之名,我也能理解。可如今你们已经关系如此亲近,你又何必一直骗她?阿乔性子单纯,最讨厌旁人骗她了。”
徐肃年闻言没说话,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愿骗她?三郎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能有什么苦衷?”盛淙的语气,几乎和那天盛乔的如初一辙。
徐肃年知道他动摇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反问道:“我此行洛州为的是什么,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洛州的水到底有多深,以至于连陛下都不敢完全放心。我此来洛州的消息不算隐秘,朝中很多人都知道。”
徐肃年神情苦涩,甚至还带着一点点不被理解的落寞,“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我和阿乔的关系,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他刻意留白,等盛淙去想。
果然盛淙思考半晌,便立刻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们还敢对阿乔出手不成?”
“我也不知。”徐肃年摇了摇头,“但我不敢拿她冒险。”
“你不知道……”徐肃年说,“当我知道阿乔就是盛家的三娘子,是我的未婚妻时。我的心里有多高兴。”
“此行路上我与阿乔朝夕相处,虽喜爱她活泼天真的性子,却也不敢表露太过,毕竟我家中还有未婚妻。”
“而当我得知,阿乔竟然就是燕国公府的小娘子时,我几乎是瞬间就想与她挑明身份,告诉她我是谁。”
“可我不能,为了阿乔的安全,我不能告诉她。”
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徐肃年的语气也跟着低沉下来,“明明我就是他的未婚夫,我们是名正言顺,却守礼不能告诉她,甚至要时不时听她提起退婚一事……”
说到最后,徐肃年有点说不下去了,他神色哀伤地看向盛淙,仿佛是想寻求他的认可,“元晦,你也是男人,你能懂我的感受吗?”
不知不觉间,徐肃年对他的称呼已经从疏远的三郎君变成了更为亲近的字。
但盛淙根本没有察觉,因为他早就被这一番话带跑了思绪。
他不自觉就顺着他的话去想:若自己有一个心爱的未婚妻,明明与她两情相悦,却因故不能告知她身份,还要每天听她编排自己,甚至还要听她说起退婚之事……
盛淙总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戴了绿头巾的错觉。
这样想着,他看向徐肃年的眼神里就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点同情,虽然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徐肃年只当没看见,接着说道:“不过我现下同元诲兄提起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阿乔的。”
“可她现在不想见我。”
徐肃年语气失落,“只望元晦兄能替我在阿乔面前美言几句,不说让她原谅我,至少让我与她说上几句话罢。”
也是可怜人,盛淙看着他仍旧拎在手上的披风,叹道:“我会帮你把话带到的。”
与徐肃年交谈耽搁了一点时间,盛怀义也没等着他,直接向马场的管事借了一辆马车,带阿乔先走了。
本想回济善堂的,但那里人太多,盛怀义也不想郑墨跟着着急,干脆让随从沿街找了一家客栈,开了几间上房,抱着已经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阿乔上了楼。
盛淙慢了几步,等找到客栈时,盛乔已经睡了。
盛怀义看着被帷幔遮得严严实实的架子床,对盛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盛淙会意,走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盛怀义第一时间问:“徐肃年呢?”
盛淙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回答:“回驿馆了。”
盛怀义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怎么了,你们两个方才谈了什么?”
“也没谈什么。”盛淙说,“他就和我解释了一下当时到底为何要和阿乔隐瞒身份。”
盛怀义命令道:“把他和你说的话,一句一句和我复述一遍。”
“是。”
盛淙应下,便将两人方才的对话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盛怀义听了,眉头紧紧蹙起,却始终未发一言。
“阿爹,怎么了?”
盛怀义看了一眼儿子,仍是没说话,心里却在叹气。
他这一双儿女还真是一个性子,又傻又心软,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傻乎乎的信了。
徐肃年是何许人也?
年纪轻轻就能执掌主管刑狱的大理寺,审过的冤案只怕比阿乔走过的路都多。
他虽没见过阿乔,可就阿乔那个天真不设防的性子,只怕几句话就在他面前漏了馅。
同行这么久,说徐肃年对阿乔的身份毫不知情,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至于什么为了阿乔的安全考虑,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去年的那件楚安侯府的案子不就是么。不仅牵扯到了朱家人,那还是惠国公的妻弟,徐肃年没有丝毫退怯,照办不误,甚至由此受封了端阳侯的爵位。
那样大的案子都敢办,惠国公府和皇后娘娘都敢得罪,若说他此时会畏惧几个不入流的贪官,实在太过可笑。
盛怀义虽然猜不出徐肃年瞒着盛乔的真正原因,却也知道这些都是在胡扯。
不过见盛淙这模样,估计是已经被他说动了。
从前他只以为这位年轻有为的侯爷是个报案的好手,没想到演起戏来也是天分十足。
盛怀义本可以不理会他,可脑子里想的却是饮溪马场看到的那一幕——
阿乔垫脚凑在男人身上,轻柔地落下一吻。